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容家狼子野心,為了我大宋安定,今日萬萬不可叫他們逃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緊跟著眾人齊聲附和,叫囂著要殺了慕容博父子,為民除害。
慕容博臉色難看,怒喝道:「簡直是胡說八道,大家萬不可輕信了此人!」
這一聲之中貫注了他那深厚的內力,聲如雷震,立馬將群雄的鼓譟蓋過。
只聽慕容博繼續說道:「諸位莫要忘了,這蕭峰父子本就是契丹人,而那蕭峰如今深得遼國皇帝賞識,如今更是被封為遼國南院大王,此人的胡話你們也信?」
「當年宋遼開戰,乃是遼國仗著國勢雄厚,要侵占大宋疆土,豈是我慕容博一人便可推動的?難道僅憑此人幾句話,我慕容博就成了兩國之戰的罪魁禍首?這未免也太過可笑!」
群雄頓時噤聲,覺得對方的話中,也確有幾分道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才好。
這時,楊過忽然說道:「慕容老爺子倒是能說會道,這一招混淆視聽用的真不賴,想必當年你假傳訊息,哄騙玄慈方丈等人時,也用的這招吧?」
「且不說宋遼之戰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在這之中,你慕容博充當的什麼角色大家也無從考證,但當日雁門關慘案,以及蕭老爺子一家的悲劇,都是你所造成的吧?不知此事你是否可認?」
慕容博臉色微冷,看向楊過時,眼中投射出一股殺意來,沉聲道:「不錯,當年之事,確實是我假傳消息在先。」
「那便成了,我等也不與你扯什麼雞毛,你害了蕭老爺子一家,乃是不爭的事實,也不管你當年的動機是什麼,現下就請在場的各路英雄做個見證,今日你慕容博之死,乃是你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說罷,也不理會發怒的慕容復,楊過對身邊的蕭峰父子說道:「老爺子,大哥,現下你們要報仇的就直管上,此乃私仇,我看誰敢插手!」
蕭峰早已迫不及待,看了眼蕭遠山,後者心裡本來備好了許多的詞,但不知為何,被楊過這麼一打斷,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同時還覺得渾身都有些難受,就好像你精心準備了很久的成果,忽然被人截胡了一樣。
不過想到仇人就在眼前,他也顧不得什麼了,徑直衝向了慕容博。
慕容博臉色十分難看,本來他已經準備好說辭替自己開脫,哪怕不讓在場之人盡信,但也不至於日後無法在中原立足,誰料楊過三言兩語就將他的話堵住了不說,又在眾人心裡埋下了一個種子,叫自己這一認下,所有人都只記得是他在背後操控,使得當年遼宋開戰與他有著莫大幹系。
日後一傳十,十傳百,誰又知道會傳成什麼樣?
眼見蕭遠山奔襲而至,慕容博看了眼身邊的慕容復,輕喝道:「走!」
隨即,縱身躍起,衝出了人群,往著少林寺內奔去。
蕭峰父子見狀,緊跟著追出,一條灰影,兩條黑影,霎時間都隱沒在少林寺的黃牆碧瓦之間。
慕容復在身後有心追趕,即便輕功也甚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卻顯得有些不如了。
楊過早已防止慕容博父子逃下山去,因此派人設攔,但沒料到對方還是往寺內逃去,心中一沉,正要跟上去時,忽然看到了一旁的虛竹,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追去。
群雄好爭個熱鬧,眼看都要往寺內涌去,玄寂忽然厲聲道:「我少林寺乃佛門善地,非私相毆鬥之場,眾位施主,請勿擅進。」
說罷,群僧圍攏過來,護在寺外。
眾人悻悻退下。
這時,本來想要跟去的鳩摩智忽然走了出來,朗笑道:「不錯,不錯!少林寺乃佛門善地,乃是藏污納垢之地,確實不錯!」
玄寂不善道:「國師慎言!」
鳩摩智不為所動道:「貴寺方丈,干犯少林戒律二十餘年,兒子更是了得,連犯四大戒律,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數百名少林弟子均是對鳩摩智怒目而視。
只聽玄慈朗聲說道:「老衲犯了佛門大戒,有玷少林清譽,玄寂師弟,依本寺戒律,該當如何懲處?」
玄寂有些猶豫:「這個……師兄……」玄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來任何門派幫會,宗族寺院,都難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譽之保全,不在求永遠無人犯規,在求事事按律懲處,不稍假借。」
「執法僧,將虛竹杖責一百三十棍,一百棍罰他自己過犯,三十棍乃他甘願代業師所受。」
執法僧眼望玄寂,見玄寂點了點頭,而虛竹已然跪下受杖,執法僧當即舉起刑杖,一棍棍的向虛竹背上、臀上打去,只打得他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葉二娘心下痛惜,但她素懼玄慈威嚴,不敢代為求情。
好不容易一百三十棍打完,虛竹不運內力抗禦,已是痛得無法站立。
玄慈道:「自此刻起,你破門還俗,就不再是少林寺的僧侶了。」
「是!」
虛竹面目垂淚道。
玄慈又道:「玄慈犯了淫戒,與虛竹同罪,身為方丈,罪刑加倍,執法僧重責杖刑玄慈二百棍,事關少林寺清譽,不得循私舞弊。」
說著跪伏在地,背對眾人,面朝少林寺大雄寶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玄寂深知此事無可挽回,只能含淚道:「執法僧,用刑!」
兩名執法僧合十躬身,道:「方丈,得罪了。」
隨即站直身子,舉起刑杖,向玄慈背上擊了下去,二人均知方丈受刑,皮肉之苦尚在其次,最難受的還是在人前受辱,倘若杖下留情,給旁人瞧了出來,落下話柄,那麼方丈這番受辱反而毫無用意。
於是一棍棍打將下去,拍拍有聲,片刻間便將玄慈背上、股上打得滿是杖痕,血濺僧袍。
眼下已是打了八十丈下去,眾人均有不忍,紛紛替玄慈求情起來。
玄寂不敢隨意應答,只聽玄慈說道:「多謝眾位盛意,只是戒律如山,不可寬縱,執法僧,快快用杖!」
就在執法僧的戒杖將要幾下時,忽然自石階下有一道聲音傳來。
「且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