第111章 111，洛珈與克拉克斯
杜克爾在浩瀚的靈魂之海上方，親眼目睹著一場可怕的戰鬥在進行著，偉岸半神交戰的餘波，在至高天中掀起了駭人的風暴，無數亞空間生物被波及其中，發出嘶鳴與哀嚎。
「洛珈，是時候該結束了，我將親手終結你，兄弟，無論你過去做過怎樣的錯事，都將在此時此地一次償還。」
恐怖的亞空間陰影之中，群鴉拍打著翅膀，偉岸的身影屹立其中，骨瘦形銷，皮膚蒼白。
原體克拉克斯，漫長的時間裡，他一直在追獵著自己的兄弟，他行走於混沌之中，遊走於黑暗之地。
在經歷荷魯斯叛變，大清洗之戰後，這位原體就為了報復在伊斯特凡五號的戰役，以及大清洗時候的羞辱之仇。
他投身靈魂之海，擁抱自身本質，只為追殺自己的血親，骨肉相連的兄弟。
「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洛珈譏諷的問道。
在如今的他看來，自己所有效忠於偽帝的兄弟，都是可悲的，他的兄弟們並非無智，只是還未看清偽帝真面目的受詛咒之人而已。
他也曾仰慕帝皇的光輝，當他感知到自己父親的存在，他便知曉，他的真神已然降臨。
為了迎接神的到來，他舉辦了長達六個月的慶典儀式，所有子民都心甘情願的匍匐在帝皇的榮光之下。
負罪之子集結成了軍團，他們貫徹神的意志，踏上了遠征的道路。
我們無需嘉獎，亦無需鼓勵。他們懷著滿心的虔誠而戰，意圖將整個銀河都籠罩在帝皇的榮光之下。
當其他兄弟在獲得勝利，希望能夠因此而獲得獎勵時——我誠惶誠恐，為神而戰何須獎勵，勝利難道不是應盡的義務嗎？
在戰場上播撒神的福音，在炮火中為神奉獻生命，這是便是那時的洛珈，唯一想要的獎勵。
他所行的事，僅僅只是讓世人得以信奉於他。
這難道也算是罪過嗎？
當天堂之火從天而降，當完美之城化為灰燼飄散在大氣之中。
那些記錄神，信奉神，崇拜神的書籍與信徒，都被無情的毀滅了。
神雖存在，但祂並不愛我。
肉體上的戕害，比不過信仰崩塌的痛苦；當神用厭惡的目光看向自己，世間的一切都已是無法挽回，一切的轉折點也都在那裡開始。
帝皇的天使降臨在完美之城，但並非是沐浴榮光，而是帶來毀滅。
在神的天罰中，在神的怒火中，那遮蔽整個天空的毀滅之雨，不僅毀滅了百億虔誠信徒的肉身，更是擊垮了他們的內心。
迷茫與痛苦四處蔓延，為何他們的神要降罪於他們？
完美之城熊熊燃燒，百年建立起來的宏偉造物，卻在頃刻之間化為漫天的灰燼。
神子跪在為神明所建立的城市廢墟上，跪在完美之城的毀滅者面前，屈辱的接受著神對他的羞辱。
洛珈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永遠不會忘記那種痛苦與絕望。他唯一後悔的，就是為何在那一天，他沒有與完美之城一起毀滅。
畢生的信仰與忠誠都在那一天被全部毀掉，他的靈魂在那一日支離破碎，所剩下的，也僅是空蕩蕩的軀殼。
他深入恐懼之眼，他看到了自稱為神的黑暗大能，但這一次，他已經不會再信奉任何存在。
他墮入混沌，卻不再信仰任何人，他不想再遭到背叛，這一次，他所信仰的唯有『原初真理』本身。
他已經徹底失望了，他明白所謂的諸神，與帝皇其實並無任何區別。
偽帝可能只是特殊一點，祂沉浸在扮演遊戲之中，就好像諸神的遊戲一樣。
神不會是祂們這個樣子，如今的洛珈只追尋原初真理。
他並不愚笨，身為帝皇之子，他的智慧超出凡人的想像，在帝皇沒有來到科爾奇斯之前，他便完成了世界的統一。
而在這萬年的時間裡，在無數的典籍中，他也知曉了諸神與帝皇的來源。
那些自詡為神的黑暗大能，也不過是偽神而已，無論祂們怎樣的故弄玄虛，也無法更改其虛偽的本質。
