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門姑且稱為魔法的力量
「去哪了?」
Tau-4隊長馬修猛然回頭,臉色驟變的盯著紀紫君。
「我……」
紀紫君神色一僵,訥訥不知該如何回答。
「右邊!他逃向右邊街道了!」
跟在紀紫君身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奇術師,表情平靜代答。
「追!」
馬修一臉懊惱的嘬著牙花子,抄起步槍,拔腿狂追而去。
他深知,若是讓大衛逃了,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們利用絕對斥外護具的模因力場,研發了針對性戰術目鏡,令大衛無從遁形。
但凡事就怕萬一啊!
萬一大衛找到鏡像霧都通向外界的其他通道,讓他落入社會,一個很難殺死的透明人,將會對社會造成何等動盪,根本無法估量。
「站住!」
跑到十字路口的馬修,一眼就看到正在狂奔的大衛,厲聲怒喝。
大衛聞言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愈發撒丫狂奔,他不敢衝進旁邊建築,只能沿著主幹道拼命奔跑,試圖藉助這裡的怪物,擺脫追蹤。
「該死!」
馬修怒罵一聲,不得不帶領小隊狂追而去。
一時間,Tau-4小隊頓時偏離既定路線和目標,大衛在前面逃,隊伍在後面追,空中朋克天眼揮舞翅膀,追蹤著一切外來者。
周圍漆黑巷子中,不時冒出大量繃臉男,發出刺耳警笛聲,悍不畏死的撲了過來。
這些放在以前,足以令機動特遣隊寸步難行的怪物,如今在超凡子彈下,一槍一個,根本無法阻攔小隊前進步伐!
「他、他好像是在往市中心跑。」
狂奔中,紀紫君緊張提醒,她想彌補自己的過失。
「市中心?不好,他這是要想逃進中心大廈!」
隊長馬修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心中一沉。
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基金會已經發現鏡像霧都的核心正是中心大廈。
在這座地下城市中,越靠近中心大廈的建築越正常,越遠離的建築越崩壞。這種崩壞不止於常規層面的破敗,更多的是一種世界底層邏輯BUG似的崩壞。
比如,沒有燈杆的汽燈,反常而詭異的漂浮在空中;沒有窗戶或扭曲抽象的房子……等等。
鏡像霧都作為可能是上世紀基金會留下的庇護所,必然存在類似控制中心的設置,這中心大廈或許就是控制中心。如果讓大衛逃進去,再讓他掌控鏡像霧都的控制權,對基金會來說將是致命威脅。
——這座城市的上空,畢竟是一座超現代化大都市,這很容易令基金會投鼠忌器。
隊伍沉默了下來,只剩下喘息聲、指令聲,以及不曾停歇的沉悶槍聲。
越是靠近市中心,天眼越多。抬頭看去,烏泱泱一片,盤旋著,起落著,完全由攝像頭構成的鳥首,反射著冰冷光芒。
繃臉男也越多,刺耳的警笛聲吵得人精神錯落,狂躁不安。
天知道,這座城市是怎麼藏下這麼多怪物?
它們好像憑空出現,從漆黑巷子、民宅、商鋪中,源源不斷湧出,恍如潮水。
若不是靠著高速移動,Tau-4小隊極有可能遭到它們的合圍。
「呼哧……呼哧……」
疲憊的喘息,在隊伍間迴蕩。
長時間跋涉和應對繃臉男的衝擊,令小隊體能逼近極限,中心大廈也遙遙在望,只差一個街區。
實際上,不止Tau-4小隊,逃亡的大衛體能明顯也瀕臨極限。
他步履虛浮,腳步蹣跚,雖然一副奔跑模樣,實際上速度比老太太散步快不了多少。
「馬修隊長,注射Clytie藥劑吧!」
一直沉默寡言的奇術師,突然開口吩咐。
說完,又沖前方不遠處的大衛喊道:「大衛先生,停下吧,感謝你幫我們蹚平危險,辛苦了。」
「哈?」紀紫君一臉錯愕。
莫說她,Tau-4小隊成員們也是面面相覷。
「很抱歉,紀紫君女士,我們隱瞞了真正的任務目標。我們此次任務,其實乃是探索中心大廈,所謂的前哨站任務,不過是欺騙大衛罷了!」
奇術師說著,一揮手,手中紙牌刷得飛了出去,見風即漲,越來越大,在周圍構建起一座六邊形紙牌堡壘,阻止繃臉男的襲擊。
這座紙牌堡壘,恰好也將大衛籠罩其中。
在戰術目鏡視野中,大衛似乎傻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紀紫君懵了。
「紀紫君女士,你就是心理專家,建立目標的性格模型,不是常規操作嗎?正好探索中心大廈任務需要以快打快,不然被這些怪物合圍可就麻煩了,唔,因此與其逼他做任務,不如讓他主動做任務,這叫充分發揮員工的主觀能動性。」
