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和天女青檀在封魔山絞盡腦汁地尋找顧羽蹤跡的時候。
雲海之上,三界司押送犯人的飛艇內。
最底層的牢房中,一名少年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暈!
頭好暈! ❁
曲折離奇又滿是痛苦的夢境正一寸寸消散,昏迷中的顧羽只覺得腦袋裡天旋地轉,仿佛有一根棍子正瘋狂地在他的大腦中攪動著,不,或許比那更糟,他的靈魂像是被人撕裂又重組,整個人都變得不像是自己了。
唔......暈暈乎乎中,顧羽感覺到左臉一陣冰涼,他想到移動手臂,支撐起身體,可是他就像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就連手指頭都無法挪動半分。
看來我還沒有完全清醒,我得讓自己醒過來,不然待會恐怕又要睡過去了,嗯......對情況不算了解的顧羽努力集中精神,想要徹底擺脫那天旋地轉的狀態。
可是,人在這種狀態下,總是很難集中注意力。
他趴在冰涼的地面上,思維碎片像是漩渦一樣地迸發。
我怎麼會被人打暈?
我現在是在哪裡?
我......是誰?
老天,我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不明不白地被人打暈抓起來,現在又失去了記憶,我的處境簡直離譜!
快給我醒來啊!
好像......好像沒有那麼暈了?不過那種眩暈感依然像是暈船一樣地難受。
看來老天是不想讓我舒服了。
嗯......待會兒醒來說不定還得面臨未知敵人的嚴刑拷打,我顧羽可真是命苦啊。
咦?
我記起來了,我叫顧羽!
混亂的雜念讓顧羽逐漸找回了少許自我認知,在拿回了身體的部分掌控權後,他強忍著眩暈雙手撐地睜開了眼睛,徹底醒了過來。
眼中先是有重影,然後便被如紗一樣的銀白所籠罩,目光逡巡,顧羽看見面前是一排暗褐色有包漿的木柵欄,拳頭粗的柵欄中央有著一道掛鎖的柵欄門,鎖鏈古老而沉重,鎖鏈上用扭曲的符號銘刻著一些特殊意義的紋路,刻痕很深,裡面還有少許不知名的紅色液體。
木柵欄外是一條幽暗深邃的甬道,甬道中黑漆漆的,隱約能看到對面還有一間牢房,牢房裡隱約能看到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在扭曲蠕動。
甬道內的火把閃爍,能看到那團黑色的東西是一個穿著髒兮兮的麻布衣,頭髮亂糟糟地黏在一塊兒,渾身骨瘦如柴的老者。
老者被那火把的光芒照到之後,主動拖著腳上的鐐銬,在叮叮噹噹的聲響里,又向黑暗中縮了縮,仿佛黑暗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視線下移,少年黑乎乎的右腳腳踝上,冰冷的鐐銬正閃爍著黯淡的金屬光澤。
鐐銬?
顧羽呆了一下,自己果然是一個階下囚。
訝然過後是接受,他轉頭看了眼牢房窗口外投射進來的一縷月光。
下意識地,他猛地轉身再次看向了隔壁牢房。
晦暗的月光和火把橘黃色的光芒里,兩根木柵欄中間深邃的黑色中,一雙純白色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顧羽。
臥槽!
顧羽心中像是打鼓似的一震,他猛地向後退了半步,可腳下的鐐銬卻拉扯住了他的身體,這讓他失去重心,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後背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咚!
顧羽的後腦勺輕輕地在地面上磕了一下,他一隻手扶著嗡嗡作響的腦袋,一隻手撐著地面,重新站起身,看向了甬道對面的牢房。
「你可一點兒也不像他。」牢房裡的老頭兒似乎是很失望,轉頭就要繼續蜷縮回黑暗裡。
不像他?