洛珈行走在原初真理之地，如果有神，也必將會存在這一領域，漫長的歲月中，他除了躲避兄弟的追殺外，也試圖在這裡找到那位真正的神。
當他找到的時候，便會回去領導懷言者，帶著那些被偽神所欺騙信徒，去信奉一位真正的神祇。
「你背叛了帝國，伱將荷魯斯引入混沌，你是背叛者。無數人因你而死去，凡人因你而沉淪萬年，若你死了，我的誓言將得以兌現，我所行的事，也就都有了意義。」
「那是荷魯斯自己的選擇，他只是不想成為偽帝的工具！」
「你毀滅了人類的希望！出賣自己的血親！愚弄與自己骨肉相連的兄弟！」克拉克斯的陰影將周圍的一切覆蓋，他已經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殺意。
「兄弟，我在科爾奇斯付出了自己的心血與夢想。我無比希望人類之主能夠降臨，引領我們走向未來，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我以他的名字大行其道，我相信著他帶來的每一個夢境，整整百年時間，數以百億計數的信徒，可直到他將怒火降在完美之城的那一天，他才告知我的一生都是謊言，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個笑話！」
「究竟是誰先被背叛的？」洛珈哀傷的說道，金色的符文遍布著他的全身，令他如同金色的巨人般，屹立在暗影之間。
「克拉克斯，你永遠感受不到這個，只是親手殺死自己的子嗣，就已經讓你痛恨至此。你更無法接受人類之主在你的頭頂降下滅世之火，將你最心愛的一切造物都燃燒成灰燼，然後告訴你，你就是一個失敗者！」
「你真該嘗試一下，試著將你親愛的暗鴉們都召集起來，然後在帝皇的面前，告訴你的子嗣們，軍團信仰就是狗屎，告訴你的孩子們，你們都是失敗者！」
「當你那樣去做了，你告訴我，誰才是叛徒？」
洛珈怒吼著，在他看來，他從未背叛過任何人，他才是最先被背叛的那個。
「他初到科爾奇斯將我攜往群星之時，那位偉大的人類之主並未否認自己是神。」
那個時候你也在場，你也親眼目睹了，他在慶典之中，默許了我們的一切所作所為。
「可你告訴我，為何直到百年後的完美之城，他才降下憤怒之火，為何他要親手毀滅那些從星空各地趕來的虔誠信徒，那些傳播虔誠信仰的戰士，還有那些我所認為美好的一切！」
可在洛珈高聲怒吼時，暗鴉守衛的原體克拉克斯卻是直接沖了上去。
「兄弟，你究竟何時才能放棄那些愚蠢的信仰，為你所犯下的罪行而懺悔？你這個懦弱的廢物！」
克拉克斯殺意凜然，洛珈將他們所守護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片狼藉，如今又在他面前，像個受委屈的孩子般哭訴著，認為自己才是個受害者。
這無恥行徑，令暗鴉之主極度的憤怒。
「你說信仰是愚蠢的，那現在的帝國又在仰仗著什麼？當我們離開後，我們的父親被全人類頂禮膜拜著！」
大懷言者洛珈也爆發出了自己的力量，他曾通過獻祭成為惡魔王子。
兄弟相殘的戲碼，以萬年以前延續至今。
洛珈的盔甲散出金色的符文能量，內心不受約束的力量在此刻得以釋放，靈魂之海的潮汐向著八方擴張，他的力量無限延伸著，原初偉力不斷的灌注在他的體內。
他立於無窮偉力之間，赤紅色火球將他環繞其中，在靈魂之海上掀起的滔天風暴中，他高聲呼喊著自己兄弟的名字。
克拉克斯的暗影將火焰吞沒，無數渡鴉如同利刃般發出致命的攻擊。
洛珈的權杖與暗影互相碰撞，卻被打得節節敗退。
是了，他並非戰士，自雙方短兵交接以來，他便從未有過任何優勢。
洛珈雖然通過升魔來提升了自己的力量，但克拉克斯卻也在亞空間中找回了自己的本質。
