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劣徒頑劣

  第382章 劣徒頑劣

  『竟然掏槍!』

  易傳宗眼皮一耷拉,隨即朝著前面走去。

  這動作可把尚台下了一跳,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他這動作代表著什麼?小孩子都知道他這是在幹嘛。

  「站住!」

  一聲冷喝,頓時將正在下棋的老者和黃景益給驚醒了。

  易傳宗我行我素地朝著前面走著,跟他玩決鬥,能快的過他?

  他懶洋洋地開口道:「怎麼,我進我家還得跟你報備?你腦子鏽掉了吧?」

  這話一出,那名正在下棋的老者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他聽著易傳宗的話裡面怎麼就感覺有股子火藥味?

  這人真要是這家的主人,那麼門口的那兩尊石獅子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如此技藝,如此意境,豈會是這般無禮之人?

  跟尚台有過節?

  總不會是跟他有什麼過節……

  尚台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再次謹慎起來,不過倒是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他看著眼前這個身高八尺的黑皮膚壯漢,隱隱感覺有些熟悉。

  此時,易傳宗已經走到了黃景益的跟前,他輕聲詢問道:「師父,這是您的朋友?」說完,他朝著老者瞥了一眼。

  果然,這老者和周允誠那小子有關係,兩人臉型很是相似。

  黃景益微微皺眉,隨後笑道:「來者是客,能夠在此對弈,是敵亦是友。」

  易傳宗一聽這話,渾身精神頭頓時降了八分,本來是八分半。

  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哦。」隨即轉身朝著屋子裡面走去。

  那位陌生的老者倒是感覺沒什麼,現在他心裏面已經確定易傳宗和尚台有過節。

  看門口那兩尊石獅子就知道,此人性格剛毅正直,心性正大光明,不為外物所滯,既是有仇,自然不會笑臉相迎做那趨炎附勢、阿諛奉承之人。

  這態度可是把尚台給氣壞了,竟然敢對他們做出如此表情!這是失了智!

  「喂!你站住!伱什麼態度?」

  那名陌生的老者頓時抬手輕喝了一聲,「尚台,在別人家裡,人家是主,客隨主便,不得無禮!你這般大聲喧譁,呵斥主家,和那些歹人又有什麼區別?」

  尚台面色一變,他這般態度確實是不好,但是這事兒也得分人,他臉色焦急地說道:「可是您……」

  那名頭髮花白的陌生老者一抬手,後面尚台的話戛然而止。

  「不用說了,我都不在意,你有什麼好在意的?」

  尚台的神色一頓,照顧長者的生活,維護長者的威嚴是他的本職。

  如今這話可是讓關係走遠了。

  接連兩次訓斥,這話裡面責怪的意思就很明顯,他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

  那名陌生的老者的視線再次轉移到這棋盤上面,他不禁皺著眉頭,「老先生的棋藝當真超絕,迷濛之中大勢已成,我怕是走不了幾步了。這般境界,比著尋常與我對弈的好友可是高了不止一籌。」

  黃景益不在意地一笑,說道:「劣徒頑劣,倒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那名陌生老者沒有在意,心思依舊在那棋盤上面。

  尚台的心情可就沒有那麼好了,他那張國字臉不禁做出一個少見撇嘴的表情,伺候領導那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那麼憋屈。

  越想易傳宗那死魚眼的模樣,他這心裏面越是生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領導的面前做出這種表情,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無數的嘲諷全都寫在那張臉上,就差開口罵人了。

  沒看見門口停著的轎車?

  他怎麼敢的?

  尚台的心中不禁誹謗,這小子恃才傲物,要不是領導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見識,一準讓這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這般想著,尚台的眼神就變得很是不友善,尤其是看到門口走出的身影,他臉上的冷意得有十二月的天。

  下一秒,尚台的雙眼一突,眼睛裡面都帶著些血絲。

  易傳宗當然不會怕這人,他就是日常地將躺椅放在院子裡面,不在四合院躺著了,回家裡躺著!

  模樣還是那標準懶洋洋的模樣,唯一有點例外的就是那隻手,兩根排骨的骨頭上下搖擺著。

  見過的都知道,這是喚狗的動作。

  就是這方向有點不對勁。

  石桌在院子的西北角,他就把躺椅放在門口,西邊是花姐姐的院子,他的胳膊稍微偏了十五度左右,骨頭正好朝著尚台。

  「噓!噓!」

  接連兩聲響亮的口號聲。

  氣足,吹口哨都響亮。

  尚台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吹流氓哨!

