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渡厄寶筏，風雲際會
發生在青鸞仙域的仙尊超品之戰無人可知。
唯一有能力知曉那邊情況的五行仙尊，卻被牽扯在了主世界外，緊盯主世界局勢，又哪裡有心思去看看王佛和八荒界主如何？
五行根本就不在乎兩者戰況如何，甚至都不在乎他們打沒打起來。
只要王佛和八荒不來攪局，他們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
總之，看似一切如常的局勢之下，新的攪局者悄然現身。
王佛身處之地，那無量沙緩慢蠕動，如同金色之海泛著粼粼波光。
伴隨著微微宇宙罡風吹拂而過，一枚金沙被吹起，自由自在飄向遠方。
宇宙中的一枚細沙太過於渺小，自然無人在意。
但若是有大神通者穿透細沙表面，看向細沙內部，便可見一尊頂天地里的巨人正仰躺在沙中世界內。
某一時刻，他緩緩睜眼，宛如星河般的雙眼中，便慢慢被漆黑渲染，直到再無其他光彩。
……
一月之後。
陸銘準時出現在了淨光星佛城之中，順著人流來到渡厄寶筏的起降場，便見此地已是人山人海。
混沌之海危機重重，但機緣也多。
但凡是有點兒野心的修士，或是純賭狗，必然要來混沌之海邊緣看上一眼——至於入不入內，則要看身家豐厚不豐厚了。
等待大約兩個時辰，天空中便亮起金色光芒。
一尊恆星大小的巨佛從天邊行來，散發無量光。
金色佛輪懸於腦後，淨化一切土著怪異，灑下讓人安寧的慈悲之光。
當他緩步行來之時，身體則越變越小，直到落至起降場中，便與常人無異。
周圍的驚呼聲讓陸銘知悉了來者的身份。
王佛座下，神通廣法菩薩。
亦是這一次渡厄寶筏的船長。
「時辰到了。」
神通廣法菩薩這般說完，其腦後的佛輪中便緩緩飛出一座扁舟。
扁舟只有十米長短，通體金色但造型相當樸素，就像是泛湖的小船，中間有拱棚，船頭有雙槳。
但看似普通的小船上卻溢散著令人心驚的威壓！
那是遠超仙王，比肩仙尊的力量！
這正是大名鼎鼎的渡厄寶筏。
寶筏自散佛光，與神通廣法菩薩交相輝映，佛光氤氳之中，在場所有人皆心神寧和。
有序付費，陸銘也混入人群中登上了渡厄寶筏。
走入拱棚，便可見內里別有洞天。
房屋阡陌鱗次櫛比，藍天白雲微風拂面。
空氣中蕩漾著濃郁的仙力與天地之力，結合美景與檀香不由令人心曠神怡。
簡單一看便可知這處須彌洞天足可容納百萬乘客，居住環境對仙君仙王而言雖然不好，但旅行短居卻也算有個容身之所。
自有迎客僧前來安排住所，告知陸銘此地的注意事項。
詳細說完迎客僧離去，陸銘自己坐在近千平米大小的洞府中，安靜等待啟程。
……
起降場中。
數批人走來，引得排隊的修士們紛紛讓行。
有神色高傲，身後跟著上百人的萬化仙宗金陽子。
對著神通廣法菩薩拱了拱手，金陽子維持著高傲人設，著實有些無禮。
有形單影隻看似普通，實則一出場就成為焦點的東玄。
他對著神通廣法菩薩拱了拱手，不苟言笑。
有結伴而來的獨孤信和多爾奇，身後也跟著幾個八荒界域的武者，但論實力他們比不上東玄，論人多勢眾也比不上萬化金陽子，更遑論是此地的地主，神通廣法菩薩了。
八荒界域在四域之中，本就是最弱的。
其界主八荒，也是四強中戰績最不起眼的。
——他沒有戰勝過其他仙尊超品的戰績，最多只是維持不敗。
兼之青鸞仙界的戰事，這一次原始秘境之行，八荒界域的牌面實在不足。
而大約一日之後，隨著眾客登船，渡厄寶筏緩緩啟動，行向了混沌之海。
它的速度越來越快，僅僅只是一個時辰後，便來到了混沌之海邊緣，擠入了規則亂流，向遠方的王佛淨土進發。
……
「三縷原始氣息的船票花的確實值。」
洞府中，感應到渡厄寶筏已經進入了混沌之海，陸銘不由這般嘟囔。
寶筏速度不慢，約與陸銘的遁速相當，等同於稍弱一些的仙王。
大約兩日便可抵達王佛淨土。
