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天下之勢自此變矣

  第253章 天下之勢自此變矣

  「父王,齊王崇是什麼人,父王是了解的,無論是謀略還是武功,他俱是驚才絕艷之人。他不是齊王建那樣的人,由他掌控的齊國必然能夠再現當年齊威王在時的齊國榮光,而且齊王崇還與趙國交好,齊、趙兩國若是能夠齊心協力,在東方將會出現一個與秦國分庭抗禮的力量,到時,我們韓國的壓力將會小上許多。」

  韓宇向韓王安陳述著,雖說他已經與楊崇達成了交易,但最後還需要韓王安點頭,更關鍵的是,韓宇還不能告訴韓王安自己真正的目的。

  雖說韓宇已經認為韓國實在是已經沒救了,所以他要為韓氏一族在齊國,在楊崇那裡鋪墊出一條退路來,但這些話卻是絕對不能對韓王安說的。

  這些東西韓宇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若是讓韓王安知曉了,那又算是什麼呢?是他在咒韓國短命不成?

  若是那樣的話,即使他的親兒子,面對的也只會是暴怒的韓王安,那樣的局面,韓宇可不想面對。

  「你的意思是?」韓王安看著面前的韓宇問道,他知曉自己這個兒子不僅有著類似韓非的才智,還有著韓非沒有的陰狠毒辣,能夠看到、做到常人所不能看到、做到的事情,此時韓宇將齊國的情報送來,必然是有著自己的謀劃。

  「齊王崇在韓國之時,父王並不曾虧待於他,對他還多有提拔,讓他成為了大將軍,九弟、紅蓮他們又與齊王崇多有交情。」韓宇敘述道。

  聽著韓宇的敘述,韓王安的眼角卻是下意識的抽了抽,楊崇對於韓王安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楊崇殺了他的心腹陽翟校尉,卻被姬無夜招入麾下,讓他對楊崇的通緝令變成了一個笑話,讓陽翟的楊崇關新鄭的楊崇什麼事一度成為新鄭乃至諸國的笑話,在這個笑話中,他韓王安是那個被取笑的對象。

  至於後來楊崇擊殺姬無夜,解決了壓在自己頭上許多年的陰影這件事情,韓王安雖然由此覺得楊崇還算做了一些對他有好處的事情,但這樣的心思很快就被另外一種恐懼所取代了。

  只是姬無夜就已經將他壓得透不過氣來了,換上一個比姬無夜更兇猛的楊崇,那他還有活路嗎?

  就在韓王安不知道該如何制衡楊崇的時候,楊崇卻突然離開了韓國,這讓韓王安在慶幸的同時,卻也不免生出了幾分惱怒的情緒,他的韓國難道就如此不堪,韓國的大將軍之位難道就如此的廉價,楊崇竟然可以那般的棄之如履。

  現在,才離開了不到三年的楊崇竟然再次以如此蠻橫的方式闖入了他的生活,而且還從楊崇變成了齊王崇,曾經需要向他朝拜的人此時卻已經成為了他需要仰望的人。

  韓王與齊國雖然都是王,但這兩個王卻是不一樣的,韓王只是在天下這盤棋局中委屈巴巴的夾縫求生,而齊王卻是可以成為棋手的人。

  楊崇對於韓王安來說有著複雜的意味,當然,這還是在他不知道楊崇已經偷了他後宮這件事情,要是知道的話,應該也不會太在意吧?

  畢竟俗話說的好,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難免有點綠,對於這樣的事情,韓王安應該是能看開的,畢竟楊崇偷的又不是王后。

  當然,這些話都扯遠了,聽完韓宇的講述,韓王安也明白過來了,但還是問道:「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交好齊國,如此才能讓秦國有所顧忌。」韓宇道。

  「如何交好?」韓王安追問。

  「楊崇在新鄭之時,紅蓮曾隨著他學武,對紅蓮,楊崇也沒有藏私,可見兩人的關係也是不錯的,而且兩人年齡也相仿。」韓宇道。

  他倒是沒有說紅蓮早在楊崇人在新鄭之時就對他情有所鍾,因為這樣說未必有什麼作用,反而有可能激起韓王安猜忌,說到底韓王安不僅是一位王,還是一個父親,在沒有利益相逼的情況下,他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女兒紅蓮的。

