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偷心的賊

  第239章 偷心的賊

  時至今日,哪怕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趙太后依舊記得那個眼神,但有趣的是,對於那個人,她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長得什麼樣子了。

  此時再看到了楊崇那類似的眼神,一股早就被趙太后多丟棄的思緒彌散在她的心頭。

  「只是,他為什麼要麼看我?他又不是什麼少年,我在他的眼中也不應該是女人才是。」趙太后有些疑惑,但卻不願去思考更深的原因。

  不願可是因為不敢嗎?

  趙太后的沉默與不再咄咄逼人讓楊崇看到了機會,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女人思緒已經亂了,既然已經亂了,那他自己就有機可趁了。

  對付一個女人,正是楊崇所擅長的,連鯢裳這麼一個莫得感情的女殺手楊崇都能搞定,更何況只是一個深宮寂寞的俏寡婦呢?

  對於楊崇來說,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他堪稱情聖。

  「我竟未想過太后竟然是如此看待於我。」在趙太后的沉默中,楊崇反守為攻,此時的他要咄咄逼人,甚至是要上人了。

  「哀家……」趙太后還想接話,但楊崇根本不給她機會,這個時候節奏不能亂,一旦讓趙太后重新穩定了心境,同樣的話就起不到同樣的效果了。

  「當初太后你孤立無援,我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支持你,太后難道就不知道原因嗎?」楊崇追問道。

  「那是你……,郭開也支持哀家。」趙太后狡辯道,她不想承認那個事實。

  「但卻是我出手幫助太后你成了這裡唯一的女主人。」楊崇拿出了只屬於他與趙太后的秘密,趙王偃是死於他們兩人之手。

  「你這是在威脅哀家?」趙太后聞言勃然變色,這件事情是兩人之間最大的秘密,當然,更準確的說是趙太后一人的秘密,對於楊崇來說在,這件事情也就那樣了。

  若是暴露,楊崇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他在韓國可以殺大將軍,在趙國謀殺一個王,似乎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這些年來,死於他人之手的王可不少,當年的崔杼和趙盾對此或許還有壓力,但現在的人可沒有這樣的壓力,這個時代早就亂了。

  但趙太后卻不一樣,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建立在她是趙王偃遺孀,她的兒子是趙王偃繼承人的身份上的,一旦她謀殺親夫的事情給暴露了,趙國那些本就不甘心的人就有了反對她的理由,那時她和她兒子的地位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太后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怎忍心脅迫太后。」楊崇此時已經完全入戲了,他已經好多年不曾做這樣的事情,當年還是為了對付還是驚鯢的鯢裳時,才有著這般高超演技的發揮。

  忍心?這個詞如同一道利劍扎入了趙太后的心中,不過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完全是另外一種心情。

  「當日我幫太后,不是為了想要從太后這裡得到什麼,只是因為那時的你是一個走入絕境的可憐女子而已。」楊崇繼續道,眼下正是趁勝追擊的時候。

  正如她對紫女說的那般,他即將面對來自整個齊國的壓力,現在實在不能再發生後院起火的事情,而趙國就是他的後院,趙太后就是這個後院的主人。

  「一個女人值得你如此幫?」趙太后勉強穩定心緒質問道,她的心雖然亂了,但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絕對不能被楊崇牽著鼻子走,要不然她就真的要萬劫不復了。

  對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趙太后其實並無熱衷,哪怕她已經年近三十,屬於一個女人的欲望已經徹底在她的身上覺醒,但她對那些事情依舊沒有什麼感覺,甚至可以說她對那些事情是討厭的。

  因為曾經的她在與趙王偃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的,出身低賤的她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對趙王偃小心逢迎,更多是是一個奉獻者的角色,從未在其間感受到什麼歡愉。

  所以,現在的趙太后雖然是一個寡婦,但卻是一個冷寡婦。

  而楊崇現在所做的就是在試圖重新點燃趙太后屬於女人的屬性,女人的情感和智商一般是相互衝突,此消彼長的兩種東西。

  「若只是尋常的女子自然不值得我幫,但太后卻是不一樣的。」楊崇道。

  「這些話你若是十年前對我說,我也許會感動至極,但現在,呵呵……」趙太后並未喪失自己的理智,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楊崇這個男人想要魅惑她,恐怕還做不到,畢竟她也是在這一道上十分擅長的女人。

  「我一直覺得太后與我是一樣的人。」楊崇接下來的話卻讓趙太后有些意外,故事的發展並非是她想像中的那般,她本以為……

  難道是哀家誤會了他的意思?趙太后看著一臉鄭重的楊崇,並未從楊崇的神色間看到那一層意思,此時在楊崇的視線中,她只看到了欣賞,而不是所謂的情慾。

  「楊少師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哀家一個弱女子可不敢相提並論。」趙太后道,她沒意識到自己說的這些話已經不再是以太后的身份說的,而完全是一個女子的口吻了。

  「不,我們是一樣的人,都是不甘心向命運屈服的人。」楊崇說的鄭重,言辭神色之間極具感染力,或者說在他不經意間,已經將九陰真經之中的攝魂之術運轉了起來。

  只不過相對於攝魂大法的霸道,楊崇此時所用的手段是真正的潤物細無聲,似乎只是無意,但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不甘心向命運屈服?」趙太后動容了,哪怕她也知道楊崇的這些話可能只是巧言令色,是為了糊弄她,但她依舊動容了,因為楊崇的話觸及到了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塊。

  趙太后的確不是向命運屈服的人,她若是真的甘心於屈服命運,就不會在少女時期毅然決然的登上了那輛馬車,走到了邯鄲這般一個看似繁華實則吃人的城池。

  她來到邯鄲後,費盡心計勾搭上了當時還只是公子的趙王偃,後來又成為趙王后,現在的趙太后,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她做了太多自己喜歡的、不喜歡的事情。

