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妖花！

  傳聞最開始是由上一次一統四維八方的妖庭天帝所創，乃是摹仿大道之花以妖族精血神魂凝聚培育而出的至寶。

  傳聞中，巫族時代一開始並不叫做巫族時代，而是被稱之為巫妖時代。

  那是巫族和妖族相互爭霸，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時代。

  當時的妖族便是藉助培育成功的荒古妖花擊敗了十巫相繼隕落的巫族，建立了名為天庭的統治四維八方的妖族政權。

  只是這名為天庭的政權只是在整個巫族時代的中段異軍突起過，只是屹立了不到萬年歲月便徹底消泯。

  此後巫族繼續統治四維八方，然後是人族統治四維八方，直到一萬五千年前人族天牢傾倒，妖族才得以重新崛起。

  無盡歲月流逝，加之妖族弱勢了數十萬年……如今，就連妖族之中都少有知曉這一段歷史的。

  但侯土洲妖族四首卻知曉這些，它們更是清楚侯土洲妖族三千年經營所孕育的荒古妖花其實只是妖神殿培育的那一株荒古妖花的分支而已！

  此物一旦啟用，其威能更在司幽神君全力一擊之上數倍！

  一萬五千年前，四首還只是普通妖王的時候，便曾親眼見過稷山洲的人族天人第三境強者是如何被荒古妖花所吞噬的！

  他們更是清楚的知曉荒古妖花到底在妖族崛起的第一戰發揮了何等強悍的作用！

  若是當年沒有荒古妖花，在妖族攏共只有十三尊妖神的情況下，便是人族強者因為天牢傾倒而莫名大批隕落，剩下的人族強者也能讓妖族頃刻間覆滅。

  可惜的是……妖神殿的荒古妖花可以吸取其餘八株分支的力量，但分支的八株荒古妖花卻無法借用妖神殿荒古妖花的力量，否則侯土洲妖族也不至於連綿三千年都無法徹底平定侯土洲。

