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張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二合

  第613章 張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二合一大章)

  寂靜的街道中,一名名手持火把秦軍甲士悄然間向著那一座座點亮著五彩斑斕的燈火的院落靠近。

  今夜正是月黑風高的時候,儘管張機的親衛營都是頓頓食肉和蔬菜故而有著不錯的夜視能力,但即便是手持火把要想確認目標還是需要費些時間的。

  「蠢!君上都說了,這種燈火五彩斑斕的院落,絕對是名單上目標!」

  雍齒沒好氣地看向下屬。

  按照張機的說法,楚國的貴族,全殺了也許有那麼兩三戶是冤枉的,但隔一戶殺一戶絕對有大批漏網之魚!

  雖然雍齒這麼說著,但在來到府邸大門前的時候還是舉起火把將門匾照亮,確認了是名單中的陳氏後便不再猶豫。

  嗆啷!

  雍齒緩緩拔出腰間的秦劍,面露猙獰地看向這座華貴的府邸大門,揮劍向著大門虛斬一刀。

  「動手!」

  幾名手持尖端用鐵皮包裹的撞木的親衛營士卒向著府門撞去。

  轟!

  僅僅一擊,這扇朱紅色的大門便已然形變。

  儘管貴族們喜用堅固結實,且紋理美觀還帶有些許木香的楠木製作大門和家具,但楠木卻極容易遭受蟲蛀,一如楚國如此地大物博,卻也遭受著這些貴族蟲豸們啃噬,最終如這扇大門般外強中乾,輕易便可破開!

  「繼續!」

  撞木第二次狠狠地撞擊在了這扇外強中乾的大門上,破門的瞬間,劇烈的響聲也終於驚醒了這群尚且在醉生夢死的貴族們,一名名手持兵刃的家僕、私兵三三兩兩地來到了大門處。

  然而這些平日裡為非作歹、凶神惡煞的家僕和私兵在對上那一道道冰冷的目光後,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些私兵中,壓根沒有多少上過戰場的,跟正規軍都無法相比,何況是作為張機親衛營的精銳!

  這些三千人規模的親衛營都是從軍中選拔出的第三級簪裊爵起步的悍勇士卒,每個人放在軍中都能擔任百人將,而且張機還將橫練硬功前三層的功法典籍向親衛營公開。

  不客氣地說,即便是遇上了同等人數的鐵鷹銳士,這些親衛營也有著一戰之力。

  當一群履經戰陣的軍中精銳殺氣騰騰地手持秦劍站在這群烏合之眾的面前,能不被嚇尿的都算是勇士了。

  咻咻咻!

  隨著後排的親衛營士卒扣動扳機,秦弩射出了一排箭矢,將這群烏合之眾放倒在地,前排的親衛營手持秦劍直接沖了上去,對著所有倒在地上的人和屍體都進行了補刀,旋即便是向著正堂和後院衝殺。

  即便是散開了陣型,親衛營也依舊保持著兩人持劍一人持弩的三人小隊前行著。

  「快……快跑啊!」

  「府里怎麼會有亂賊!」

  「爾等何人,不知道此處是……啊——!」

  雍齒一劍削下那名試圖阻攔他的老僕的頭顱,鮮血從脖頸斷口處噴涌而出,滿面血漬的雍齒就像是傳說中的鬼神般令人膽寒。

  而雍齒只是用袖子抹了一把臉,緊接著便轉身看向身後的親衛營士卒斷喝道:「君上有令,除了陳氏家主陳陽以外,其餘人手持兵刃者,皆殺!」

  「放下兵刃免死!」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城內各處府邸之中,慘叫聲和廝殺聲不絕於耳,整個陳縣一時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但誰也不敢出門探查情況,不少人還懷疑是不是楚軍夜襲破城後在城內與秦軍巷戰。

  直到寅時,廝殺聲才停止,只剩下一陣陣抽泣聲和低沉的痛吟聲,以及民夫們洗地的聲響。

  而當天剛剛亮,隨著一聲雞鳴喚來了初晨的朝陽,一聲聲鑼響將幾乎一夜未眠的民眾喊出了家門。

  「君上有令,請各家各戶前去城外集合,君上有事要宣布!」

  雙目布滿血絲的邵騷和蔡賜帶著人分別在城內敲鑼打鼓地呼喊著,以二人在陳縣的名望和品行,百姓們雖然心中惶恐,但還是願意試著相信他們,也願意試著相信這段時間以來給他們提供了生存希望的秦軍,哪怕昨夜剛有一場近在咫尺的大屠殺。

  張機站在城門旁臨時搭建的一座高台上,看著目光中或是驚惶,或是怯懦,或是厭惡,或是平淡的楚人,揮了揮手。

  旋即一名名親衛營士卒押著帶著鐐銬和繩索的貴族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此刻的這些貴族們,披頭散髮,赤著雙腳,有些身上還有拳打腳踢或是劍刃所造成的傷口,再無往日裡那高高在上的貴族氣派,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孔雀,不,惶惶然不如喪家之犬。

  這一刻,幾乎絕大多數底層的楚人都在心中暗暗叫好,少數膽子大的甚至公然鼓掌叫好。

  從古到今,底層的百姓們都有著一種仇富心理。

  只要是地位比他們高的,或是比他們有錢的,尤其是那些往日裡高不可攀的人,只要他們跌落神壇,百姓們得知便會有一種滿足感,一如刻在骨子裡的吃瓜心理。

  所以自古以來但凡遇到災年,百姓在接受朝廷的救濟後依然餓殍遍地,朝廷便會派出御史或是欽差,查出幾個被拋棄了的貪官當眾處斬來平民怨,甚至都不在意他們究竟是不是貪官。

  哪怕是包青天被拉出去砍了,也許會有少數人為之哀傷,但絕大多數人都會隨著大多數人一同高呼「皇上英明」,讚譽欽差或御史為「青天大老爺」。

  看著有錢或是有勢的人落馬了,他們就高興了。

  何況是這群平日裡無惡不作,私下多收賦稅,侵吞楚國廟堂給百姓的補貼、撫恤的貴族!

