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劍道七限
隨著楊崇將一道道的劍氣擊潰，劍界為之一空。
但此時，即使是衛莊這些人也感覺到了異常，他們意識到，方才的一切，包括他們的浴血奮戰和楊崇的出手，其實只是一個前奏，而接下來恐怕才是正戲的開始。
他們這些人在這裡，大概連配角都算不上。
一時間，偌大的一個廣場上竟然變得鴉雀無聲起來，有些人雖然是不明所以，但看到周圍那一張張凝重的臉色，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一般。
對於廣場上的變化，楊崇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此時的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種堪稱毀天滅地的力量，堪稱破之一道的極致。
身為劍界的主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劍界正在發生著怎樣的變化。
劍界，不僅可以吸收世間劍法為己用，同樣可以汲取天下劍法，以其為養分，推演衍化出更高更強的劍法，甚至可以演化出活著的、猶如生靈般的劍法，譬如在另外一個時空中，就有著一座劍界演化出了玄陰十二劍這般至邪至強的恐怖劍法。
楊崇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劍界，藉助諸子百家、各方高手的劍法精華，結合自己的力量，經由劍界演化出一種超越這個世界極限的劍法。
這對於楊崇來說是一場機遇，是讓他可以擁有這個世界最強戰力的機會，但機遇的另外一面也就是危機，機遇越大，風險也就越大。
劍界演化而出的劍法越強，對於楊崇來說危險也就越大，到時說不得甚至會反噬他這個主人。
但即使如此，楊崇依舊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到劍界之中，助劍界演化更強的劍法，哪怕這種劍法會反噬於他。
隨著屬於楊崇的力量注入，劍界之中綻放出光彩來，一道道微小但卻光彩照人的螢光從劍界四處慢慢升起，化作一道道流光開始匯集，在燃燒之中，逐漸形成了幾道劍影，如虛如實，似真似幻，在虛實真假之間，有著一股股攝人心魄的力量綻放開來。
「出現了，這就是他最終的目的。」此時已經身為齊國相國的荀況自言自語道。
他雖然並不像鬼谷子這般精通武道，但畢竟是宗師，自然有著宗師的眼界，更何況現在的他還是楊崇的心腹，因此要比鬼谷子、東皇太一這樣的人了解更多的內幕，對於劍界之中的變化，他更清楚。
「那是……」作為劍道宗師，鬼谷子的對劍界的感應要比任何人都要靈敏，此時的他感覺到在劍界之中有著不知數量的恐怕劍意的醞釀，那幾乎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劍法，充斥的狂暴的殺意，幾乎要滅絕天地一般。
「劍的世界？他已經走到如此地步了嗎？」東皇太一的眼眸之中呈現出劍界的變化，鬼谷子看到的是劍界之中醞釀的絕殺劍意，他看到的卻是劍界這般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存在，這正是他所追求的東西。
將自己的宗師領域化虛為實，成就一方小世界，東皇太一的大半生都在追求這一境界，而現在他在楊崇的身上看到了。
而且，他用的方法絕對不是我計劃之中的那般，他並未藉助齊國的氣運，並未以氣運為載體將宗師領域化作實體，他完全是憑藉自己的力量做到的，他到底是怎麼完成這件事情的？一時間東皇太一對楊崇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心。
他找到的路充其量是一條狹徑，雖說也能達到目的地，但路上卻並不安全，可楊崇卻不一樣，楊崇現在所走出的路是一條康莊大道。
藉助氣運固然能夠將宗師領域化虛為實，但東皇太一也很清楚，氣運這種東西，本就不穩定，他固然可以藉助氣運完成領域的實體化，但相應的，也要被氣運所牽連，一旦氣運出現動盪，他自己也會被反噬。
一時間東皇太一對自己之前的計劃產生了懷疑，他是否還要繼續前往咸陽，達成陰陽家與秦國的深度合作，進而藉助秦國的氣運完成自我的蛻變呢？他最好的機會到底是在秦國，還是在齊國？