奇術師一邊懶洋洋的介紹著,一邊取出一張證件遞了馬修。
「馬修隊長,小隊指揮權從現在開始由我接管,相信你也收到了指揮中心的命令!」
馬修一臉苦笑的擺了擺手,沒有檢查證件。
奇術師也不客氣,他收回證件,摸出一支無針注射器丟向大衛。
「趕緊注射,這能恢復你的體能,馬上要探索中心大廈,還要用到你的狗命。」
無針注射器落地,滴溜溜滾到大衛腳下。
看著熟悉的無針注射器,大衛精神一陣恍惚,突然想到之前收容時空馬燈時,他就曾被基金會欺騙,注射了毫無作用的無針注射器。
沒想到時空輪轉,看似拼命掙命的他,每一步依舊精準踩在基金會的算計中,這令他近乎崩潰。
「嘩啦!」就在這時,盤旋在天空中的天眼們,突然盤旋著扭為一股黑色潮水,從天而降,砰的一聲,砸入Tau-4小隊之中,令小隊蹶然亂作一團。
「臥倒!」
專業素養,令馬修果斷髮出正確指令。這種混亂情況下,是人都會慌張,一旦慌亂開火,極容易誤殺同伴。
「該死!」
奇術師亦臉色大變,根本沒想到向來只會盯梢目標的天眼,竟然會發動襲擊。
他一抬手,無數撲克牌從袖口蜂擁而出,化為鋒利刀刃盤旋在四周,切割著天眼。
驀然,在他的感知中,撲克牌遇到切割不動的存在。
他猛然回頭,就看到一道猩紅身影堵塞視野,一顆缽大拳頭掄了過來。
「砰!」
大部分力量都被撲克堡壘擠占的奇術師,一時半會根本抽調不出力量抵抗,胡亂迎戰的幾張紙牌,根本無力抵禦所有衝擊,頓時生生挨了一拳,人雖沒事,臉上戰術目鏡卻轟然破碎。
「法克!」
奇術師吃痛連連後退,抬眼看著徹底失去蹤影的大衛,勃然大怒的臉色血色盡失。
盤旋在周圍的撲克牌迅速放大,在他和紀紫君周圍構建出撲克屏障,阻攔天眼騷擾,同時預防著大衛的進攻。
「大衛在哪裡?」
奇術師一臉懊惱的問向紀紫君。
「那邊……」
紀紫君伸手指去,但已經遲了。
打退奇術師之後的大衛,果斷不在糾纏,反而進攻起其他特遣隊成員。
他的目標十分明確——毀掉眾人的戰術目鏡。
只要沒了戰術目鏡,在這座地下城市裡,他就是個透明人,無人能追蹤到他。
他成功了。
鋪天蓋地的天眼,為他提供了最好的助攻。
完全被天眼騷擾得抽不出手來的特遣隊成員,面對大衛的襲擊,一時半會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抗力量。
或者說,反抗也毫無意義。
超凡子彈打在絕對斥外護具上,濺不起半天火花,更傷不到大衛。
因此面對天眼的騷擾和大衛的襲擊,他們的戰術目鏡立即遭到毀滅性打擊。
不過眨眼間,Tau-4小隊全員淪為瞎子、無法看到大衛的瞎子。
「眼鏡給我!」
奇術師臉色難看,伸手向紀紫君索要僅剩的眼鏡。
「給。」
奇術師戴上眼鏡,大衛身影再次浮現而出。
「這是你找死!」
奇術師獰笑,操控著紙牌飛了過去,試圖構建紙牌囚籠,將他封鎖其中。
——這也是基金會指派他參與這次任務的根本原因。
穿著絕對斥外護具的大衛,堪稱刀槍不入,甚至豁免大多數模因感染,想要收容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囚禁。
「轟!轟!轟!」
沉悶的衝擊聲,從旁邊傳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Tau-4小隊停下修整的時間裡,大量繃臉男聚集而來,它們瘋狂衝擊著紙牌堡壘,牽制著奇術師的力量,令他左支右絀,顧此失彼。
在紀紫君視野中,周圍龐大紙牌堡壘在顫抖,還有六張紙牌瘋狂追逐著看不見的大衛。
「找死的是你!」
一聲怒喝剛到,就見六張紙牌突然沖他們而來——卻是大衛主動找上門來。
「滾!」
奇術師臉色大變,紙牌構成牆壁,試圖攔截大衛。
但他的力量被牽制太多了,這些紙牌根本無法有效攔住大衛,他總能通過側繞方式,步步緊逼。
「咄!咄!咄!」
大量紙牌撞在大衛身上,發出沉悶聲響,卻無法有效阻止大衛靠近。
這一刻,即便沒有戰術目鏡,紀紫君也能通過紙牌攻擊路徑的勾勒,看見大衛的輪廓。
「欺騙!欺騙!欺騙!」
「你們一直在欺騙我,欺騙我簽下免死協議,欺騙我執行必死任務,欺騙我注射無用藥劑,直到現在還在欺騙我!」
「去死吧!統統去死吧!」
大衛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一步步擠入宛如蜂群的紙牌風暴中。
奇術師臉色蒼白,眸中儘是難以置信的不堪之色。
現在想要阻止大衛,只有撤離周圍的紙牌堡壘,但一旦撤離,Tau-4小隊必然全軍覆沒。
這對於奇術師來說,將是奇恥大辱!