  看著群情激憤的楚人,一旁負責維護秩序的雍齒、王陵等人都大聲呼喝麾下士卒注意維護秩序。

  張機走下臨時搭起的高台,來到陳氏家主陳陽的身旁,右手一握,將身旁親衛腰間的一柄秦劍吸入手中,冰涼的劍身粗暴地抵在一副悽慘模樣的陳陽的下巴上,將那張披頭散髮還沾染著血污和塵土的臉抬起。

  「他,陳縣陳氏的家主,昔日陳國王室的後裔,陳縣最大的貴族。」

  「至於陳氏做了多少惡事……諸位父老鄉親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張機的話和陳陽悽慘的模樣,就像是丟入了柴薪之中的火星,轟的一下便是熊熊烈火沖天而起!

  「還我苦命女兒來!」

  「狗賊!還我妻命來!」

  「天殺的!我三個兒子戰死沙場,撫恤全被他們吞了!可憐我兩個兒媳剛生下孩子就不得不每日勞作,活活累死了,讓兩個孩子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

  「狗賊償命!」

  一塊石頭從人群中被扔出來,砸到了陳陽的身上。

  這一塊石頭仿佛導火索般激起了這些被貴族們壓榨的楚人內心的反抗意志,一塊塊石頭扔了上來,甚至都波及到了張機和其餘站在陳陽附近的親衛,卻被張機隨手一揮,這些石塊在撞到這道內力屏障的瞬間便碎成了粉末。

  「嗚嗚嗚嗚。」

  陳陽看著瞬間粉碎的石子,心裡鬆了一口氣,但卻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同時嘴角還會流下些許鮮血和唾液的混合物。

  張機眉頭微蹙,看向身旁的雍齒,低聲道:「怎麼回事?」

  雍齒撓了撓頭,雖然有些唯唯諾諾的,但卻一點也沒有半點認錯的意思。

  「這廝辱罵君上,言語之中對君上的先妣和諸位夫人……多有不敬,末將不忿,索性剜了他的舌頭。」

  張機有些無奈了,本來想讓陳陽親口陳述他自己和族人犯下的罪過的,現在這搞得好像他不希望陳陽開口,有一種死無對證的意味,但想了想這陳陽問候了他母親和妻妾的事情……算了,回頭再給雍齒記一功。

  「此人犯下了多少罪過,該不該處死,我想父老鄉親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們說該不該!」

  張機左手虛握,一隻內力凝聚的大手將陳陽提了起來,舉在半空中向所有陳縣的楚人展示著這位昨天還是光鮮亮麗、高高在上的陳國王室後裔如今的狼狽模樣。

  「即便是追溯到陳氏先祖舜帝,昔日也只是貧苦的東夷之民,爾等與舜帝年少時相比如何?」

  「舜帝年少時一貧如洗,家庭不睦,比起父老鄉親們又如何?」

  「若是遇到貴族非法侵犯你們的利益,拿起你宰肉的屠刀,帶上伱耕地的犁具,抽出你栓門的門閂,像這樣讓這些貴族明白一個道理!」

  張機一步步靠近台下的人群,笑著走到一位手持扁擔的中年人身旁:「勿怕。」

  張機走到中年人身後,握著中年人拿著扁擔的雙手,重重砸在陳陽的腦袋上。

  剎那間,隨著一陣驚呼和一聲慘叫陳陽的腦袋便如同被砸碎的瓜果般紅白黃四處飛濺。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一句話如同一聲驚雷般在所有人的耳中炸響。

  這是一句農家百年前便說過的話,但農家卻依舊以王侯將相為王侯將相,但張機卻將王侯將相們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了百姓的面前。

  王侯將相也是人,被打了也會痛,被打得狠了也會流血,血流多了也會死!

  他們並非高你們一等!

  只要一根扁擔,曾經的陳國王室後裔,周武王女婿的高貴血脈,也能將他的腦袋砸得稀爛!

  如果說,農家提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一句空喊的口號,只給農家自己帶來了無窮的內耗和爭鬥。

  那麼張機的這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則是將貴族的遮羞布扯下,給天下百姓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反抗的種子。

  不過,這顯然是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行為。

  但既然百姓們早晚會明白反抗,那麼不如讓他們的反抗更早一些,早到天下還未曾歸於秦國一統之前就爆發出內心淤積了千百年對「王侯將相」們的怒火。

  當然,秦國顯然不需要承受多少惡果。

  畢竟即便他在百姓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反抗的種子,但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或是貴族、官吏做得太過火了,正常百姓誰會去冒那個風險造反?

  況且,張機相信嬴政和他有著同樣的想法。

  只要他們做得夠好,讓百姓的生活愈加幸福,那麼百姓便會安居樂業,如何會造反?

  若是秦國都淪落到讓老秦人都要造反了,那這樣的秦國還是別萬世一系了,與其亡在別人手中,亡了也活該,只要是亡在華夏兒郎手中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