東皇太一猶豫了。
楊崇可不知道東皇太一此時已經想了這麼多，甚至還要想著是否要與他合作了，此時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劍界之中，龐大的真氣化作燃料不斷催化著劍界的蛻變，助力劍界完成劍意的演化。
漸漸的，隨著楊崇不斷注入力量，劍界之中的火光逐漸穩定下來，七道散發出不同色彩的劍意虛影出現在劍界之中。
「出現了。」荀況與鬼谷子的眼眸中同時綻放出了炙熱的光彩，他們正在見證一個奇蹟的誕生。
只是，這個奇蹟發展的方向似乎有些問題。
只見七道劍意虛影中的一道突然攻向了楊崇。
這一劍洶湧奔騰，劍勢激盪湍急，劍氣浩瀚澎湃，仿佛海嘯撕天裂地，淹沒吞噬萬物一般，而在它的面前卻只有楊崇孤單單的一抹身影，這一劍連大海都可傾覆，更何況是一個人呢？
「果然如此，就是這一劍。」被劍意所籠罩的楊崇大笑一聲，臉上不僅不見驚駭之色，反而充斥著激動，終於出現了。
在劍意猶如大海一般的肆虐奔騰中，楊崇一掌擊出，已經運轉到極限的真氣間伴隨著風火雷電之力攻入劍意狂潮之中，兩股明明同源，此時卻是拼死相向的力量悍然撞擊在了一起，更大的能量風暴朝著四周肆虐開來。
好在有著劍界的束縛，外界的人倒是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但劍界卻隨著兩股力量的碰撞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在良久的相持之後，劍意終於被楊崇擊潰，化作一道劍道烙印融入融入了他腰間的太阿劍中。
只是，楊崇還未有所停歇，第二道劍意已經攻至。
「這是定陶城上的那一劍。」鬼谷子目光灼灼地看著劍界之中的變化，這第二劍的變化他已經看出來了，正是定陶城的城牆直到此時都不能完全修復的罪魁禍首。
這一劍剛猛無盡，銳烈凌厲，蘊含崩山斷獄、斬岩削壑之威，最擅破強攻堅，定陶城上難以修復的裂痕即是明證，只不過這一劍比之定陶城上的那一劍要更加的兇猛。
這一劍也的確更強，一劍就破開了楊崇的護體真氣，頗有要將他斬殺當下的勢頭。
不過，楊崇最強的從來都不是防禦，而是進攻，既然防禦不行，那就以攻對攻，這一次楊崇化掌為拳，不斷消磨著劍意的鋒銳之意。
在沒有楊崇這個主人為它們提供源源不絕的力量情況下，劍意雖然強悍，但終於氣衰之時，而這就是楊崇的機會。
在不斷的消磨之下，第二道劍意如同第一道劍意般化入了太阿劍之中，而楊崇身為主人，也得到了新的劍法。
「果然可以成功，如此的話，那第三劍當是風暴了。」
果然，第三劍劍勢如風，一縷縷細小的劍氣匯集成一道龍捲風，旋轉之間，狂風驟起，不過這一劍楊崇不懂擋，更不想躲。
許久不用的吸功大法運轉之間，楊崇整個人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黑洞，將風暴盡數吞噬。
此時第四劍也已經攻來，隨著第四劍一起攻來的還有第五劍。
第四劍劍意陰冷奇寒，化作一道道冰劍，狂風暴雨般密集激射，無堅不摧，第五劍盛烘爐熔岩，化作焚天之焰，觸物即燒成灰燼，剛不能擋柔難卸制，焚天煮海，蒸發一切。
兩劍齊攻而至。
「到底是死物，即使有意識也不完整。」第四劍、第五劍齊攻而至，但此時的楊崇卻比面對任何一劍都要輕鬆，揮掌插入劍意之間，撥動之間，兩劍的攻擊方向已經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彼此相攻，雖有毀天滅地的威力，但此時也不過是相互抵消。
第六劍卻沒有攻向楊崇，而是破入大地，由山石鋪設而成的裡面浮現出裂痕來，裂縫如蛛網往四方八面擴散，頃刻之間已經禍延整個廣場，在場之人都能感覺到腳下的震動。
這還是劍法不成？此時，饒是以鬼谷子這位劍道宗師，也不由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之前的幾劍，每一劍都對應著一種天災，方才他沒能想到這一點是因為固有的認知。
在常人的認知中，天災這樣的力量不可能被人所掌握，而且武功這樣的存在雖然本就是為了殺戮而存，但個人的殺伐之力又豈能與天地的殺伐之力相提並論呢？