  還是喚狗的動作吹著流氓哨,手裡面還拿著骨頭,這是在逼他!

  跟他這樣沒事,他本身就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他身前這位可是尊貴著呢!

  他心裏面就兩個聲音,拔槍!拔槍!

  馬上馬的他就要忍不住了。

  黃景益微微側目,先是點點頭,然後又苦笑著搖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那名陌生的老者也是轉眼看過來,他皺著眉頭,心中感覺易傳宗這般動作很是失禮。

  不搭理他們歸不搭理他們,但是現在這種動作可就是侮辱、挑釁了。

  看門口兩尊石獅子,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侮辱人的事情才對。

  陌生的老者轉眼看著黃景益,這當師父的竟然也不制止,還有些有恃無恐,按照之前交談時候的了解,這位老中醫德行深厚,才智過人,不可能這般放縱自己的徒弟。

  就在尚台已經忍不了的時候,身後的牆上響起了兩聲狗叫,『汪汪。』

  他眼神的餘光看到一道黃色和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牆上,他剛看清楚模樣,隨後唰地一下,兩條狗就竄了下來。

  蛋黃和白陽眼神警惕地看著尚台的動作,身體微微俯下做出攻擊地姿勢,兩條狗悄悄地小範圍移動著,眼睛凝視在尚台那摸著腰間的手。

  它們感覺到了危險!

  「瞅啥呢?過來!」易傳宗喝了一聲,隨後又搖了搖手裡的骨頭。

  他對於蛋黃和白陽還是很放心的,不怕尚台會傷著他們,倒不是他對自己的槍法自信。

  主要是他對於蛋黃和白陽很有信心,這兩個小傢伙可是通過了他的射擊特訓,雖然沒有用實彈速度有些慢,但是它們閃躲意識可是超級強的。

  視力方面它們稍微差點,但是反應速度是人的四倍左右,速度是人的兩倍。

  經過訓練之後,對方朝著哪裡打它們都能預判,第一次面對它們,想擊中它們很難,兩個小傢伙也是有兩套假動作的!

  蛋黃和白陽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略微放鬆,緩緩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視線卻一直在盯著尚台,防止他進行偷襲。

  易傳宗就沒有那麼謹慎了,在蛋黃和白陽一條狗分了一根骨頭之後,他對著尚台咧嘴一笑,他其實真的在喚狗。

  要是有什麼誤會,或者不認為是個誤會,那就那麼想吧,因為他是故意的!

  易傳宗一邊摸著狗頭,一邊對著尚台在笑,就是這個笑容不太友善。

  院子裡面只有嘎吱嘎吱啃骨頭的聲音,尚台也是忍著沒有發作,他要是有什麼反應,那不就當自己是狗了嗎?

  黃景益沒有說護,而是看著棋盤在沉思,而對面陌生的老者還在想著怎麼破局,大勢已成也得嘗試找條活路才行,說不定就有一妙手能夠挽救整盤棋。

  尚台緊緊地皺著眉頭,他剛才一直怒視著易傳宗,在心中略微平息之後,他隱隱想起了易傳宗是誰。

  這是今天鉗工技術大賽的冠軍,只不過相比較當初參賽的時候,現在整個人黑了不只是一個刻度,一整個夏天的日光浴,造就了近乎一塊炭!就連體型都稍微胖了一些。

  並且氣質也很是不同,當時易傳宗面容嚴肅謹慎,站在場中就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樣,和現在懶散的模樣根本聯想不到一塊去。

  這般變化之下,著實有些難認。

  不過認出來之後,尚台變得更加疑惑了,他有得罪這人嗎?

  當時他就是替領導到場視察一下比賽,他本身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摻和考核的任何項目,怎麼這人就記仇刁難他。

  想著想著,尚台的眼睛不禁眯了起來。

  他想起來了,當時不只是他去了,周允誠也是過去了,並且還在那熾熱的車間裡面接連待了好多天。

  當時他只是感覺有點奇怪,畢竟周允誠平時對工業沒有太多的興趣,也不是個喜歡運動的主,在那麼熱的車間裡面待著簡直是受罪,圖什麼?

