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呼應著這種在驚悚片裡經常出現的橋段,天空又飄起了濛濛細雨。
細密的雨絲被路燈照亮,像是一根根銀針,敲擊在對方的淺綠色雨衣兜帽上。
空氣中瀰漫看雨水和汽車機油味。
綠色雨衣?
陳諾忽然想起剛才橫溝警官說過,他關於在附近搜捕一個穿綠色雨衣的變態殺人狂的事情。
可一個變態殺人狂,為什麼要來找他要存有組織想要資料的磁碟?
而且變態殺人狂不應該用錘子、電鋸、剪刀等看上去普通,但在特定場合能給人強烈壓迫感的武器嗎?
用槍也太沒逼格了吧?
不過聽他的話好像認識自己似的,難道是fbi或者其它國家的特工盯上了自己?
「你是誰?」
陳諾把肌肉調整到最佳狀態,目光緊緊盯著對方搭在板機上那巧克力色的手指。
雨衣殺人狂:「我勸你別動歪心思,這把槍改裝過,子彈出膛後不會穿過你的腦袋,而是會炸開,就像你在海邊玩「打西瓜」遊戲那樣,我可不想被崩得一身血。」
陳諾:「你是fbi的人?」
雨衣殺人狂不接茬:「剛才有個比你壯的傢伙,也沒能扛住我一槍。」
陳諾:「為什麼想要這張磁碟?」
「好了,閒聊到此為止,我還急著回東京,快把磁碟給我吧。」雨衣男說。
對方始終不正面回答問題。
這讓陳諾有點撓頭,一點有用的消息都套不出來的話,琴酒那邊可不太好交代。
不過從對方沒有直接殺死他,搶走磁碟這點來看,這傢伙就算不是紅方陣營的,至少也是個守序邪惡。
判斷出這點後,陳諾決定反抗一下試試。
就算不能擊倒他,至少讓他多暴露點關於身份的線索,琴酒那邊也好交代點。
至於雨衣男說的,輕輕扣動扳機就能把他腦袋打成爛西瓜這件事,陳諾倒是沒那麼擔心。
因為下雨了。
【踩在浪花上】這個詞條,可以讓他在雨中變成像進入大海的魚一樣,
再加上後滾翻,出其不意的話應該能比對方搭在板機上的手指快一點。
陳諾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後他用很慢的動作把手伸進兜里,將磁碟取出來遞給對方。
雨衣男一手持槍,另一隻手去接磁碟。
當他指尖碰到磁碟的一瞬間。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將街道照得亮如白晝。
陳諾突然一個前滾翻,直接用身體撞向了雨衣男。
砰!
槍響了。
陳諾發現對方的反應要比他想像得慢上不少,難道是不太擅長用槍?
子彈擦著陳諾的肩膀飛過,身後的水坑濺起一片水花,好像有人往那水坑裡丟了一顆鞭炮。
車對面蹲在垃圾桶上的貓被嚇了一跳,從垃圾桶上跳下來,慌亂地鑽入雨幕消失不見。
陳諾這邊把雨衣男撲倒在地之後,也知道了對方之前只不過是在嚇噓他。
這手槍威力很小。
根本不能把人腦袋打成爛西瓜。
不過這人身手倒是不錯,哪怕被突然撲倒在地,也能有條不素地採取有效防禦,有幾次還差點反過來把陳諾給控制在身下。
兩個人就這麼扭打了起來,過程中,雨衣男的兜帽也掉了,一頭暗金色的短髮出現在陳諾眼前。
而等到閃電第二次劃破夜空的時候,陳諾看清了雨衣男的臉。
然後他就愣住了。
巧克力色的皮膚、暗金色的飄逸短髮,加上師氣的五官。
這人竟然是安室透?!