可現在鬼谷子就看到了這樣的力量，雖說這幾劍還達不到天災的程度，但已經有了天災的寂滅之意，絕非是人為的放一把火，用真氣凝結出幾塊冰雹能夠相提並論的。
「這才是劍道的極致嗎？」被打開了新世界的人並不僅僅只有鬼谷子，還有衛莊這樣的人。
之前他們進入劍界，被那些劍氣逼的險象環生，甚至還有不少人血濺當場，若說他們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像是衛莊這樣的人卻意識到，自己能夠見識到這幾劍，縱然是付出了血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這樣的劍法已經不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劍法，是他們能夠看到的劍道極致，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個更高的劍道境界，那是一個他們可以也需要去追尋的境界。
「一人可擋萬軍，也許並非不可能了。」東皇太一隱於面具之下的嘴開合著，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宗師單人不可敵，但卻並非是萬人敵，也正是因此如此，才使得諸子百家雖然聲勢浩大，但卻不能與一國抗衡，但現在楊崇所展現出的武功，卻有著一種無敵之資。
一個人若是可力敵萬軍，那天下間誰還能奈何得了他。
「他即使不是齊王，也會是這個天下最強的幾人之一。」東皇太一自語著，饒是以他的心境也是忍不住生出了羨慕的情緒，凡是習武之人，誰還沒有一個縱橫天下的夢呢?
「只是，你也並非無敵的人，只要是人，無論多麼強大，都不可能無敵，因為只要是人都要面對一個幾乎不可能戰勝的敵人，那就是時間，在時間面前，任你有著萬人敵的力量，卻也無可奈何，唯有戰勝了時間，才能真正稱之為強者。「東皇太一心神閃動，不穩的心境再次穩定下來。
他不會放棄自己的道，他的道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長生。
你的道與我不同，看來我的道只能是在秦國了。楊崇的強大讓東皇太一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但也讓他看到，他與楊崇是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但他雖然不能與楊崇合作，卻不代表陰陽家不能與楊崇合作。
東皇太一的思緒圍繞著合作二字，他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楊崇雖然不能成為他的合作目標，但他同樣不能斷了與楊崇的聯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楊崇走的寂滅之道，未嘗不能給他提供一些提示。
「這樣的劍法對楊崇來說當然是如虎添翼，但對於齊王崇來說卻未必是好事，楊崇即使是被這套劍法駕馭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若是齊王崇被這套劍法駕馭了，對於齊國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甚至有可能是禍事。」荀況此時卻是露出了擔憂之色。
一國之主，需要具備各種素質，文治武功，權謀兵法，缺一不可，在這些東西中，個人的勇武一點也不重要，所謂的勇武在很多時候不僅不會成為助力，反而會成為絆腳石。
從遠的來說，上古之時的蚩尤若不是自恃勇武，不修德行，最終被群起而攻之，兵敗身亡，後世如夏桀、商紂這些君主，同樣也是身負萬夫不擋之勇，但成也勇武敗也勇武。
如果說這些人距離這個時代太遠，未必具有現實意義的話，那數十年的秦武王之事可過去了沒多久。
秦武王可謂少年英雄，力大無窮，但在成為秦王后，卻偏偏要去舉鼎，最終絕髕而死，徒增笑話。
試問，秦武王若無千斤之力，可還有舉鼎之事？
相似的道路放在楊崇身上也是，楊崇日後若是依仗武功而肆意妄為，說不得也會是以悲劇收場，王可以會武，但卻不能只依仗武功而肆意妄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