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過嗎,都說在那玄夏當老百姓,人人都分得田地,有些過不下去的,官府還給發無息的安家錢,還的時候也不催著,可以分著好多期慢慢還。」
兵營角落,士兵們開伙的時候,一邊吃一邊就說起話頭來。
其中正說得興起的那個士兵,衣著裝飾明顯比旁人更好些,似乎是這軍中一個底層小兵頭,他一說完話,周邊的士兵都是小聲驚呼起來。
這年頭車馬遙遠,對吳蜀來說反而不是壞事,至少玄夏的真實情況,很容易進行控制,只要官府有心截斷消息,就可以讓百姓們無法獲知北邊的情況。
當然,這樣是沒辦法完全隔絕的,隨著時間推移,玄夏的實際情況難免會流入過來。
但吳蜀官府還有辦法,那就是大肆在民間妖魔化玄夏,讓流入進來的消息失去真實性,從而達到控制百姓的目的。
若是真不管不顧,讓百姓知道玄夏過得是個什麼日子,吳蜀的天只怕都要塌了。
當然,世上總是不乏聰明人,也總會有人能獲取到真實的信息。
其他士兵們紛紛發出疑問的時候,那說話的士兵終是忍不住吐露實情。
「其實吧,我也不瞞你們說了,俺家有親戚早年逃難去了玄夏,後來給俺家傳了消息,俺家才知道這些事兒,就連那些北邊跑來的做生意的行商,也能帶來不少消息,這些事兒都千真萬確.」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陣驚呼,慢慢的都開始幻想起北邊玄夏的情況。
而那說話的士兵,又是說起越來越多的事情,每一個都能讓士兵們心馳神往。
如果玄夏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相比較之下,自己現在過的日子簡直彘犬不如。
「官府說這些都是假消息,你們就信了?」
見到氣氛慢慢火熱起來,那士兵先是左右一看,才回過頭來,神神秘秘的繼續說起來:「你們以為,那黃巾為什麼這麼能打,若是玄夏待他們不好,他們能有這等戰力?」
這一下,士兵們都是不吭聲了,這確實是最大的問題,別的可以騙人,戰場上實打實拼刀子騙不了人。
都是大頭兵,誰不明白怎麼回事,士兵願意出多大力,還不是看待遇高低。
隨後,這士兵便說起了他所知關於黃巾當兵的待遇,一聽到黃巾的士兵們都有軍餉,還有如減免糧稅這樣的優待政策之後,他們直接紅了眼睛。
這一下,所有人就都明白過來為什麼黃巾這麼能打了,這他娘要是換成自己,自己也能打啊!
他們正說得起勁的時候,卻並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身穿盔甲的將領已經來到他們不遠處,看這將領臉上陰沉的面色,顯然已經聽到他們說的都是些什麼內容了。
兩軍正在交戰,這個時候傳播這種話語,這可了得。
若是較真的話,都可以把這些士兵們全都抓起來,然後以惑亂軍心的罪名處死。
軍官正要上前呵斥,但才剛剛走了兩步,腳就一下頓住了,神色一下變得古怪和緊張起來。
之所以這樣,其實只是因為他聽到了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是他在來到吳國之後,根本就不敢與任何人提起的一個名字。
那就是自家的妻弟呂蒙!
「其實,俺家姐夫如今就在那玄夏的豫州州牧呂蒙手下當兵,若非如此,這些事兒俺也不能知道這麼清楚,說來這呂蒙啊也是巧了,我聽我姐夫傳信來說,那呂蒙的姐夫竟也在我軍之中,你們可知道那人是誰?」
這士兵神秘兮兮的說著,一下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他們卻沒有發現,此時站在他們身後的將領,臉已經嚇得跟紙一樣白了。
他們更不會想到,士兵嘴裡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鄧當!
「混帳!」
忽的一下,鄧當走上前去,一下打斷了眾人的說笑。
此時的鄧當擺著一張死魚臉,那陰沉的眼神,讓一眾士兵都是心裡一突。
軍隊是嚴格遵循身份等級的地方,鄧當這種吳軍中層將領,足以讓一眾新兵心驚膽戰。
「本將剛剛聽來,你們似是在談論玄夏之事,如今兩軍正在交戰,你們還敢傳播這種禍亂之言,都想找死嗎!」
鄧當淡淡的一聲質問,一下就讓諸多士兵全都瑟瑟發抖。
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訓斥兩句也就完了,往大了說砍了頭也不算冤枉。
好在士兵們也是機靈,立馬就求饒起來,似乎是這番求饒的姿態起了作用,鄧當也沒有為難他們,冷哼一聲教訓了一句之後便打發了他們。
只是在最後的時候,卻看向了那個挑起話頭的士兵。
「你跟我來!」
一下子,眾人都是看了過去,對著這士兵投去了同情的眼神,心裡都在嘀咕話多果然沒有好下場。
但不知為何,此時那士兵卻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便跟著鄧當去往兵營角落。
僻靜之處,王當左右看了一番,確認周邊無人,這才打量了士兵一眼:「你是黃巾的人?」
士兵一笑,點了點頭:「將軍果然聰明。」
「你以為我傻嗎,我才走過去,就聽到你講我的事兒,哪兒有這麼巧!」鄧當嗤笑一聲,但隨後面色就冷了下去,用略帶危險的眼神盯著士兵:「你們黃巾找我想做什麼?」
士兵也不遮掩了,直言道:「我們希望將軍能棄暗投明,在此戰的關鍵時候,為我軍創造致勝機會!」
「你們以為,只因為我是呂蒙的姐夫,就可以威脅我了?」鄧當冷笑起來,手不知不覺就摸向了腰中劍上:「我鄧當身為吳臣,自當為吳國效死,投敵之事,斷然不可能!」
士兵看了一眼鄧當手裡的劍,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他若是怕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策反了。
淡定的笑了笑,他道:「其實我軍本無策反將軍之意,是呂蒙將軍特意提出此事,我們才做出如此計劃。」
鄧當一下僵住,手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士兵再道:「呂蒙將軍讓我們轉告你,他在北邊等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