  鮫首忽然開口道：「三千年孕育……也不知道荒古妖花是否能夠應對人族天人境？」

  四首都是微微沉默了起來。

  妖神殿的那株荒古妖花可是從五帝時代中後期開始培育的，趁著五帝各自征戰無暇對妖族細緻監察，培育了整整一萬年才能在攻打稷山洲的時候壓制人族天人第三境的！

  而侯土洲這株荒古妖花只是三千年培育……

  「且荒古妖花牽涉極大……甚至會影響到妖神殿那邊的荒古妖花本體，一旦侯土洲荒古妖花啟動，必然導致無法供應足夠的神源之力給妖神殿……」

  「若是一戰平定侯土洲，屆時還說得過去，若是不止沒能平定侯土洲還將荒古妖花破碎……龍首覺得彼時我等該如何面對畢方妖尊的責問？」

  龍首神色微微僵硬了幾分。

  不入妖神殿是不知道妖神殿到底是什麼情況的，更不知道為何那株荒古妖花本體在一萬五千年動用過一次之後便一直封存妖神殿之中……

  但，沒有任何妖族敢違背妖神殿的命令！

  龍首嗤笑一聲：「鮫首所言有理，可若是此次滅仙失敗……你覺得仙組織還能讓妖族在侯土洲待多久？」

  鳳首、鮫首和象首皆是低眉不言。

  仙組織早已成了心腹大患，且還不只是四尊那個層次理解的心腹大患。

  四尊雖然才是侯土洲明面上的首腦，但真正監管侯土洲的還是四首。

  且荒古妖花作為極為重要之物，侯土洲也只有四首知曉具體，四尊也不過是知曉有一個侯土洲妖族經營培育了三千年的很強悍的手段而已。

  鳳首：「那我等便只出司幽神君一擊，剩下的交由天牢八層和天人，荒古妖花……最後迫於無奈之下可以啟動！」

  龍首：「如此也好！」

  「本尊即刻前往歸墟之底，三位……速至！」

  ……

  片刻之間，

  東海東北三萬里的深海所在。

  此地海域極為詭異的陷落下去了數萬丈以上。

  陷落下去的所在占地方圓三百里有餘，就好像海洋是一個巨大的水池，而此處便是整個海洋的地漏出水口一般。

  萬萬千千數之不盡的浩蕩海水從此地墜落下去不知所蹤。

  龍首靜靜的站在此地，滿臉憂心之色。

  也是同時，三道虹光閃爍，象首、鳳首、鮫首閃身抵達，四首各自占據一個方向，隔著三百里陷落之地遙遙相望著。

  鳳首：「本尊已經通知四尊了，需要荒古妖花之時會蹦碎這連理枝的另一根，屆時我手中連理枝破碎……便是我等啟動荒古妖花之時！」

  龍首點頭，隨即化出原形。

  一條長萬丈的五爪金龍橫亘汪洋之上。

  下一刻，巨龍驟然朝著落陷數萬載的海洋深坑沖了進去。

  其餘三首同樣如此。

  約莫一個呼吸後，一株粗壯至極的桃樹顯現而出。

  又是一個滴漏之後，四首才沿著這巨大桃樹抵達了歸墟之底！

  四周水流為壁！

  地底妖氣匯聚進入這荒古妖花的樹根之中。

  而在荒古妖花之上，一朵朵殷紅之中帶著黑暈的花瓣綻放著。

  四首屆時小心至極的站在了水流之壁的邊緣，似乎要是膽敢靠近就會也被化為這荒古妖花的養分一般。

  龍首：「三萬七千丈……兩千年不曾來此……它倒是生長得極好！」

  其餘三首眼中的陰鬱和擔憂也隨著知曉這荒古妖花抵達了三萬七千丈而漸漸放鬆了幾分。

  「仙組織首領縱然不是當年稷山洲那般受到限制的天人境強者，但……如今卻也並非我妖族單打獨鬥，有著天牢八層的那東西的幻身神兵還有天人出手……」

  「滅仙……穩了！」

  鳳首：「天牢庚霜有傳消息過來，說是那些普通人族是仙組織首領的軟肋……」

  「本尊建議，先不管鷹族，所有妖族儘可能傳送進入淮州，見人殺人！務必以此軟肋儘可能早的逼出仙組織全部力量！」

  「同意！」

  ……

  而與此同時，

  無何有之鄉，

  青黃黑白赤五色光芒籠罩了五座重霄高塔。

  轟然之間，五座高塔顫動而起。

  天地壁障那邊，鎮界四座連續出手之下，八荒須彌的八條灰線快速至極的攪動起來。

  而在八荒須彌的快速攪動之中，天地壁障的恢復速度越來越慢，天地壁障的厚度也從本來的無盡厚和三十三丈之間交替轉變為了此刻的無盡厚度和十二丈厚度之間的交替。

  也是此時，

  五塔頂端，

  那猩紅色的聖尊身影之畔驟然扭頭而回，卻是無盡遙遠宏大的星門之中，一抹黑煙繚繞而來。

  「墨尊還有異議？」

  那縷黑煙驟然發出傲然而陰險的聲音：「本尊曾吞噬姑布子……地界更有一個沒見過面的傳人……」

  「根據那沒見過面的傳人對仙組織的認知，以及姑布子之術數推算……聖尊此行恐有血光之災……」

  聖尊輕笑：「墨尊，你不必離開……原鄉一日不成，墨尊便一日得不到本尊的信任！」

  黑煙輕笑：「聖尊既然如此直言……那本尊也直言，原鄉不成，聖尊還不能死！屆時莫怪本尊拔劍相救之下……破了那血缸邊角才是！」

  聖尊輕笑：「用不著！」

  黑煙繚繞著淡化開去，只剩下怪異的笑聲迴蕩不休著。

  ……

  也是同時，

  帝都，

  第三重聖啟都天陣轟轟而起。