身在寶筏之中，不僅僅不需要擔心混沌海內無所不在的規則亂流與險地陷阱，也無需憂心混沌海內的原生魔物。
突出的就是個花錢買平安。
只是寶筏上的規矩也多。
其一，即是無法在寶筏上使用原始氣息修行——這一點被再三提醒，明令禁止。
倒也不是佛門想著以此收淨土的居住費用。
而是修士使用原始氣息，必然會吸引混沌之海內的原生魔物，本來寶筏上有王佛留下的神物與禁制，可保證不受混沌海內魔怪的襲擊。但如果有修士用了原始氣息，則相當於海中燈塔，引怪效果堪稱一絕，即便是寶筏也護不住。
這類教訓佛門吃了太多，故而當前寶筏上已經設有監控禁制，但凡有人敢在寶筏上取出原始氣息，無需混沌海內的魔物，那群大和尚們就會破門而入，將違禁者扔入混沌海中。
其二，即是所有登船修士都需要出力，維持寶筏運轉。
轉頭看向一旁，便見自己身邊立著一根像是充電樁似的圓柱體。
此刻圓柱體微微放光，陸銘伸手摸在其上，體內血氣流入其中，圓柱體上的光芒便逐漸熄滅。
非仙尊運轉仙尊級的渡厄寶筏，消耗甚巨。
單單是神通廣法菩薩自己，無法維持這份消耗，便也只能大家一同出力，算是額外的船費。
這門規矩在剛剛設立之時確實引來了不少反對，但佛門做的是壟斷生意，幾次反對無效這一條款便也寫入了明文中。
直到往充電樁中灌入了可供兩日消耗的血氣之後，陸銘抻了個懶腰，走出洞府前往洞天中。
洞天內有一露天廣場，便是乘客們的觀景論道之地。
兩日行程太短，無法用以閉關修行，在船上也沒辦法使用原始氣息，故而閒來無事，便有人來此吹噓閒聊，或結交好友，或交換易物，或組隊探險。
總之，是一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
對於寶筏、混沌海，乃至對這整個原始秘境，陸銘仍有諸多不解。
閒暇則來此，看看能否有什麼意外收穫。
……
一些多次前來混沌海的修士早就聚集在了廣場上，或論道，或扯淡，使得這廣場嘈雜不堪如同菜場。
身在此地，準備前往危險性極大的混沌之海深處者，要麼有野心，要麼有賭性，要麼兩者兼備，自是沒了仙君的仙風道骨，武者的臨淵氣度。
各個如同凡人。
聊天打屁有之，陰謀齷齪有之，以物易物有之，以肉謀財亦有之。
且能看出大體上，廣場上的修士們分成了四大塊——以各自界域劃分。
離家思鄉，便要找老鄉抱團取暖，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不僅僅是各界域涇渭分明，連仙者武者之間亦是分割的一目了然。
仙為武者食，武被仙者殺！
這種邏輯在仙君仙王與一品法身階段被演化到了極致，便也少有仙武混雜組隊之事——因為仙家並不能確定，武者隊友想要的是機緣還是自己。
前往萬化界域與佛門界域處，察覺到帶有明顯敵意的目光掃來，陸銘理智轉身，不與仙家們摻和到一起。
看向八荒界域與東皇界域處，端是人煙寥寥大貓小貓兩三隻。
武者界域的人本來就少，更多的還是內天地界民……但在大部分時候，界民都不能算是獨立的個體。
故而陸銘的現身，在武者聚集之處也算較為惹眼。
但也無人上前打聲招呼——武者性獨絕非空穴來風。
沒奈何，陸銘也只能走到五位武者聚集之處，聆聽五人論武，時而插嘴說出一些高屋建瓴的看法，便順利融入其中。
出現在廣場上的仙家武者皆是仙君一品，沒有仙王法身，以陸銘的修為見識，三言兩語就能得到眾人禮敬，隱隱成了首領與高人。
閒聊許久，終於出現了一個讓陸銘頗感興趣的話題。
「爾等可知，這渡厄寶筏為何能橫行於混沌海，而不受此地影響麼？」
一容貌略有些猥瑣之人神神秘秘的開口，表情隱有自得與炫耀。
另一人試探性說道：「王佛庇佑？」
猥瑣之人搖了搖頭，也不掃興直接開口：「非也非也，這渡厄寶筏之所以能橫行於混沌海，乃是因為船上有一原始信物。」
有人疑惑再問道：「原始信物？原始信物又是何物？」