  「你的意思是說?」韓王安聞言也是反應過來了,眼看著紅蓮就要長大了,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時候考慮紅蓮的親事了,一國公主能夠嫁的人不多,要麼是在國內嫁入豪門,要是嫁到他國,成為一國夫人或是王后。

  如此一來,紅蓮可供選擇的人就不多了,國內的豪門,若不是頂級豪門,還真沒有資格迎娶紅蓮這樣的公主,至於他國之王,全天下也就只有那麼幾個,而且年齡還不一定合適。

  若是將紅蓮許配給韓國的大族,尋常的大族韓王安看不上,若是頂級的權貴,譬如曾經的姬無夜,現在的張家,雖說有著合適的對象,但韓王安又擔心會進一步助長張家的權勢,他還是不怎麼願意。

  至於他國,燕王喜的兒子都比紅蓮大,趙王楚王只是一個小孩子,魏王就算了,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個秦王政年齡合適了,但秦國對於韓國來說是一個需要仰視的龐然大物,秦王政也未必看得上紅蓮,無論是韓國還是韓王安,還真沒有讓秦國、讓秦王政迎娶紅蓮的面子。

  韓王安在分析中發現,天下是數以千萬計的人中,紅蓮的成親人選,竟然只有楊崇是最合適的。

  「楊崇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少,但都出身低微,我們不妨與之聯姻,紅蓮少不得一個夫人之位,這樣一來,我們既可以交好齊國,還能為紅蓮找到一個不錯的歸宿。」韓宇道。

  韓王安聽著不由點了點頭,他已然心動了,只是,這一瞬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隨問道:「上次你去東阿城,紅蓮也跟去了,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你就打著這個主意?」

  「父王,我絕無此心,上一次的確只是紅蓮她偷偷跟上來的,當我發現時,使團已經到了魏國境內,我也就只能將錯就錯了,畢竟讓紅蓮獨自回來,我又不能放心,但我可以保證,在東阿城時,紅蓮與楊崇之間絕無絲毫的逾越之舉。」韓宇一驚,但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迅速鎮定下來,韓王安問出這樣的話,本也在他的考量之中,有著事情只要做了,總歸是要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

  「齊國乃是大國,楊崇依靠戰爭一戰拿下齊國,看似是占領了齊國,但想要真正統治齊國,需要做的路還很長,當年燕國占領了齊國七十二座城池中的七十座,更是占領了三年之久,但最後如何,不還是被齊人趕出了齊國嗎?」聽完韓宇的解釋,韓王安並未繼續追求,但他說出的話卻是在猶豫。

  「父王是認為楊崇未必能夠真正統治齊國?」韓宇試探著問道,他已經從韓王安的口中聽出了推脫之意。

  也是,楊崇起家的速度太快,快到離譜,以至於讓人不敢相信。

  他能夠攻下臨淄,但是否能夠統治齊國卻是一個問題。

  若是楊崇不能有效的統治齊國,以至於敗在了戰場之外,現在韓國眼巴巴地將紅蓮送去,卻是只會丟人現眼,成為世人的笑柄。

  「先等一等,看一看,這件事情不用急,今天已經快結束了,我們不如等到下一年再說。」韓王安道。

  紅蓮可以嫁給楊崇,但必須嫁給成功的齊王崇,而不是一個失敗的齊王崇。

  「是。」韓宇有心說些什麼,但也知道韓王安心意已決,這個時候若是再說什麼,不僅不能改變韓王安的心思,反而可能起到反作用,那就得不償失了。

  在這座城池中,同樣也有人得到了來自齊國的情報,那人就是韓非、衛莊、張良一伙人。

  「還真的讓他做到了。」韓非看著面前的輿圖,神色複雜地說道。

  雖說輿圖在這個時代是極為珍貴的寶物,但韓非還是在上邊用紅線將齊國連同趙國和燕國連在了一起,此時在韓非的腦海中正在不斷迴蕩著楊崇曾經說過的豪言壯志,那時的他們只當那是朋友之間的相互吹牛而已,哪曾想到楊崇竟然這麼快就做到了第一步:拿下齊國。