  甚至有人因此而疏遠她,鄙視她,即使是她自己有時候回想起來自己這麼多年來為了得到現在的一切所作的應該的、不應該的事情,也是心生厭惡,即使是她自己,有時候也不免生出後悔的情緒。

  趙太后是一個敏感的女子,她也是需要來自他人的肯定的,這種肯定不是因為她的權勢而產生的恭維,而是發自內心的肯定,但這麼多年來,趙太后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肯定。

  只是,她也不想想,這個世界上有真的了解她的人嗎?她敢讓別人知曉自己所作的各種見不得光的事情嗎?她不敢讓別人知曉自己的一切,所謂來自他人的肯定就更是空言了。

  只有楊崇是一個例外,因為兩人曾勾結在一起,謀了趙王偃的性命,所以在楊崇面前,趙太后無秘密可言,這也就意味著來自楊崇的肯定會讓趙太后相信是真的。

  「太后若是向命運屈服了,現在大概也就與那李夫人相似,哪有現在的一切,我若是向命運屈服了,現在大概還在鄉下過著地主家傻兒子的生活,我們若是向命運屈服了,我們怎麼可能會得到現在的一切?」楊崇侃侃而談,一言一語落在趙太后的心頭,都在她的心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我自己就在反抗命運,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成功,畢竟對於我來說,齊國實在太強大了,正是因為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擔憂,所以當我看到太后也在反抗命運之時,我才會產生一種共鳴的感覺,也許我會失敗,但我卻想著看著另外一個與我一般在反抗命運的人取得成功。」

  「有時候我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也許她成功了,也就代表著我成功了。」

  「你這次能贏嗎?」在楊崇充滿感情的言辭中,趙太后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心神中儘是翻滾的思緒,這些話是她從未聽說過的。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在楊崇的認知中竟然是這樣的形象,這一刻,她真的感動了,她沒有懷疑楊崇所說的是假的,或者說即使楊崇所說的都是假的,她也願意相信,因為這麼多年以來,楊崇是唯一看到她內心深處的人。

  女人是敏感的,強者總是孤獨的,而女強人則是敏感而孤獨的,趙太后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她卻是一個女強人,所以她是敏感而孤獨的。

  而現在現在就撩起了趙太后那根敏感的心弦,觸及到了她內心深處的孤獨,所以她的懷疑,她的質問,在此時變成了關心。

  「我已退無可退,進一步是海闊天空,齊國由我掌控,退一步則是萬丈懸崖,粉身碎骨。」楊崇此時已經完全代入了自己給自己營造的人設之中,所以演技,最高境界就是忘記自我,徹底成為那個角色,楊崇此時就是這般。

  「這就是不屈服於命運的代價嗎?」趙太后喃喃自語,她是在問楊崇,同樣也是在問自己。

  「是代價,但同樣也是人生這場賭局的魅力所在,若不能拼盡一切,怎會有收穫時的喜悅與滿足。」楊崇的態度一直都是堅定的,從他選擇了這條道路後,他就不知道後悔是何物了。

  趙太后看著楊崇,神色複雜,人不自覺間已經走到了楊崇的面前,面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改變了她的命運,而現在,這個男人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是啊,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若是你這一次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你可以回邯鄲來,在哀家這裡,齊王建休想拿你怎麼樣。」趙太后不知是出於感性還是屬於理性地說道。

  楊崇在她這裡終究還是特殊的,無論是怎樣的人,在她的內心深處都有著只屬於自己的柔軟,趙太后就是這般,她雖然可謂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但她也有著自己的天真,只不過曾經無人能夠發現她的這份天真,而巧合的是,她的這份天真被楊崇發現了。

  「若是做事要給自己留退路,那一遇到困難就會想著退路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真的披荊斬棘,一路前行呢?太后的好意我知曉,不過,齊國這樣的誘惑,值得我賭上自己的性命,一如當時的太后也賭上了自己的一切那般。」楊崇在表達自己的態度的同時,還不忘繼續給面前的這個女人灌迷魂湯,好在效果依舊不錯,完全可以再接再勵。

  「你……」趙太后一時無言,面前的男人是如此的倔強,甚至有些不知好歹,這讓她有些生氣,但話又說回來,這不正是只屬於這個男人的魅力嗎?若非如此,面前的男人哪裡值得自己另眼相待。

  「哀家贏了,哀家也希望你能贏。」趙太后眼神迷濛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這一刻她真的心動了,那是不同於她對趙王偃的身份地位心動,只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心動。

  心動的趙太后遵循著自己的本能,她的手伸向了楊崇,貼在了楊崇的臉上,那裡只是一個人能夠擁有的正常溫度,但她卻感覺到了一種灼熱之感,她的肌膚間所感覺到的溫度,與她的心靈所感覺到的溫度完全是不一樣,但兩者都是真實的,都是她最真切的感受。

  楊崇順勢抓住了面前這個女人的手,柔弱無骨的玉手卻掌握著趙國最高的權力,這樣的一個女人,無疑是極具誘惑的。

  這一刻,楊崇有些理解嫪毐的夢想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思考的問題總是十分簡單,心動、欲動只要一個就可以了,但女人卻一樣,女人是需要心動加上欲動才行的。

  所以楊崇知曉自己現在還不是越雷池的時候。

  而且楊崇還記得自己此次前來邯鄲最重要的目的,他是來取得趙太后的信任,以免未來在他全力進攻齊國的時候發生被背刺的事情,眼下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沒有必要畫蛇添足,橫生枝節。

  所以他只是抓著趙太后的手,並未有下一步的動作,但有時候沒有動作比有動作更能拉近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