安室透畢竟是警校精英、酒廠高層,是能同時打幾份工的薪水小偷級強者。
陳諾愣神的瞬間,立刻被他逮住機會反過來按在地上。
不過陳諾這會兒反倒是不怎麼擔心了。
因為安室透是酒廠成員,還是打入組織內部的紅方陣營的間諜。
不管出於哪個身份,都不太可能直接殺了他。
果然,安室透把陳諾身上的磁碟拿走後,就放開了陳諾。
不過這次槍口始終沒離開過陳諾的腦袋。
安室透喘息看,又把雨衣兜帽戴上:「身手不錯啊,很久沒看到這麼有潛力的新人了。」
陳諾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也是組織的人?」陳諾假裝不認識他。
「沒錯。」
「那為什麼要搶奪磁碟?直接說不就行了?」
安室透笑了笑:「直接說可不行,琴酒不可能把它給我的。」
陳諾疑惑道:「那你搶走就沒事了?」
「我只是怕麻煩,但一點也不怕琴酒。」安室透看陳諾沒有攻擊的意圖,把槍也收起來了,「再說了,我身後站著那個人呢,琴酒這次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安室透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你也不用擔心被琴酒責罰,你能在我的威脅下面不改色,足以證明—」
陳諾:「我把你槍都打掉了——」
安室透:
「」....
沉默了幾秒鐘。
「總之,琴酒不會為難你的,你的任務到此為止了。」安室透說,「繼續努力吧,組織很缺你這樣的新鮮血液,不過也不要在晉升的過程中迷失本心,那樣是走不遠的。」
安室透說完轉身就走。
披著綠色雨衣的背影搖搖晃晃,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陳諾看著安室透的背影,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想招攬我加入日本公安吧2
不會吧?
風險性暫且不提,他可沒什麼興趣去守護這個國家,這又不是他自己的國家。
要不是因為這是完全架空的獨立世界,他絕對會等實力強大起來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算不能手搓核彈來上一發,殺掉幾個舊時代的餘孽還是沒什麼難度的安室透轉過街角,原本挺拔的身體忽然彎了下來。
他一邊揉著腰,一邊小聲抱怨:「這新人有點厲害啊,差點沒打過他,
難道那種藥真的那麼厲害?」
安室透一一拐地,走進他心愛的馬自達愛車裡。
關上車門,浙瀝瀝的雨聲瞬間被隔絕在外面。
車裡瀰漫著古龍水的味道,車后座上困著一個,穿著印有「魔法少女可愛p」三角褲的枯瘦男人。
他也是這件雨衣的主人。
安室透從懷裡掏出那張磁碟,卻不小心帶出一張購物小票。
安室透心想糟了,那東西的事忘和那新人說了。
安室透下意識就想推門下車回去找陳諾,不過他的手最終還是停在了車把手上。
不告訴他也沒關係吧?
嚇唬那小子一下也好,誰讓他下手那麼狠的,而且一點也不懂得奉承前輩,哪有直接當面拆穿別人的客套話的。
真不知道他怎麼在琴酒手底下活這麼久的。
難道靠的是伏特加的襯托?
嗯,既然你能把我的槍打掉,想必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吧?
安室透把小票折起來,小心收好,雖然這上面的東西和這次任務無關。
但不耽誤他找組織報銷。
陳諾還沒等走回案發現場呢,就收到了琴酒的簡訊。
【任務取消,繼續休假。】
陳諾回了個「好」。
但他的心情卻沒有那麼好,雖然組織這邊暫時沒有什麼暴露的風險,但想要拿到手的磁碟最後還是沒能拿到。
難道是和這個世界的劇情線有關?
雖然失去的方式不同,但結果卻是一樣的,原著里灰原哀也沒能取得磁碟里的資料。
不太開心的陳諾,還沒走到案發現場就大聲喊道:「兇手是白倉先生。」
房間裡的所有人動作全都靜止了,一起看向門口,直到陳諾一臉不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白倉先生?」
「可他沒有作案時間啊———
有幾個人發表出自己的意見。
而被迫來到舞台中央的白倉陽,此時卻非常的震驚。
他差點就已經說服警方放他離開了。
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說找到兇手了,而且還是剛才一直用奇怪目光看著他的那個男孩。
這讓白倉陽不免有些心虛。
難道他真的看出來這個密室的手法了?