  而且這個齊國還因為楊崇而有些不一樣,楊崇在趙國之時本就統治著一大塊領土,其麾下的兵馬幾乎都是來自於這塊領土,饒安還好說,畢竟趙國新占不久就送給了楊崇,但東阿與鄴城卻是非同一般。

  東阿曾經是齊國的五都之一,是真正的大城,鄴城曾經也是魏國重鎮,後被送給趙國,算是趙國的領土。

  雖然韓非不知道楊崇當時到底是怎麼說服趙王偃將饒安送給他,後來又是怎麼說服趙太后將鄴城、東阿那十幾座趙國南境長城以南的城池送給楊崇的,但韓非知曉,這些城池隨著楊崇成為齊王崇將會變成齊國與趙國爆發衝突的禍根。

  鄴城、東阿諸地,人口超過了五十萬,更是地處大河兩岸,土地肥沃,是真正的沃土,這樣的一塊寶地,沒有哪個國家願意放棄。

  趙國眼下因為連年的戰爭而疲敝不堪,它太需要鄴城、東阿諸地的資源了,但楊崇也有著不能放棄鄴城、東阿諸地的理由。

  哪怕現在楊崇已經拿下了齊國,但其力量的核心依舊是鄴城、東阿、饒安諸位,不說別的,楊崇麾下的府兵可都是這些地方的人,楊崇若是不能繼續統治這些地方,那其麾下的府兵怎麼辦?他們的家可是在那裡。

  如此一來,齊國與趙國的矛盾就會很難調和。

  一旦兩國出現齷齪,那可就真的要便宜了秦國了,那時楊崇計劃的第二步,恐怕就要成了虛幻了。

  韓非思索間已經將輿圖在的鄴城、東阿、饒安等地給標記出來了。

  這個矛盾楊崇又該如何解決?

  「秦王政這次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在韓非的沉思中,衛莊開口了。

  「確實如此,現在最頭疼的應該就是秦王政了,他低估了楊崇,同樣也高估了齊王建,同一個齊國,在齊王建手中和在楊崇手中可不是一回事,只要楊崇能夠遠門的解決與趙國的矛盾,未來說不得又是一個東西並列的格局,衛莊你們縱橫家的縱橫之術又可以縱橫其道了。」韓非回應道。

  在縱橫家的縱橫格局之中,秦國和齊國是兩個最為特殊的存在,兩國作為最強大的兩個國家,又分屬東方和西方,對天下俱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所謂縱橫,連橫不是秦國的專屬,合縱也不是只有山東六國才會做的事情。

  戰國初年,魏國是當之無愧的霸主,後來齊國和秦國相繼崛起,齊國在東方經過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重創魏國,也是在這一時期,秦國經過商鞅變法,盡取魏國河西之地,並攻入河東,自此天下格局成為秦齊兩強並立。

  在這樣的格局中,地處天下之中的趙國、魏國、韓國就成了秦國與齊國同時需要拉攏的對象,誰若能拉攏到三晉,就可以取得對敵國的優勢,齊國曾經聯合三晉攻破了函谷關,秦國也曾會盟諸國發動了五國伐齊之戰,只不過在齊軍攻破函谷關後,秦國頂住了,但面對五國伐齊的戰爭,齊國卻炸了。

  自此之後連橫才成了秦國的專屬,但若是齊國在楊崇的手中重新崛起的話,說不得又要再現當年的東帝西帝之勢了。

  「如此一來,我們也許就可以多出不少周轉的餘地了。」張良開口道,他已經從家族的庇護下正式走上了前台,這段時間的磨練讓他去除了曾經的青澀,所出了幾分實幹精神。

  「一切就看楊崇能不能真正的統治齊國,能不能很好的處理與趙國的矛盾了。」韓非道。

  「你這種瞎操心的性子要改改了,你能看到的問題,楊崇能看不到?他可是一個十分狡猾的人,他固然需要鄴城駐地方,但趙國又何嘗不需要楊崇為他們在南境抵禦秦國呢?只要秦國的壓力還在,趙國就不敢與楊崇翻臉。」衛莊的聲音依舊冷漠,但卻是直指趙國與楊崇之間關係的本質。

  楊崇固然承擔不起與趙國翻臉的代價,但趙國同樣也承擔不起與楊崇翻臉的代價。

  而且,趙國現在當家的還是一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