  第三尊九天玄女浮現之時，三重聖啟都天陣各自引發的九天玄女相互對視了起來。

  某種詭異的共振浮現而出。

  同時，無數驚叫之聲從參與布置陣法的世家化神、妖族妖魔大妖魔和天牢八層法相以及世家指玄通天等人的嘴中響徹而起。

  卻是在此之時，陣法之類萬物錯亂而起。

  不管是房屋磚瓦還是地板泥土又或者是石梯塵埃，全都在此刻轟然破碎為無盡的塵埃。

  這無盡的塵埃又在頃刻間重塑為萬物。

  如此交迭之下，一種難以想像的恐怖繚繞而起。

  而參與布陣的人，更是驚駭的發現自身的真氣在不受控制的被陣法吸扯而出。

  外圍負責第三重陣法本來想著保留實力以在戰後迎立大皇子的世家之人一個個面色劇變。

  頃刻之間，便有一尊化神一重的布陣之人驟然化為乾屍，並頃刻間只剩下了一張皮軟踏踏的飄落地面。

  這一幕更是將無數人驚呆在原地！

  天牢八層六尊，三伏三九，世家通天，鎮守第三重界陣的五位皇族通天，皆是只覺得一陣麻痹從頭頂直竄腳底，一陣寒涼則從腳底直衝頭頂。

  聖啟都天陣……這麼危險的嗎？

  但在看到三尊九天玄女身影驟然融合而起，陣法之內的世界瞬息間便徹底湮滅為感知力都穿透不了的塵煙之時，內心深處無數恐懼的他們，心底又驟然閃爍出一抹驚喜！

  「陰煞……死了嗎？」

  「這等威力，陰煞必死無疑吧！」

  可惜的是，那湮滅的塵埃遮擋了一切，連感知力都無法探測到內中絲毫，那恐怖至極的湮滅之力又讓任何人都不敢進入其中查探，無數人只能猜測，只能期待事實就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但也是此時，

  嗡！

  黑紅金相互融合的刀芒沖天而起。

  玄極刀脈破入三品！

  上三品！

  刀芒閃爍，無盡凌厲肆虐八方！

  時而是七種刀意泛濫，時而又是一種純粹至極的刀意繚繞。

  「這……」

  「怎麼可能這麼強的？」

  「陰煞都這麼強……仙組織其他人呢？蒼秀呢？！」

  「仙組織從頭到尾就沒人暴露過真實實力的嗎？」

  有人癲狂，有人恐懼！

  但也是同時，

  那在無盡湮滅塵煙之中的驚天刀芒驟然湮滅了一般，仿佛刀意能量被聖啟都天陣吸走了。

  而隨著刀意之芒被聖啟都天陣吸走，那一尊仿佛徹底活了過來的九天玄女身上的氣息驟然凌厲的如同太陽直接落在了身邊一般。

  萬物消融！

  噗嗤！

  一聲嘔血的聲音傳出，其中刀意好似徹底消失掉了。

  「他終於要死了……」

  「陰煞死了！！！」

  有人激動的喊道。

  但也是同時，無數人卻是神色更加嚴肅起來。

  「都小心！仙組織其餘成員被牽制……但仙組織首領可能隨時會來！」

  「陰煞死了……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庚霜更是一聲暴喝：「回八層！隨時準備啟用神兵！」

  天牢八層六尊剎那化為虹光沒入天牢之中。

  也是同時，

  遠處，

  太一教教主潘黎手中的羅盤微微閃爍起來。

  「要我出手嗎？」

  「但……真當本教主是傻子不成？」

  「若是這原胎之體搞出來的不是半成品，此時出手自然可以橫掃八方……但你們還請動了天人，本教主必須最後一個出場！」

  潘黎一把捏碎了手中羅盤，然後滿是欣賞的看著身邊渾身聖潔而又邪惡的陽招娣。

  「繼續吧……熔煉神格，而後……你的任務就結束了，你就可以去跟你的爹娘和那幾十個早夭的姐姐團聚了……哈哈哈！」

  ……

  同一時間，

  淮州內部本來已經漸漸平息下去的妖禍，驟然間洶湧而起。

  近乎無窮無盡的妖族直接傳送進入淮州。

  各地戰亂無數。

  百姓流離失所，無數人家破人亡。

  哭喊聲綿延在淮州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鎮守司在快速的減員，大同會也在快速的減員。

  庶民學宮學子……有一百三十七人戰死。

  辛願率領著九十萬軍民橫掃青州，其身後軍民數量很快突破一百五十萬，但戰死者……也不少於一百五十萬了！

  魚玄薇身負重傷，右臂不見了，斷口上仍然能看到深深的咬痕，她點穴止血，但腦子卻逐漸的模糊起來。

  似乎是擔心劇痛讓自己本能的選擇退縮，在腦子開始模糊的時候，魚玄薇便是一遍一遍的重複道：「大祭酒……恩公……玄薇就算是死，也絕不背棄您的道路！」

  「恩公……歷大人！大祭酒……玄薇這一生……只為您而活！玄薇戰死才是正確的！」

  另一邊，龍思雨靜默的抱著一具屍體，眼中淚水不停的打滾，她以為庶民學宮開業之前那一場黑暗之行已經讓她可以沉著應對一切失去。

  可看到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倒下，看到無辜的百姓一家家破滅……她依然忍不住想哭。