猥瑣之人自得一笑，一拍桌子仿佛說書人拍案驚堂般：「說到這原始信物啊，就不得不提原始秘境之主了。」
說書的說的興起，聽書的也甘當捧哏。
因為猥瑣男所言之事，在場其他五人確實蠻感興趣的。
「原始秘境之主？我混跡於四域這麼多年，也沒聽過這原始秘境乃是有主的啊？」
一人如此嘟囔，猥瑣男聲音放輕，神神秘秘道：「你不知道又不等於不存在。」
「事實上這原始秘境確實是有主的，其名為原始，但據傳這原始並非實體，更類似於宇宙意識顯化，類比咱們熟悉的世界意志。」
武者對世界意志自然是熟悉的，而宇宙意識無非也就是世界意志的高位存在。
聞此言，陸銘若有所思。
因為他覺得猥瑣男所說的有道理——這從小遊戲第十一關中便有所提現。
關底boss形態特殊，確實更像是猥瑣男所講的這般。
「而所謂的原始信物，自然就是沾染了一縷原始本源氣息的物品。不是由鴻蒙紫氣煉化出的原始氣息，而是真正的來自原始的氣息喲。」
陸銘明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突。
他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原始木雕。
之前不知道這碼事兒，卻是忘了將此物取出，也並未探索其上的秘密。
且聽猥瑣男再道：「而持有原始信物者，自可暢行於混沌之海，不受混沌海的環境與原生魔物影響，效果比單純的原始氣息還要更強，且使用起來沒有時限。」
說完長嘆一聲：「只可惜神物難得，古往今來已知出世的只有兩件。」
「一為渡厄寶筏上的這枚，而另一枚據傳是被東皇所得……」
正如此感嘆著，忽有潮汐涌動之聲穿過寶筏禁制，突兀響於所有人耳中。
猥瑣男話中聲音一熄，與其餘人等一同抬頭，向頭頂看去。
忽有聲音從人群中炸響。
「混沌潮汐來了！」
「機緣已至，諸位道友，在下先行一步！」
無數遁光騰起，呼嘯奔向洞天出口。
而此刻洞天出口早已開啟，神通廣法菩薩的聲音從中盪出，落入所有人耳中。
「駐船三日，而後啟程，過時不候。」
……
混沌潮汐乃是混沌之海中的常見景象。
因混沌海深處的異常，而掀起規則亂流，在無序混亂的混沌海中產生強烈風暴，從內向外席捲而來。
混沌潮汐帶來了危險，但也帶來了混沌海深處的諸多機緣寶物，故而每一次混沌潮汐的出現，都是一場一飛沖天或身死道消的盛宴。
渡厄寶筏亦有明文規定。
一旦旅途中遇到混沌潮汐，任何乘客都可外出爭搶機緣，渡厄寶筏也會停留三日，而後再行。
卻不想眼下剛剛進入混沌海沒多久，便遇到了一次混沌潮汐。
身邊，猥瑣男看向陸銘等人，立刻開口道：「幾位兄台不如一起？」
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其他四人乾脆點頭，陸銘卻笑著婉拒。
這次混沌潮汐來得正好。
也好趁此機會，研究一下原始木雕究竟是否就是猥瑣男話中的原始信物。
看到陸銘拒絕同行，幾人有些失望，卻也知強扭的瓜不甜，便禮貌道別。
……
陸銘走出拱棚洞天，剛剛離開渡厄寶筏便捏碎一縷原始氣息，而後向外行去。
混亂的規則之力洶湧而來，仿佛有無數仙王對著陸銘狂轟亂炸，卻難以穿透原始氣息構成的屏障，傷害陸銘分毫。
沿著潮汐涌動的深處，陸銘快速行進，不多時便已經脫離了其他人的視線。
……
猥瑣男五人結伴而行，同樣離開了渡厄寶筏。
捏碎原始氣息順著人潮沖入混沌潮汐之中，不多時便來到了一人身邊。
「辛苦了。」
那人淡淡開口，隨後大手一揮。
血氣閃爍之間，五位一品武者便被其收入了內天地中。
剛剛與陸銘閒談者，竟都是此人的內天地界民！
完成了這一切後，神秘人方才慢慢轉頭，看向陸銘消失的方向。
他一身黑衣容貌英俊，氣勢普通眉宇間卻充滿了自信。
東皇之子，東玄！