白倉陽雖然表面上一直表現的很鎮定,但心裡其實慌的不行,因為那捲沾滿他指紋的電話答錄機帶子還在這個現場。
一旦被警方發現那上面的指紋,那一切詭計全都告破了。
不過警察調查了這么半天,也沒能破解這個密室的手法,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一個年輕的小鬼給看出來破綻?
白倉陽想了一下,決定頑抗到底。
「你這小子亂說什麼,我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啊,連警方都已經確認了這一點不是嗎?」白倉陽一臉憤怒。
同樣被困住不能離開的的棋友盛岡道夫,也抱怨道:「就是說啊,能不能不要再浪費我們的時間了。」
「不對,雖然看上去很像是廣田教授跌倒意外死亡,但兇手只要利用電話答錄機的帶子,和西洋棋的棋子就可以完美的製造出這件密室。」陳諾走到電話答錄機旁邊,把散落在附近的白色西洋棋子捏在手裡。
「電話的帶子?」
「西洋棋子?」
聽到陳諾的話眾人臉上都是一頭霧水,只有白倉陽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他已經無法維持之前的自信了。
陳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現在我就要把兇手所使用的手法,在現場重現一遍。廣田太太,您家裡還有相同規格的答錄機帶子吧?」
「應該還有不少新的帶子,我去給你拿。」廣田太太轉身去另一個房間,很快就拿著幾個帶子回來。
陳諾接過帶子開始他的講解:
「首先,先將答錄機的帶子抽出來,然後把帶子裝到電話上面-—」·
再把這些帶子拉出來以後,走到這扇門的外面,把鑰匙上的圓圈,用答錄機帶子穿過—·.—·
陳諾一邊說一邊把現場布置完成。
最終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鑰匙穿在答錄機帶子上留在門外,鑰匙和答錄機的路徑上用三顆西洋棋子搭起一本書。
這樣只要電話開始錄音,帶子就會一點點捲起來,把門外的鑰匙拉進房間,鑰匙在撞倒棋子後會被書本壓在書下面。
陳諾沒給兇手任何反駁的機會。
直接把白倉布置密室的殺人手法,在大家面前原原本本地重複了一遍。
所有人都很震驚。
當然最沒辦法接受的還是柯南。
柯南沒想到他坐在這裡苦思冥想了這麼久,最後還是被陳諾搶先了。
雖然陳諾的推理,證明了他的猜測方向是對的。
問題的確出現在電話答錄機和門之間,那條暢通無阻的通道上,
可光猜測方向對不行啊。
這還不如猜錯方向了呢,陳諾這混蛋連推理思路都跟自己一模一樣,結果每次都是他能找到兇手。
那不是更證明了他不如陳諾嗎?
柯南心中被一股難以言說的無力感包裹。
他不願意再看陳諾接受大家的稱讚,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候,警察們已經把白倉陽團團圍住。
「白倉先生,還需要我們把磁帶上的指紋檢測一遍嗎?」橫溝警官走過來表情嚴肅。
白倉陽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之前那完美無瑕的演技,這時候一點也發揮不出來了。
這小子到底怎麼看出來的?
白倉陽實在是不能理解,連警視廳的刑警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頭緒的密室手法,竟然被這個小鬼輕而易舉給解開了。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他雙膝跪倒在地:「都怪廣田教授不肯把照片給我,還用語言羞辱我———.」
白倉陽開始了懺悔。
陳諾也順利收穫了廣田教授的靈魂體。
他進入礦場界面一看,發現廣田教授挖礦的姿勢有些奇怪。
晃晃悠悠的,好像喝醉酒的人。
陳諾仔細一看,廣田教授的靈魂體臉上還紅撲撲的。
這··.該不會是酒還沒醒吧?