顧羽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思維發散,無端的猜測在大腦中憑空浮現。
自己腳上的鐐銬,古怪老頭兒對自己奇怪的態度,以及他夢中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都在說明著同一件事情。
我特麼肯定是被捲入到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里了。
顧羽一拍腦門,將搜集到的所有線索都串聯到了一起。
「喂,你等等,我不像誰,你有什麼話都給我說清楚!」顧羽將手從木柵欄的縫隙里伸了出去,試圖阻止那怪老頭兒離去。
就在這時,隨著他的精神力逐漸恢復,更多的記憶片段開始在他的大腦里湧現。
顧明君,青松星商國嶺南郡檀香城人,後一路修煉成為別人口中的絕世級強者,槍魔顧明君。
槍魔顧明君?
不!
不不不!
我是顧羽,我是顧羽啊!
在新的記憶湧入腦海之後,顧羽對那些記憶從最開始的陌生,到熟悉,從熟悉又變得茫然。
我是顧明君,也是顧羽?
顧羽抓住木柵欄,雙手青筋暴露。
「封魔山,鑰匙,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全部都記起來了。
封魔山之戰中,他被三界司的絕世級強者圍殺致死,最後那位半聖更是親自出手將他的一切因果都鎮壓在了封魔山下。
不過,槍魔顧明君的意志卻在最後時刻分裂成了三份。
一份被鎮壓在封魔山下。
一份蘊藏於破神槍中。
還有一份在孤寂的宇宙中轉世重生,成為了今天的顧羽。
前段時間,顧羽的修為終於突破到了羽化境。
而破神槍碎片中的精神碎片也在同一時間與顧羽的精神碎片發生感應,不惜自爆也要重新合二為一。
現在,顧羽的靈魂只差一份就完整了。
他本該在抵達封魔山,取出最後一塊意志碎片後,再覺醒屬於顧明君的記憶。
不過,現在情況有變,顧羽體內屬於顧明君的記憶提前甦醒了。
呵呵呵。
顧羽雙手撐在牢房的木柵欄上,低垂著腦袋,笑出了聲來。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又活過來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剩下的那塊靈魂碎片了。
顧羽抬腳在木柵欄上踢了一腳,令其發出了咔啦啦的聲響。
「喂,老頭兒,你幫我,咱們一起逃出去。」
顧羽在恢復記憶之後,身上的氣質似乎變了。
他依然是那個少年,模樣和以前一樣,看上去狼狽不堪,缺乏令人信服的能力。
然而,對面牢房裡那有著純白色眼睛,邋裡邋遢的老頭兒在聽到顧羽的話後,卻意外地再次竄到了木柵欄附近。
他隔著漆黑的甬道,上下打量了顧羽。
半晌過後,邋遢老頭兒咧開了嘴角,露出了滿口亂七八糟的黃牙,笑道:「樂意之至,槍魔閣下。」
......
封魔山。
秦峰頭頂著一團血色劫雲,仗著自己對雷劫的抗性,頂著天雷四處亂跑。
「我警告你們啊,都離我遠點兒,不然我待會兒就追上你們,讓你們也被雷劈!」秦峰說著,掏出了大道舟。
他在血色雷霆沒有劈落的間隙,坐上大道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速度。
隨後,他便很快又將大道舟收了起來。
他可不想自己的寶舟再被雷劫劈壞一次了。
「都往後退!」被威脅的疤面馬飛無奈地下令道。
兩名化天境強者,和兩支羽化境巡邏小隊被秦峰逼得不得不退出去了一百里遠。
秦峰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就在那裡站著不要動。我只是渡個雷劫,渡完劫就走。你們要是老老實實的話,大家就和平共處。你們要是不識趣的話,就別怪我下黑手了。」
一百里的距離,秦峰有大道舟,在渡完劫後有把握逃出生天。
他心裡計算著時間,不動聲色地向著遠離封魔山的方向緩步離去。
雷聲隆隆,秦峰的身影漸行漸遠。
這時,疤面馬飛有些坐不住了。
他轉頭看向沈劍問道:「這傢伙動機不明,我們就這麼放他走了嗎?」
沈劍剛想說什麼。
他們就聽到秦峰從百里開外,遠遠地向這邊傳音道:「不要想著搞小聰明,你們敢追上來我就拉著大家一塊兒渡劫!逼急了我手裡還有一枚羽化丹,保證讓大家渡劫渡到爽!」
沈劍:「......」
馬飛:「......」
巡邏隊員們:「......」
這小子簡直無恥至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