此刻東玄右手持刀，左手卻拿著一枚材質特殊、造型奇詭的雕塑。
正是與陸銘相同的原始木雕！
混沌潮汐愈演愈烈，帶來無數磨滅一切的規則之力和數之不盡的原生魔物。
然而規則之力吹過東玄，卻宛如清風拂面，不值一提。
那些猙獰怪異的原生魔物同樣視東玄為無物，只是越過東玄，順著潮汐向遠方行去。
但稀奇的是，東玄身上並沒有覆蓋原始氣息屏障。
……
潮汐深處。
金陽子手持一枚古樸木斧，帶領麾下數百仙王仙君緩步前行，探索潮汐尋求機緣。
他們身上同樣沒有原始氣息屏障，但卻有朦朦輝光從木斧上盪開，在陣列之外構建起了一層防護網。
而這層防護網，同樣也起到了原始氣息屏障的效果。
但細細看去，此物構築的屏障卻又與東玄手中的木雕不太相同——東玄手中的木雕，並不外放任何神異，卻仍舊能達成同樣的效果。
且金陽子還得時不時的捏碎一縷原始氣息，似乎在給木斧充能。
「可惜只是原始信物，而非師尊所言的原始木雕……」
金陽子這般感慨一聲，引來了身邊水柔師妹的贊同。
「據師尊說，原始木雕並不需要原始氣息與仙力血氣供能，那才是探索混沌之海的最佳神物，而非像是師兄手中與渡厄寶筏上的原始信物，還需外力充能。」
「不過無論如何此物也比使用原始氣息護身划算的多。」
水柔如此說完，金陽子沉著道。
「但能省則省，雖然憑此物與咱們的原始氣息儲備，足可以抵達混沌海深處，但仍舊沒有乘船來得划算。」
想到師尊曾經說過的混沌海深處的奇景與機緣，金陽子眼現熱忱。
既然王佛能以那裡的機緣成就仙尊果位，自己必然也行！
論天賦與能力，他金陽子一生不輸於人！
……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日中神通廣法菩薩一直端坐於船頭，並未外出尋找機緣。
故而誰出去，誰回來，神通廣法菩薩便也一目了然。
正值外界光影乍現，兩道身影並肩返回，臉帶笑意似收穫滿滿。
正是獨孤信與多爾奇二人。
神通廣法菩薩也不在意兩人收穫多少，只是打過招呼後打開禁制，放兩人登船。
又過了數分鐘後，金陽子帶領眾人折返回來，雖有些灰頭土臉卻也難掩喜色。
神通廣法菩薩同樣放行。
然而直到三日時間已至，也未見東玄身影。
神通廣法菩薩默念阿彌陀佛後，準時啟程。
至於陸銘的消失，卻是無人問津——因為這一次消失之人足有十之一二，陸銘並不特殊，也不起眼。
……
此時此刻，既不特殊也不起眼的陸銘已經穿越了混沌潮汐，更加深入了混沌之海。
甚至將第一塊王佛淨土甩在了身後。
暴躁的規則亂流之中，陸銘手持原始木雕安然而立，萬法不侵魔物忽視，甚至在這極其危險的險地之中，有種安寧之感，宛如回到了家。
摩挲著手中的原始木雕，陸銘有些感慨，也有些心疼。
感慨於猥瑣男所言非虛，這原始信物確實牛逼——雖然陸銘不知他手中的並非普通的原始信物，而是更高一級的原始木雕。
心疼於那三縷原始氣息的船票……
早知如此，自己孤身一人也能深入混沌之海。
陸銘也沒想到迴旋鏢來的這麼快……
手中原始木雕煥發溫暖氣息，似乎來到了混沌之海後，木雕本身也在發生著一些改變。
陸銘卻無法深入探究原始木雕的秘密——實力不夠能力不足。
「不過繼續深入總是無錯的。」
不談原始木雕和這個虛界的秘密，只說越往混沌之海深處走，則奇遇機緣越多，且使用原始氣息的效果越好，就足夠支撐陸銘繼續前進了。
「但也不好亂走……還得沿著渡厄寶筏的航線走才行。」
原始木雕雖然能保護陸銘不受混沌之海中的大部分危險，但此地空間規則扭曲，方向變化不定，即便是陸銘也難分辨路線，極容易迷失。
而王佛所設淨土，便是海中燈塔，為探索者指明方向。
身化劍光繼續前行。
而陸銘身後，渡厄寶筏已經啟程。
更有數道目光於混沌中投來，凝望遠去的陸銘，各有思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