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張機:亦非吾兒,叫聲爹來聽聽!

  第411章 張機:亦非吾兒,叫聲爹來聽聽!

  (四千字,二合一章節)

  寂靜!

  隨著姬無夜的聲音傳遍大將軍府後,並沒有那些負責暗中巡視大將軍府的「夜遊神」們想像中的隆隆動靜,整個大將軍府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靜。

  平日裡此時應該是演武殿最為繁忙的時候,各路人馬匯聚一堂向姬無夜報告事務,並且接受新的指令,十餘年來雷打不動,哪怕姬無夜遲遲未到,無一人敢遲到乃至不來。

  一聲鼓響不至者,杖;兩聲鼓響不至者,臏;三聲鼓響不至者,斬!

  就算是重病在床,只要還有一口氣,爬也要準時爬來這裡。

  可今天別說是應卯報事了,就連點將鼓也未曾敲響。

  一名負責巡視的「夜遊神」出於好奇,故意巡視至演武殿外,向殿內瞥了一眼,不禁感到如墜冰窟。

  因為,整座演武殿中早已站滿了人,莫說本就該來此應卯的,就連一些平日裡根本不會出頭露面的人也站在了大殿內。

  譬如夜幕中最為神秘莫測的「四凶」,就連「夜遊神」和百鳥都許久沒有見到過他們了,上一次出手還是在一年前對於紫蘭軒的襲擊。

  而此刻,這四凶正站在最靠近姬無夜的位置,俯首待命。

  這名「夜遊神」頓感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再看向殿內,連忙加快步伐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遠越好。

  裡面傳出的氣勢實在是太壓抑了,就像是一座壓在他們背上的大山令人喘不過氣來,而且這群人的出現,他們這群「夜遊神」竟然沒有一人察覺到!

  最關鍵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視角問題,他竟然看見姬無夜的嘴角正噙著一絲笑意。

  姬無夜生氣不可怕,對於他們這些夜幕的核心成員來說,只要不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無非就是棍棒加身,但若是姬無夜笑了……那事情就不同了。

  因為那是姬無夜最為可怕的表情。

  處大事當如無事,這是為將者必備的素質,更何況是這位看似粗魯無文其實城府至深的大將軍。

  「將軍!」

  演武殿內,一聲聲低喝傳入姬無夜的耳畔,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幾乎別無二致。

  那是興奮,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自從「永夜」二字成為了那個最終計劃的信號,他們就在期待著這一天。

  以姬無夜的實力,七年前就足以發動兵變了,一如昔日三家分晉和田氏代齊一般,但姬無夜卻始終沒有動手。

  因為隨著姬無夜這些年在權力圈和貴族圈中的遊蕩,他愈發感覺到當年三家分晉和田氏代齊的困難。

  若無周天子認可,晉人又如何會徹底服從韓、魏、趙三國的統治?

  若無周天子認可,田氏齊太公田和又如何敢正式流放齊康公取代呂氏?

  但如今周天子沒了,就連東西二周公國都沒了,姬無夜如何能得到冊封名正言順統治韓國?

  不過如今,姬無夜也顧不上這些名正言順的問題了,若是再不最後一搏,他連命都沒了,哪還顧得上什麼名正言順的事情。

  大不了將來認齊王建為主,他為韓侯,作為齊國的附屬國便是。

  「那些漂亮話,我不想說了,你們之中,哪怕是最晚跟我的,也跟了我十年。」姬無夜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諸如紅鴞這種百鳥刺客首領都不夠資格在這個時候進入演武殿,可見這些人在夜幕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人生有幾個十年,而這十年你們所得到的回報是否匹配得上你們的忠心,伱們自己清楚。」

  姬無夜神色漠然,拔出了腰間的八尺劍,重重地插在地上,洞穿了地面,一身勁力可見雄厚。

  「收拾餘燼,背城借一,就在今日!」

  「老虎,軍糧和攻城器械囤積得如何?」

  姬無夜目光看向一旁身材肥胖的翡翠虎,一雙虎目仿佛要擇人而噬。

  翡翠虎心中一凜,肥胖的身軀有些不適地扭了兩下,低聲道:「將軍隨意支用,若是出現不夠用的情況,便砍了我這顆頭顱!」

  姬無夜大笑著,拍了拍翡翠虎的肩膀:「老虎你辦事,我放心。此事過後,你也可脫離商籍,我會賜你個官身,不說讓你同那呂不韋一樣,但也是位高權重。」

  「翡翠虎多謝將軍提攜!」

  翡翠虎連忙跪下,涕淚縱橫地低著頭感謝著姬無夜的恩賜。

  若非他已然投靠了秦國,姬無夜的空頭支票他還真保不齊會心動。不過可惜,他早已看透姬無夜不過是把他當成錢包,隨意支取罷了。

  他是不可能在姬無夜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而在秦國,他甚至可以得到爵位,而這份許諾還是來自秦王嬴政的親筆詔書。

  別看他現在仍然是個商賈,但在秦國的功勞簿上,他這些年的功勞,再加上上次幫著秦國籌集糧草攻滅衛國,已然給他升到了大夫爵,田宅和奴僕也早就備好。

  翡翠虎不在乎那些田宅奴僕,他早就有千里膏腴之地,豪宅又有多少勝得過他的攬秀山莊?