沒想到這外掛還有這種彩蛋,不過他簡單觀察了一會,暫時沒發現喝醉酒對挖礦有什麼影響。
或許只是看起來很有趣吧。
陳諾又掃了一眼劍道等級,發現北辰一刀流的技能,也快要升到Iv2了,不知道到時候能給什麼新的技能呢。
一個後滾翻已經能在被安室透用槍指著的情況下,成功反擊了。
再有幾個技能,估計在琴酒面前裝裝逼也不是不可能。
陳諾忍不住有點期待了。
退出礦場界面,陳諾走過去示意灰原哀他們可以離開了。
至於安室透的事情,暫時還不能在柯南面前說,等到回去再慢慢和灰原哀說吧。
阿笠博士剛想出去發動汽車,就被廣田太太拉住了。
看樣子她是在感謝阿笠博士幫忙報警。
陳諾眉頭一跳,心想這兩人別是擦出什麼火花來了吧?
正想著呢,橫溝警官走了過來。
「真是太厲害了,陳諾老弟,我早就覺得那小子有問題,可一直沒找到證據,還得是你啊。」橫溝警官親切地攔住陳諾肩膀。
陳諾笑了笑:「運氣而已。」
陳諾和橫溝警官客套了幾句,等他出來的時候,雨比剛才大了不少。
灰原哀已經鑽進車裡了,她安靜的坐在後排,一句話也不說。
阿笠博士好像還沒和那我廣田太太聊完,倒是柯南早就出來了,正站在正門側面的屋檐下,用手捂著嘴打電話。
不用想,陳諾也能猜到他是在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和小蘭說話。
而且陳諾隱約還聽到他說了一句:「我家也好久沒打掃了」之類的話。
不過這樣也好,可以趁著這個間隙先把事情簡單和灰原哀說一下,省得她擔心。
陳諾撐起傘,走向黃色甲殼蟲汽車。
剛走兩步,陳諾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隔得遠,加上下雨的原因,他一開始以為灰原哀是坐在車裡休息,
等待大家上車。
可走近一點他才發現,灰原哀臉上正露出非常恐懼的神情,小肩膀也不住的顫抖著。
她手裡好像還捧著什麼東西。
陳諾心裡一沉,難道是炸彈?
因為是柯南的世界,他下意識就往炸彈那方面去想了。
更何況,灰原哀現在是組織的叛逃人員。
想想琴酒在原著里一開始炸死的那個沒名字的倒霉蛋,還有意外被炸彈炸死的「龍舌蘭」,用炸彈來懲罰雪莉的叛逃,好像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這時候,身後的柯南也發現了問題:「不對勁,她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而且很害怕的樣子.
柯南說著就要往車那邊跑。
「別過去!」
陳諾出聲制止,這時候阿笠博士也剛好從房間走出來,疑惑道:「怎麼了?陳諾君?」
陳諾:「博士你看住柯南,別讓他亂跑。」
陳諾語氣罕見地嚴肅,博士一把將柯南抓在懷裡。
陳諾撐著傘,先是掃視了一眼四周。
街道和剛才一樣,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和車輛,當然也有可能是躲在暗處了。
如果這時候被組織發現,該怎麼辦好呢?
直接和酒廠對抗,存活下來的機率又有多少呢?
陳諾大腦不斷分析看各種可能性。
可身體卻已經慢慢往灰原哀那邊走了過去,就好像有一股什麼力量牽引著他似的。
陳諾來到車門外,透過掛滿雨水的擋風玻璃往裡看。
車載電台里悠揚的音樂順著門縫飄了出來,和室外雨水敲擊板油馬路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藝術和大自然完美契合的美感。
灰原哀的小臉慘白慘白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她那冰藍色的大眼睛仿佛被手裡的東西吸走了活力,只剩修長的睫毛不停的顫抖,不過目光卻一直死死盯看手裡的東西,連陳諾走過來都沒發現。
陳諾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嗯?
這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