在火光與暗影的交鋒中，即便是阿斯塔特也無法看清這其中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戰鬥。
當半神的偉力肆虐於亞空間中時，就連隱匿的黑暗領主都要偏移自身的視線。
靈魂之海中無數混沌生物發出哀嚎，它們被交戰的餘波所波及，磅礴的力量將它們的身軀撕碎。
但卻有一位存在，一直在密切關注著這場戰鬥，
「打得好！」
杜克爾拍手叫好，此刻他眉心豎瞳張開，視線穿透重重迷霧，即便相隔無限遙遠的距離，卻依舊能夠清晰看到這場大戰。
靈魂之海中時間與空間都極度的混亂，如果不是因此，他甚至想直接參與到這場大戰之中。
在他的視線中，只是在短暫的交鋒中，二人重新顯化出身影。
大懷言者全身遍布血痕，他的手臂已經近乎折斷。而暗鴉之主卻只是受了一些輕傷，嘴角流溢出一絲鮮血。
「我所行的乃是正確之事，終有一日我將在原初之地找到真神，終有一日，所有存在都將得到真神的引領。」
洛珈因劇痛而身影顫抖，他感到自己的骨頭都在流血。
暗鴉之主的力量太過強大，他明白自己不是對手，若不是因此，他也不會在自己的宮殿中躲藏如此之久。
「你已經沒有以後了，我的兄弟。」
克拉克斯再一次將洛珈打倒，這將是最後一次，也是他最後一次稱呼其為兄弟。
漫長的歲月中，他數次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而被對方逃走。
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猶豫，要將對方徹底斬殺於此地。
他一擊刺穿大懷言者的脖子，利刃穿透自己兄弟的骨頭，在另一端閃爍著寒芒。
但僅憑這樣的攻擊，還無法徹底殺死對方，他舉起另一隻裝備了利爪的手，就要砍下對方的頭顱。
但此時，洛珈卻露出了微笑，手中的權杖猛然敲擊在地面，龐大的靈能爆發開來，一切都被撕碎了。
光怪陸離的亞空間風暴，攜帶著陣陣詭異的低語瞬間將二人的身影分割開來。
克拉克斯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但他明白，洛珈又一次的逃走了，從他的手中。
漆黑的暗影中，無數渡鴉拍打著翅膀，恐怖無比的亞空間風暴還不足以傷害到偉岸的半神，但再一次追獵的失敗，卻令他惱怒不已。
而且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他徹底失去了洛珈的蹤跡。
他所追殺的兇徒，將再一次的逍遙法外。
這一切都是令他所不能接受的。
可正當他暗自惱怒之時，赤紅色火光突然在他的周身的燃起，將周遭的一切都燒得通紅。
這熟悉的火焰，令克拉克斯險些以為是洛珈回來，但在其中，他卻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波動。
一顆碩大的獨眼在火焰中凝聚，向他傳遞出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的訊息，
「兄弟，洛珈跑向阿巴頓那裡了，我親眼看到的。」
「你是.杜克爾？」克拉克斯很快辨認出這顆眼球的由來，他一直都處於亞空間中，之前原體間的大戰，他同樣有所察覺，自然知曉二號原體的回歸。
「沒有時間向你表達鄭重的感謝了，兄弟。我誓要手刃那個叛徒！」
無數渡鴉拍打著翅膀，龐大的亞空間陰影蔓延開來，開始下一輪的追兇。
那團燃燒起的赤紅火焰，也悄然熄滅，靈魂之海似乎又恢復了曾經的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