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就憑你們也想審判我?」
聽到白川的話,燕丹不怒反笑,「還是說,你想將我帶回咸陽,交給嬴政?」
除去了墨家巨子這個身份之外,他還是燕王之尊。
即便燕國已經覆滅,但他這個王的身份依舊是名副其實,等閒之人休想對他進行審判,至於嬴政,雖然有那個資格,但燕丹卻不認可他的審判。
說到底,所謂的審判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這一次,他承認是他輸了。
但卻是非戰之罪!
他會輸,源於他輕敵了,即便早些時候收到了昌平君的信,得知了秦王嬴政派出兵馬圍剿墨家機關城一事,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機關城不是一般的城,區區三千兵馬,想要攻破機關城簡直是痴心妄想。
結果,他沒有料到真到對方破城之時,這群秦人的動作會如此迅捷,根本就沒有給他太多的準備時間。
先是鴆羽千夜,直接瓦解了機關城中墨家八成的有生力量。
繼而秦國的高手直接在禁地門口堵住了他,使得他的諸多後手沒有派上絲毫的用場就直接被擒。
「你想多了,秦王可沒有興趣審判你,他只想你死而已!」白川淡淡的說了一句,「真正想要審判你的,乃是你的老熟人!」
「熟人?」
燕丹一愣。
白川沒有給燕丹解釋什麼。
將水寒劍收起,徑直扛著被凍成冰棍的燕丹向著中央大廳方向而去。
……
中央大廳之中。
盜跖出去走了一遭確實是起了些效果,他成功的化解了一番墨家弟子和秦兵的衝突,又有一些墨家弟子先後來到中央大廳。
在見到活著的六指黑俠和荊軻之後,他們很是震驚。
隨後在其餘墨家弟子的解釋下,方才知曉緣由。
饒是如此,他們的心依舊是激盪不休,一時間難以平靜。
又有一道身影踏入了中央大廳之中。
在看到這道身影之後,中央大廳之中很多人神情都發生了變化,不僅僅是因為此人是秦人,更因為對方肩頭扛著的一個巨大的冰雕。
厚實的寒冰將身軀冰封,唯有一個頭顱顯露在外。
被冰封的人,赫然是墨家的現任巨子燕丹!
「還真是他的作風!」瞥了一眼被冰封的燕丹,人群之中的玄翦莞爾一笑,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班大師、徐夫子、盜跖、高漸離等人也是神情微變,雖然先前六指黑俠將墨家禁地的出口告訴了白川,但他們沒有料到白川這麼快就得手了。
「此人究竟是誰?這等高手,不可能籍籍無名!」
看著戴著面具的白川,他們忍不住的猜測了起來,就算在秦國,這樣的高手,想必也應該是有名號的,不可能從角落裡突然冒出來。
「六指前輩……」
荊軻站在六指黑俠的身旁,輕聲開口。
六指黑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邁起腳步,向著白川方向走去。
荊軻見狀,亦是默默的跟隨在他的身後。
隨著六指黑俠的動作,諸多墨家之人的眸光也是隨之落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六指黑俠止步。
白川亦是頓足,在頓足的同時,他將肩頭上扛著的身影往地方一放。
「你是……」
燕丹在被白川扛著來到中央大廳後就注意到了此間的異常,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異常從何而來。
死人復活了!
而且不止一個死人,而是兩個死人!
燕丹心頭駭然,神情大變。
旋即,他又意識到了什麼。
六指黑俠和荊軻身死,也只是大部分人以為的事情罷了,畢竟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是很難活下來的,但這世上,總有一些匪夷所思,出人意料的事情,而在這兩人遇害的事情上,有一處共同指點,那就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人見過這兩個人的屍體。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沒有見到這兩人的屍體,卻見到兩個活生生的人,如果眼前兩個人不是他人偽裝的話,那麼就只能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死!
一想到這裡,燕丹的神情忽而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六指黑俠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卻沒有在意,而是看向白川,「放他出來吧,有我在,他逃不掉!」
這句話充滿了自信。
白川也不多說什麼,屈指一彈,一篷火焰浮現,瞬間化為巨大的火球,而後將燕丹給吞沒,不過轉瞬,他身上的寒冰消融,化為了流水,在此期間有諸多白色的水蒸氣瀰漫開來。
這個過程之中燕丹是否會不舒服,白川也不在意。
不過看起來,他自己似乎也不大在意。
在發現自己重獲自由之後,燕丹先是一愣,旋即沒有絲毫猶豫,持著先前和他一道被冰封的墨眉向著六指黑俠攻殺而去。
「巨子!!」
一應墨家之人面色大變,也不知道這個巨子究竟喊的是誰。
是在叫燕丹住手?還是在叫六指黑俠小心?
六指黑俠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驀然探出手,幾乎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就將燕丹的手腕給抓住了,另一隻手在燕丹的胸膛擊了一掌。
砰!
燕丹身軀一震,身軀向後跌撞而去,同時手掌鬆開,墨眉順勢落入了六指黑俠的手中。
六指黑俠瞥了一眼這柄墨家代代相傳的信物,目光又落在燕丹的身上,語氣複雜,「你我相識多年,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所以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何想要殺我呢?」
無論是當初面臨伏殺的垂死之時,還是醒來之後至今,六指黑俠一直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他此番來到機關城,除了和燕丹了結恩怨外,也是為了求一個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死!」
「為什麼?!」
燕丹身軀顫抖,先前和白川一戰,被冰封那麼久,寒意已經沁入了他的五臟六腑,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眼下六指黑俠的一掌,讓他本就陷入強弩之末的身軀變得更加糟糕。
但他卻沒有在意。
水滴從他的發梢淌落,他的衣衫也全部濕透了,他抬頭,看著六指黑俠,神態癲狂的問道。
他本以為,只要將六指黑俠身死的真相掩藏好,他就可以心無愧疚的當一個墨家巨子,當一個英雄,可到頭來,他發現,六指黑俠從來就沒有死去,他苦心隱瞞真相,實際上是自欺欺人的行為。
且六指黑俠沒有死,和荊軻一道出現,也讓他忍不住猜想了起來。
荊軻刺秦會失敗,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六指黑俠沒有死呢?所以他才故意刺秦失敗,而嬴政也借著刺殺這個契機,找到了覆滅燕國的理由!
所以,六指黑俠不去死呢?他若是死了,荊軻刺秦就不會失敗,到時候嬴政身死,燕國也不會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