  大夫爵才是他所看重的東西!

  多少士人將卒都夢寐以求的大夫爵,卻只是他目前的爵位罷了。

  翡翠虎緩緩退到一旁,暗暗思忖著該如何把姬無夜的部署全部透露出去,好換取他爵位進一步的提升。

  姬無夜自然是沒有讀心術的,看不出翡翠虎心中所想,點了點頭便看向了其餘眾人。

  「姬攸之,你率城防軍控制新鄭所有城門,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即便是我本人!」

  易容術,這些手段在江湖上並不算太稀奇,他麾下門客中就有一人會這易容之術,若是有人扮作他出城也不足為奇。

  「姬不平,你率三千人奪取武庫!」

  「姬一陽,你率兩千人圍攻四公子府!」

  ……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而接到命令的人,都是與姬無夜同姓之人。

  同韓宇一樣,姬無夜也收養了許多螟蛉子,也就是義子。

  義子遠比部下可靠,再忠心的義子,不如一個對自己有孝心的義子。而能被他認為義子的人,或在戰場上曾為他捨命擋箭,或是悍勇異常之人。

  而這些被他認為最為重要的事情,全部交給了這些義子。

  並非他多疑,只是在這種時候,容不得他不再三小心謹慎。

  「兒遵命!」

  感受到姬無夜的信任,這些義子自然是萬分激動。

  不過,老部下的心情他也會照顧到。

  「哼,用心辦事。別到時候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還需要你們的叔伯們出手替你們擦屁股!」

  「一虎,你和你的叔父們一道隨我兵圍韓王宮,先剿滅劉意控制的王城護衛軍,再滅掉韓安最為倚仗的御甲護衛,讓他看看什麼叫百戰雄師!」

  這些義子們也知道姬無夜只是刀子嘴,最重要的事情都讓他們幹了,挨兩句罵又怎麼了?

  至於那些老部下們,也是心中微動。

  功勳和資歷於他們來說已然不是那麼重要,的確沒必要和一群年輕人爭。

  身為姬無夜親兒子的姬一虎更是如此,義子怎麼配和他這個親兒子爭奪太子之位呢?

  況且,有什麼陪伴姬無夜一同入宮奪權還重要的呢?

  雖然功勳沒有奪取武庫和控制城防大,但卻是最為關鍵的一步。姬無夜成事了,他們才能跟著享受榮華富貴,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唯將軍之命是從!」

  話音落下,甲葉清脆的撞擊聲便從演武殿內傳出,一眾身著甲冑的夜幕核心成員或縱馬奔馳,或以輕功登上牆頭奔走,一個個都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羅網的秘密據點中,墨鴉聽著一名名羅網暗探的匯報,心中一凜。

  作為昔日姬無夜的心腹之一,「永夜」二字的意義他再清楚不過了。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姬無夜會在羅網打算除掉他的時候執行這個最終計劃。

  看著天邊的那一抹霞光,墨鴉低聲喃喃道。

  「韓國,要變天了。」

  感慨了一句,墨鴉當即便下達了一系列命令。

  作為羅網韓國分壇壇主的夏侯央這幾日回咸陽總壇打點關係去了,以求調回秦國,所以墨鴉便是此刻韓國羅網分壇的掌控者。

  墨鴉深深了解夜幕的力量,一連下達了三條命令。

  第一條便是新鄭城中各處羅網據點全部保持靜默,不許外出打探情報。

  羅網列居天下情報組織之首,甚至以一敵六都不畏懼,但是現在羅網面對的不是任何情報組織,而是近乎一整個國家。

  當一個國家徹底運轉起來的時候,羅網再強大,也要退避三舍。

  雖然姬無夜還沒有成功篡位,但他手中掌控的力量,已經幾乎是一個國家的力量了。

  只要有夜遊神或百鳥的人發現了羅網殺手的蹤跡,便可即刻調令附近的城防軍進行圍剿。

  羅網殺手再強,也不全是黑白玄翦那種天字一等殺手,能在上千魏武卒的圍剿中脫身。

  若是真的在此刻露頭被夜幕盯上,恐怕羅網在韓國的勢力也會遭受重創。

  況且,姬無夜兵變,對於秦國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沒有阻止的必要。

  第二條命令則是將這些事情全部稟報正在雪衣堡做客的張機一行人。

  說起張機,墨鴉也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傢伙,竟然真就睡服了雪衣侯白瑾。

  雖說看著張機的模樣,總感覺像是兩人的身份顛倒了似的,極其狼狽,但至少看著二人的親昵模樣,想來那位雪衣侯已然投靠了秦國。

  但張機這幾日天天待在雪衣堡,連帶著那群天字一等殺手和鐵鷹銳士也都在雪衣堡護衛著,不敢離開。

  作為羅網韓國分壇的副壇主,他首先要考慮的是保全麾下的殺手,但不確定張機那邊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安排。