  同時，

  涇河縣被攻破。

  藺狗娃抱著那個店小二：「你別死啊！」

  陸明閃身而至：「快走！這邊也守不住了！我們得退走一線天那邊，藉助地形防禦，等到鎮守司或者其他援軍來臨才能反攻回來！」

  藺狗娃點頭，就要將那個小二扛起來。

  陸明：「他已經沒救了！就算有大還丹，他心臟都被戳穿了啊！」

  藺狗娃暴怒：「滾！你個狗世家！別想讓我放棄我的兄弟！」

  陸明低頭不言。

  店小二張開嘴，血沫湧出，他卻輕笑著開口道：「好想……好想也拜入庶民學宮啊啊！」

  「早知道有今天……早知道我會保護不了她……我就該跟你一起去庶民學……」

  雙手垂落。

  人已經死去了。

  藺狗娃無力的喃喃著，隨後仰天嘶吼：「夠日的！沒讓你死啊……！」

  陸明：「快走！真的守不住了！再拖下去……我們要全部餵了妖物的！」

  「別帶他的屍體了……你真氣也接近枯竭，你要活著才能給他報仇！屍體早晚要化作泥土的……都一樣的！」

  藺狗娃看著後方壓上來的妖物和黑衣人們，他呵呵慘笑著，眼淚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

  他揮手以真氣取出店小二的雙眼，將之收入儲物戒指保存起來，隨後將淮州友人屍體拋下懸崖：「對不起……是我不夠強……對不起！我沒法給你留下全屍……我如果能活下去，我會帶著你的份一起努力修行，我會讓你『親眼』看見……看見那個完美的大同世界……！」

  陸明則沒法再等這位歷大人的學生繼續抒情了，他一把抓起藺狗娃的肩膀，閃身直往一線天方向遠去。

  另一邊，

  揚州，姑蘇城外。

  半個時辰前，世家出身的禁妖司負責人和戮惡司負責人再次趁機奪城閉門。

  城外，

  蛻凡境三重的清兒姑娘提刀廝殺著，她渾身浴血，卻早已分不清那是妖族的血，還是她自己的血，又或者是同袍的血。

  身邊的鎮守司們一個個戰死。

  大同會之人也各自重傷。

  更多的妖獸傳送而來，朝著這邊湧來，且有著妖王出現！

  甚至遠處揚州城那邊有著大妖王的氣息閃爍著！

  庶民學宮學子之一的清兒姑娘，也即是當初歷青鋒以蒼秀身份從幽州救下並給了劍法的那位青樓花魁，此刻回天無力之下，她卻輕笑著閉上了眼睛：「不枉活了一次呢！不枉蒼秀大人救我呢！」

  「只是，蒼秀大人……清兒好想再見您一次，好想直接當面拜謝您……」

  「但現在看來，到底是天不遂人願……」

  也是此時，

  身後緊緊關閉的姑蘇城之上，暴動出現了。

  刀劍交擊！

  世家子悍然跟閉門的禁妖司和戮惡司交手了。

  「我爹是蕭寒夜！誰特麼敢動！」

  蕭晨學一聲爆吼之下，禁妖司和戮惡司負責人微微一頓。

  同樣出自世家，即便是世家分家，可蕭寒夜是誰卻是實在是不必多言的。

  那可是世家第一智者！

  那更是如今夏家家主倚重至極的謀士！

  蕭家老祖蕭弄弦更是威名赫赫，是皇室都要禮讓七分的存在！

  但也是這一頓，蕭寒夜的兒子蕭晨學一拳轟殺了禁妖司和戮惡司的負責人。

  「開城門！救人！殺妖！」

  「值此妖族入侵之際！我蕭晨學站歷掌司這一邊，以殺妖為先！誰要反對？」

  無人反對！

  這位當初在庶民學宮開業典禮之上被歷青鋒救下眾多世家子的舉動感染感動的蕭家宗家子弟悍然轟開城門。

  「隨我殺！」

  清兒姑娘和剩下的大同會微微愣怔起來。

  一時分不清是城裡的人和城外的人以及妖裡應外合攻打他們，還是要救援他們。

  直到蕭晨學吼出那五音不全的國際歌。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大同會這邊以及清兒都是眼中一亮，也跟著高聲唱了起來。