  易傳宗見他這表情,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這模樣應該是想到,並且確定了原因。

  沒有一份刁難是無辜的,王八蛋惦記著他媳婦兒,沒直接趕人就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院子裡面陷入了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落子的聲音。

  白陽和蛋黃沒有叫喚,它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尚台的身上,因為它們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現在尚台的態度也不太友善。

  只是它們感覺有些奇怪,敵人在這裡,為什麼不幹掉?

  又過了一會兒,桌前陌生的老者苦笑著搖搖頭,「老先生,我輸了。」豈止是輸了,從頭到尾沒感覺什麼難處,臨到末了兒才發現對面大勢已成,自然而然地就輸了。

  黃景益只是微微頷首沒有說話,若非性格相合、地位等同之類的特殊情況,敢一直贏領導棋的人不多。

  碰巧,黃景益下棋很久沒有輸過了,想輸很難。

  那麼陌生地老者眉頭緊蹙地看著這盤棋,他的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似是若有所悟,偏偏又有些想不通。

  看了好久,他只能是苦笑著搖搖頭,朝著前面拱拱手就站起身來,那意思就是要走了。一盤棋就夠了,自知之明是一方面,沒有悟透也是一方面,多了無用。

  陌生的老者站起身後朝著門口看去,他有些欲言又止。

  易傳宗倒是發現了他的表情,但是他沒有任何動作,整個人依舊是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面。

  見他這副模樣,那名陌生的老者沒有再自討沒趣,只是對黃景益拱拱手,「以後再來找老先生請教。」

  黃景益平靜地點點頭應道:「好。」

  那名陌生的老者也是微微頷首,隨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尚台則是眼神憤怒地看著易傳宗,這傢伙還真是敢!竟然這種態度對領導。

  易傳宗依舊是那副眼帘低垂的模樣,眼神平靜地看著尚台,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對自己的底線很高,因為越是有錢、越是有權、越是掌握著力量,動輒之間就會觸碰、違反、打破一些規則,造成的後果不是他希望看到的,這種感覺也會讓人迷失。

  如果不恪守本心,黑暗之中,掌控了知識和力量的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敢想、不去想、也不願意去想,他知道,自己在這科技落後的時候真的很可怕。

  但是他對外人又將自己的底線很低,低到什麼程度,低到人和野獸之間的差距。他不會輕易生氣。

  底線就像是囚禁著力量的籠子,在此之前他會懲罰,他會警告,他會示威,他會妥協。

  他不會讓人觸碰自己的籠子,因為從裡面伸出來的爪子就夠抹除所有的東西。

  而在什麼形式下採取什麼樣的措施達到什麼樣的目的,這取決於他的心情。

  現在他的心情就有些糟糕,因為憤怒是魔鬼,會沖昏人的頭腦,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眼前這個國字臉的傢伙心中就在想著對付他,偏偏他現在不好處理。

  說來也是他引起的,但是讓他和顏悅色地對待著這兩人,他不願。

  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太放肆,但是他喜歡自由,不願意做什麼就不做什麼,這是能力,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樣。

  那名陌生的老者走了兩步,才發現後面沒人跟上來,他轉頭輕喝了一聲,「小尚,你幹嘛呢?」

  「抱歉,領導,我走神了。」

  尚台連忙跟了上去,老者也是繼續朝著前面走著。

  兩坐上車之後,周姓的老者看著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口中稱讚道:「威嚴兇悍中又帶著一種異樣的祥和,雄獅充滿著力量巡視領地,雌獅負責狩獵和哺育。」

  「這兩尊石獅子的形象雖然不似傳統獅子那麼標準,但是如此佳作絕對算得上是推陳出新。正巧我國工業當崛起,工業是血脈,農業是命脈,我越是觀察就越是感覺相得映彰,心中感覺玄妙異常,要是能放在單位的大門口那實在是完美。」

  尚台坐在前面沉默地低著頭,他今天非常地失職。

  就今天兩人的待遇,想讓那人將這兩頭石獅子讓出來,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周姓的老者嘆息一聲,道:「算了,開車吧。」

  一直到汽車啟動,尚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他也沒弄明白兩人的過節。

  走出這條胡同,周姓的老者略微不甘心地問道:「小尚,你是不是和這人有過節?」

  尚台神色一怔,連忙回道:「領導,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那人,可能就是有些誤會,我想明天請個假將這誤會給解開。」

  周姓地老者微微頷首,知道裡面可能有內情,「也好。」

  「領導,那兩尊石獅子要是買的話,得多少錢?」尚台好奇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