  第三條命令,則是將消息透露給流沙和四公子韓宇。

  秦國想要看到的,絕對不是某一方的大勝,而是兩敗俱傷,所以墨鴉不介意動動手寫兩封信為姬無夜找點麻煩。

  只是,白鳳雙手抱胸倚靠在牆壁上,一臉玩味地看著墨鴉。

  墨鴉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被白鳳盯得竟然有些莫名心慌,忍不住問道:「有事說事。」

  聞言,白鳳也稍稍收斂了一些,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守在韓國館舍的鸚歌,紫蘭軒的紫女,以及韓王宮中的那位小公主?」

  「壞了!」

  墨鴉咬著牙猛地一拳砸向牆壁,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方面。

  紫女和紫蘭軒的那群姑娘們雖然人數眾多,但羅網在紫蘭軒附近有密道,也有地下據點,囤積的糧食和飲水足夠長期躲藏。

  鸚歌也是一樣,而且鸚歌更加明白怎麼保護好自己。

  但那位紅蓮公主,可真是讓墨鴉頭疼不已。

  此刻的韓王宮,想必已然被姬無夜的大軍圍住了,他們這些人手怎麼可能突破姬無夜麾下大軍和夜遊神、百鳥的封鎖救人出來?

  ……

  寒風呼嘯的雪衣堡外,那座由冰雪鑄造的冰屋在陽光的照射下經久不化,泛著晶瑩的光芒。

  寒冷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松木香氣,那是雪衣堡附近唯一能適應這寒冷氣候的松樹林中散發出的氣息,也算是這方圓數十里之內除了雪衣堡以外唯一的一片蘊含生機的地方。

  也只有這片松樹林中,還孕育著一片茂盛的松林和青草灌木,是那些草食動物唯一的棲居地。

  幾頭正在吃草的白鹿迷茫地看向來某個方向,那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鹿蹄顫抖著,飛躍而過,踏在雪地上奔馳著,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蹄印,奪命而逃。

  一道纖瘦的身影出現在與白鹿奔逃方向相反的位置上,血紅色的衣袍在寒風中衣袂飄飄,行走在這片由被冰雪覆蓋宛如銀白色的絨毯的雪地上,黑色的鞋履踩在鬆軟的雪地上,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白亦非看著這座臨時建造出來的冰屋,想到了自己那位名義上的母親此刻正在這座冰屋中,與張機那個混蛋抵死纏綿,他就不由感到一陣窩火。

  可他根本無法改變任何現狀,反而要忍受這個睡了他母親的傢伙笑眯眯地喊他「亦非」、「吾兒」,最可氣的是這個混蛋居然還當著一眾人的面前讓他喊一聲「爹」!

  而白瑾……還支持了張機的要求!

  面對張機,白亦非不願屈服!

  可面對白瑾……這位名義上的母親,尤其是當她投來血紅色的冰冷目光時,白亦非的身體都在顫抖。

  從白瑾與張機在床笫之間的交鋒就能看出,白瑾究竟有多麼強勢和霸道,對白亦非的教育也是極為嚴苛。

  她從不打罵白亦非,但她從來都會讓白亦非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

  那些懲罰,給白亦非留下了刻骨銘心的教訓。

  與張機不同,白亦非的硬骨頭是被白瑾生生打斷過一次的,以至於白亦非對於白瑾的畏懼,是深入骨髓的,根本不敢違背白瑾的命令。

  所以,白亦非只能不情不願地喊了聲「爹」,並給張機行跪拜之禮。

  自那天后,張機便天天用那些噁心的稱呼來稱呼白亦非,煩躁之下,白亦非索性藉口閉關不在出門,極力避免與張機的見面。

  但今天,他不得不來主動見張機一面了。

  因為姬無夜兵變了!

  南陽白氏已經隨著白瑾投靠秦國而與秦國綁定在了一起,他自然也還是要轉換角度考慮如何幫助秦國,更好地為家族攫取利益。

  姬無夜的兵變,便是他的機會。

  而且他清楚,姬無夜對他也是有殺心的。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彼此只是一段道路上的同行者,但都有著各自的利益和目的。

  所以,姬無夜那一日才沒有出城救援他,放任他被秦軍擊潰。

  而今日,姬無夜兵變,也絕不可能放過他。

  所以他必須弄死姬無夜,否則便是他死!

  (4624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