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離別

  鬼谷的生活極為平淡,在蓋聶和衛莊歸來之後,白川除了晚上練劍之外,白川大多數時間都和他們切磋去了。本來,想要和白川交手的只有衛莊一人,但在發現白川偷學了衛莊的橫劍術,且耍得有聲有色之後,蓋聶也是對白川生起了興趣,在他看來,白川練劍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能夠將橫劍術學到這種程度,其在劍道之上的天賦堪稱驚艷。

  和這樣的人交手,對他的劍道,也是有所增益的。

  白川自然是來者不拒。

  而今的蓋聶和衛莊自然沒有走到未來那種高度,但也不容小覷,能夠和這樣的人比試、切磋,本就機會難得,更不用說,他們有時候還會指點白川一些。

  鬼谷子礙於某些緣故,沒有將鬼谷劍術的精要奧義傳授給白川,這兩位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在發現白川劍法之中的缺陷後,會主動告知白川一些奧義所在。

  他們也想看看,白川能夠在劍道之上,走到何等程度。

  在白川於鬼谷之內過著枯燥且又快樂的生活之時。

  鬼谷之外,天下亦是風雲變幻。

  信陵君雖然被魏王冷落,但在很多魏國人心目中,他依舊是魏國的守護神,他遇害,對於很多魏國人來說,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而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在信陵君遇害後不久,魏王也是隨之病重了起來。可能是魏無忌覺得自己一個人在下面有些孤單,想要找個親人去陪陪他,於是,魏王在病重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就一命嗚呼,隨自己弟弟而去。

  這一年,魏國雖未亡,但卻先後失去了他們的守護神,失去了他們的王。

  雖然魏國很快就迎回了在秦國做人質的太子增繼位為王,但秦國,終究還是看到了魏國的虛弱,在魏增繼位後不久,秦國便以昔年敗於魏無忌之手的蒙驁為將,出兵攻打魏國。

  這一次,魏國沒有了魏無忌。

  蒙驁大軍勢如破竹,打得魏國軍隊節節敗退,連下魏國數城。

  鬼谷之內,衛莊等人也知道了秦將蒙驁攻打魏國的事。但他們卻沒有太多的感觸,依舊是每日練劍、比試。而對於這一戰的結果,他們都認定魏國必敗。

  魏無忌活著的時候,哪怕他不被魏王看重,但以他的威望,他的能力,依舊是足以令秦國忌憚。但現在,他已經死了,魏國之內,再無大將。面對秦國老將蒙驁統率的大軍,魏國此番,定然要被狠狠的撕咬下一塊肉。

  「不過是倚強凌弱罷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對於秦國,衛莊有些鄙夷。

  魏無忌活著的時候,秦國大軍甚至都不敢出函谷關,如今死了,才敢對魏國出手,所謂的強秦,也不過如此罷了。

  鬼谷弟子,生來便是天下棋局的執子之人。

  七百年來,春秋五霸,戰國七雄,每一國每一朝興衰的背後,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鬼谷!

  蓋聶和衛莊作為當代鬼谷傳人,他們在拜入師門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必將主宰天下風雲。而在衛莊心中,他早早的就選定了自己的落子之處,那就是自己的故國——韓國!

  韓國位於四戰之地,被周圍的國家包裹在其中,乃是七國之中國土最小、實力最弱之國,但衛莊,卻偏要以弱勝強,改寫這一局面。

  這是他在拜入鬼谷,明白自己的使命之後,就下定的決心。

  而蓋聶,在得知秦國攻魏之後,則是若有所思,他和衛莊不同,他看到的卻是一種滔滔大勢,不可逆也。鬼谷縱劍術,講究的就是攻於勢,求其實。

  秦國經過數百年的努力,而今大勢已成。

  反觀山東六國,不過是坐以待斃,等死罷了。

  白川也從蓋聶和衛莊二人口中得知秦國出兵攻魏一事,他對於此事倒沒有太多的看法,畢竟,秦國覆滅六國,統一天下乃是大勢所趨,他早就知道答案。

  他真正在意的是蒙驁的大軍,已經快打到酸棗縣城了。

  當初他可是答應過玄翦,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幫忙照顧他的妻兒的,之後因為被鬼谷子綁到了鬼谷,暫時留在了鬼谷,沒能夠照顧到魏纖纖,本就有些不好意思。

  眼下,在得知蒙驁攻魏,魏纖纖一個女子帶著孩子留在酸棗,兵荒馬亂之下,鬼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萬一死在了戰爭之中怎麼辦?

  哪怕鬼谷的生活安逸,白川不願意離開,眼下卻也不得不暫時離開鬼谷了。

  他先和蓋聶衛莊二人說了一番,得知白川要離開鬼谷,兩人難免有些錯愕。也就是說,以後他們的伙食標準將會回到從前嗎?呸,應該說,他們將會缺少一個有力的對手嗎?

  師兄弟二人商議了一番之後。

  最終送了白川一件禮物。

  「給你!」

  衛莊將一柄劍丟給了白川。

  白川接過劍,沉甸甸的,這不是木劍,而是一柄鐵劍。

  「不是什麼好劍,但你此番出去,可能會用得著。」衛莊開口說道。

  蓋聶也是看著白川道:「白兄,保重!希望我們有緣再見!」

  白川看著師兄弟二人,點了點頭。

  和蓋聶衛莊道別之後,他又去往了鬼谷子處,鬼谷子似乎早就猜到白川會來這裡,也知道他要離去,他背對著白川道:「你此番離去之後,就不用再回來了,你畢竟不是我鬼谷弟子,你在這裡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白川聽到鬼谷子這冷漠的話語,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沒能夠打動這位前輩。

  但正如鬼谷子所言,他在這裡卻是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且在這段時間裡學到了很多東西,眼前這位前輩也指點了他許多。

  他未拜入鬼谷,鬼谷子卻指點他那麼多,已經足夠仁至義盡了。

  白川向著鬼谷子行了一個大禮,沉聲道:「前輩保重!」

  轉身,就要離開這裡,忽而,又聽到鬼谷子的聲音響起,「等等……」

  白川腳步一頓,側首向著鬼谷子看去。

  「你有件東西忘記了。」

  鬼谷子依舊背對著白川,隨手一拋,一份竹簡被他丟了過來,白川將其接住,看著竹簡,愣了愣,最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哪怕鬼谷子讓他以後不用再回來了,但他還是說道:「前輩,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的。」

  說著,他背負著衛莊所贈之劍,離開了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