  而在其餘各地，也有不少那些被蕭寒夜和夏龍駒認定已經被歷青鋒蠱惑，從而發配各地的世家子。

  他們中的不少人在內心飽受煎熬之下，選擇了出城相助。

  然而，面對那鋪天蓋地的妖族……依然只能且戰且退。

  ……

  另一邊，

  寧小七緩緩的爬上山崖。

  她顫抖著看著妖物咬走了學姐的屍體，她拔出細長的劍刃一刀砍掉了自己的左手小指第一節。

  劇痛泛濫。

  「哇！」

  哭聲響徹。

  身體的控制權回來了，只是……她怎麼也控制不住不要哭。

  她明明是庶民學宮學子之中最強的！

  她明明是最強的！

  可她卻不敢去廝殺，她甚至自以為是的帶著學姐們趴在山崖上，期待能如同師尊寧殺生救過她兩三次的方式一樣騙過妖物。

  直到……學姐被那蛤蟆大妖以神通一個個的抓走，她只感覺到渾身麻痹，只感覺身體動彈不了絲毫。

  恐懼蔓延，身體好像徹底失控，直到她斬斷了自己小手指的指頭，借著那錐心的劇痛……

  「環兒姐姐……小翠姐姐……嗚嗚嗚！」

  「哇！」

  妖物朝著嚎啕大哭的寧小七匯聚而來。

  寧小七那小小的身軀，卻再也沒有絲毫顫抖。

  她只是握著那跟她一般高的劍刃，低著頭，用稚嫩的聲音開始發出不明意義的聲響。

  直到，這聲響能被聽清的時候，才原來是——這是最後的鬥爭這一句。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但能與她團結的人，因她的懦弱已經不在了。

  長劍破空。

  千鈞一髮之際，庶民學宮五位天才學子之中的王自芳衝殺而來。

  緊隨其後又有鎮守司和大同會七人衝殺過來。

  片刻後，遍地妖物屍體。

  寧小七隻是呆呆的將已經破碎的三位學姐的屍身拼湊著，同時無意識的循環唱著國際歌。

  「從來都沒有什麼救世主……只能靠自己……」

  唱到這一句，她忽然僵住。

  抬頭：「自芳姐姐……」

  王自芳手中拿著寧小七自己斬斷的左手小指指頭：「服下大還丹，將指頭按上去接著，大約半個時辰就能恢復了。」

  寧小七卻忽然滿臉驚恐的退後：「不要了！我不要了！」

  「我不要這指頭了！」

  「我不要了！」

  王自芳抱住寧小七，不停的安慰著：「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到底是個六歲的孩童……哪怕是抱丹境六重，哪怕是學宮第一天才，哪怕被無數人認為是第二個歷掌司那般的驚艷妖孽……可她到底還是六歲的孩童，到底只是一個從未真正戰鬥過的孩子。

  她在這一戰的表現已經很好很好了……只是，死去的人回不來了，而寧小七的心底或許會永遠都忘不掉今天因她的懦弱而慘死的學姐……

  帝都南郊五百里外，

  歷青鋒的感知力再一次掃過最大範圍，幾乎將整個淮州都掃過了一遍。

  感知力反饋回的無數畫面讓他沉默起來，讓他心底塊壘橫生。

  其心緒閃爍不定，其嘴角閉合又張開數次，最終卻是長嘆一聲。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傷心秦漢，生民塗炭，讀書人一聲長嘆……！」

  「又豈止是讀書人只能一生長嘆……縱使此刻的我偉力加於一身……面對生民塗炭，不也只能一生長嘆？」

  「呵呵……」

  殺意繚繞而起。

  塊壘縱橫心胸！

  一份極致的殺意沖天而起！

  此前，他一直在等，以一個智者的方式去等待最佳的時機。

  中途他也想過找到姬煙微算出敵人都是哪些，都準備了什麼手段，好提前結束這一切。

  然而姬煙微卻陷入了某種怪異的戰鬥之中，他無法相助絲毫，也無法得到姬煙微幫他卜算敵人的計劃等等。

  然後他便認定只能繼續等下去，必須等到敵人的計劃逐漸暴露出來，等到一切都明朗之後，才能最小的代價最高的效率來終結這莫名而起的戰鬥。

  但……此刻感知力再度拉成直線橫掃整個淮州之後，歷青鋒卻忽然不想等了。

  世間陷入水火之中，有能力提前結束一切的他，卻竟然在等……

  在等弱小者死絕嗎？

  在等他想保護的人死絕嗎？

  要等到大同之基都徹底崩塌掉了之後嗎？

  歷青鋒眼中冰冷了起來。

  「連小七都能剁掉小指頭來打破那份懦弱和畏懼……我為何還要靜靜的等待……還要等待到什麼時候？」

  「等到所有人都死了……等到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仙組織首領才登場嗎？」

  「那樣的登場還有什麼意義？！」

  「該結束了！」

  颯！

  風，如刀劍，剎那間刺破千萬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