但不撤,拿什麼阻止大衛?
「555427,你就不怕阿瑟斯?」
眼看奇術師就要在電車悖論中做出抉擇時,紀紫君忽然沉聲問道。
「阿瑟斯?」
大衛的瘋狂戛然而止,甚至連身形都下意識停了下來。
他果然畏懼著阿瑟斯!
紀紫君心中一喜,思緒急轉,就要再度實施心理恐嚇。
不想,大衛突然怒聲質問。
「你又在騙我!」
「阿瑟斯根本就不存在!」
再也不會相信基金會半句話的大衛,癲狂得沖向紀紫君兩人。
紀紫君臉上血色盡失,她驀然掏出阿瑟斯左輪,指向大衛,扣動扳機。
火藥從槍口噴吐而出,霎時,照亮天地!
不!
不是火藥照亮世界,而是……燭火。
濁黃之芒悄無聲息間,侵蝕這片街道,將昏暗街道鍍上一層黃昏,甚至包括大衛。
透明化的大衛,也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渾身披甲,身形僵硬,再也沒有之前的瘋狂。
周圍瘋狂旋轉的紙牌,安靜了下來。
甚至連瘋狂攻擊眾人的天眼,也驚恐得撲棱著翅膀,爭先恐後,飛上天空。
這一幕,令臥倒在地的Tau-4小隊成員,一臉茫然。
「阿瑟斯!」
紀紫君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大衛則渾身僵硬。
他微微轉過身子,只見在不遠處,那個令他午夜無數次驚悸夢醒的神秘人,不知何時,提燈而現。
將世界鍍上一層黃昏的光芒,從他手中馬燈緩緩流淌而出。
前一刻,天眼亂舞,撲克漫天;
後一秒,風止意涌,萬籟俱寂。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大衛牙齒顫抖,兩股戰戰,聲音猙獰得鼓起癲狂勇氣,轉身沖向阿瑟斯。
不想,他還未踏出兩步,身影便驟然僵立當場。
空氣中,似有一股無形無質的力量,將他束縛,死死按在原地。
令眾人無法理解而詭譎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大衛身上無法卸下的絕對斥外護具,突然好似無形之物,又若夏蟬蛻殼,驀然從大衛身上完整脫離,飛向阿瑟斯。
「不,不不,不要搶走我的鎧甲!」
「還給我!還給我!」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大衛亡魂皆冒,語無倫次,涕泗橫流的哀求起來。
只有擁有過,才知道力量的可貴。
這身鎧甲是他擺脫D級人員註定死亡命運的唯一途徑,因此他哪裡能接受被剝奪的懲罰?
「此人,禁言!」
寧修遠低聲宣布。
大衛哀求之聲戛然而止,他還在拼命扇動著雙唇,卻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音,場面看起來詭異至極。
徹骨寒意,從眾人脊背冒出。
尤其是奇術師,更是頭皮發麻。
作為後天型現實扭曲者,他比所有人都明白這剝離護具、一語禁言的能力,代表的是對現實的何等扭曲!
「阿瑟斯先生,您怎麼來了?」
悄悄整理頭髮衣飾的紀紫君,走了出來,露出甜甜笑容。
「我來找你。」
「啊?」
紀紫君一怔,表情略謊,暗藏喜色。
看到阿瑟斯的那一瞬間,她想過各種可能,比如為這座鏡像霧都而來,唯獨沒想到他竟然是因她而來。
「以諾魔法研究得如何?」
「啊?已經有了初步成果,您要看嗎?」
紀紫君心中閃過一絲失落,不過她很快調整過來。
「嗯!」寧修遠點了點頭,故意低聲道:「將魔法設計得如此複雜,我倒要看看這以諾背後之主,究竟是誰?」
「什麼?」紀紫君茫然,心頭卻頓生波瀾。阿瑟斯所言,雖然聽不大明白,但她還是能猜出幾分。
不等她琢磨著要不要搭話追問兩句,阿瑟斯突然一抬手,一枚玄奧咒文飛了過來。
「這是……」
紀紫君看著飄過來的咒文,心臟砰砰直跳。
「一門姑且稱為魔法的力量。」寧修遠看向已經被特遣隊員扣押的大衛,感嘆道:「你的力量太羸弱了。」
紀紫君聞言雙眸發亮,躍躍欲試的伸手接過咒文,頓時一股神秘信息流湧入她的大腦。
「穿行於造物所未知之處的真實之人,源於宇宙之外的黑色恐懼,沉睡深海之淵的死亡蒼白……」
她下意識念起這魔法的起手式咒語,思緒剛剛轉到後半句,眼睛突兀瞪大,看向阿瑟斯。
「這、這是向某位神靈借用力量?」
「算是吧!」
「這就是您說的,所有魔法的誕生,皆伴隨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紀紫君驀然想起第一次拿到以諾魔法書時,阿瑟斯留下的忠告。
「不對,這是……這是中文?」
不等寧修遠回答,她猛然反應過來,一臉駭然而不可思議的看向阿瑟斯。
她意識到了什麼!!!
二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