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守舊者反以革新者為迂闊

  第393章 守舊者反以革新者為迂闊

  應天太子府內,書房的氛圍顯得凝重靜謐。

  窗外,微風輕拂蔥鬱竹葉,發出沙沙聲響,卻難以穿透厚重牆壁內的沉悶。

  書房內裝飾樸素,光線柔和,

  從雕花窗欞間透入,斑駁灑在古樸地面上。

  朱標辦公所用的長桌已經按照新的規劃,

  挪到了東面牆壁,而不是在正對門窗的地方,這能有效防止刺殺與窺探。

  此時,太子朱標,

  身著一襲精緻錦袍,衣襟上繡著繁複的雲龍圖案,靜靜坐在桌案後。

  他面容無半點閒適之態,眉頭緊鎖。

  深邃的眼眸,正聚精會神地落在手中緊握的信件上。

  信件來自西南,字裡行間透露出的信息。

  讓他這位儲君,心緒沉重。

  不遠處,一張稍矮的案几旁,

  左都御史詹徽與禮部侍郎傅友文並肩而坐。

  詹徽身著官服,面色鐵青,面容清癯,鼻樑高挺,眉宇間透露出不怒自威。

  銳利的目光不時掃過手中文書,似乎正努力從中尋找著問題癥結。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節奏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相比之下,身為穎國公之弟的傅友文,顯得更加粗獷,

  他身材魁梧,面容剛毅,濃眉如劍,眼神銳利如鷹,神情同樣凝重。

  即便身著禮部緋袍,也難掩其威勢。

  他手中握著一卷精緻紙張,眉頭緊鎖。

  不知過了多久,

  太子朱標將手中文書放下,發出了一聲重重嘆息。

  他起身來到兩位大人對面的座椅上坐下,沉聲開口:

  「兩位大人,對於西南發生之事,有何高見?」

  詹徽低頭看了看手中密密麻麻的書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太子殿下,雲南發生了太多事,臣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起了。」

  太子朱標聞言,也罕見地露出一絲笑容,輕嘆一聲:

  「是啊,還不過一年,

  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的大事.就從甘薯一事說起吧。」

  太子朱標摸了摸鬍子,眼中閃過精光與躍躍欲試!

  此等模樣他沒有隱藏,被對面的兩位大人收於眼底。

  而二人也沒有對此感到意外。

  當他們看到此封文書時,更顯震驚。

  左都御史詹徽看向一旁的傅友文,輕笑一聲:

  「益質兄,你在戶部當差,還是你來說吧。」

  身材略顯魁梧的傅友文已經年近六十,

  但此刻面臨此等消息,卻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太子殿下,甘薯之發現乃不世之功,

  若此物被雲南農政院培育成功,

  就算是不能全境鋪開,僅僅是在雲南一地種植,

  一年就能省下糧食兩百萬石,

  若是加上各地糧食運到雲南的損耗花費以及人力,恐怕要省下將近百萬兩!

  而且甘薯能在雲南那種地種,

  自然也能在河南、山東等地種。

  更有甚者,若是能在北平以及遼東種,

  就算是畝產半石,數量也足夠驚人。

  到時候將那些草原人都抓來種地,

  一年下來,少說要節省千萬石糧食。」

  話音落下,原本安靜沉寂的書房內陡然多了一抹熱烈,溫度似乎在逐漸升高。

  詹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神色晦暗,輕笑一聲:

  「益質兄啊,你在戶部當差,整日想的都是銀錢往來,

  這甘薯.依我看來,得抓緊種到關中才對。」

  此話一出,原本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的太子朱標臉色猛地肅穆,原本輕鬆放於一側的手掌猛地攥緊。

  情緒似乎也無法自控,呼吸略顯急促。

  「是,是該早一些種到關中去,

  要讓文英快些將種子送來,力爭在今年種下。」

  傅友文一愣,而後猛然想到了什麼,

  表情變得凝重深邃,嘴唇緊抿!

  他眼中閃過糾結與猶豫,最後猛地抬起頭,沉聲開口:

  「太子殿下,還請三思啊,此刻正值關鍵時候,

  若是貿然行動,可能.可能會引群狼環伺,白白樹敵。

  如此,我們要面對的敵人就太多了。」

  說到這,傅友文補充道:

  「是啊是啊,殿下,

  至少至少也要等吾兄平叛而歸,

  與大將軍共同坐鎮應天,才可如此行事。

  又或者,能否詔令宋國公進京,如此三公坐鎮,更為穩妥。」

  太子朱標臉色猛然陰沉起來,渾身上下透露著殺意,

  咬牙切齒的模樣讓對面的兩位大人都面露震驚。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太子如此模樣。

  太子朱標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你說得對,飯要一口一口吃,

  外敵已滅,內敵未平,遷都一事.還需要等,

  我等不能露出端倪,被人察覺。」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

  左都御史詹徽同樣鬆了口氣。

  他有些害怕太子殿下強行上馬,到時遍地皆敵。

  朱標猛地站了起來,背負雙手在屋內來回走動,二人也連忙站起。

  俄頃,朱標猛地回頭,看向二人,目光決絕:

  「兩位先生可知孤心中思緒?

  每每想到北地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孤心中便哀痛萬分。

  幾位弟弟雖在邊疆嘔心瀝血,規劃萬民,

  但終究不是朝廷,一些事做不了,也不能做。

  孤恨不得此刻就在關中,將那些為禍一方的前朝遺老斬殺殆盡,扒皮實草。」

  朱標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殺意,

  使得兩名位高權重的大人都感受到一股寒意。

  左都御史詹徽拱了拱手,沉聲開口:

  「太子殿下還請息怒,事要一件一件地辦,

  若是操之過急,一切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去年,除卻山東外,

  北平、山西、河南、陝西、遼東五省,

  官府名冊所記,餓死凍死之百姓已經減少大半,所開墾田畝也日漸增多,

  太子殿下,切莫心急!

  盤庚遷殷、平王東遷、孝文帝遷都洛陽,前前後後都至少花了二十年,

  遷都一事,自古以來都是水滴石穿,急不得,要顧全大局。」

  此話一出,太子朱標行走的速度更加急促,引得二人詫異連連。

  過了一會兒,太子朱標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詹徽:

  「詹大人,凍死餓死百姓減少大半,不是還有萬餘百姓死傷嗎?

  所開墾田畝日益增多,但兼併也同樣日益增多,

  去年北方共開墾荒地三萬六千八百五十畝,

  但收繳賦稅的田畝反而少了一萬零九百畝。

  這是什麼?這是兼併!!

  足足四萬畝地在我大明稅冊上消失不見,

  地在那裡、人在那裡,錢卻不見了,何故?」

  「北地百姓,顧全大局的時候不在大局裡,不惜代價的時候在代價里!」

  「孤怎能不著急?」

  「朝廷不在北方,那些前朝權貴就敢肆意伸手,置朝廷於不顧!!」

  二人臉色大變,他們貴為朝廷重臣。

  此等隱密消息也是第一次聽說。

  詹徽沉聲開口:「太子殿下,此言為真?具體帳目從何而來?為何臣不知曉?」

  太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帳目為真,至於從何而來,你們不必操心。」

  此言一出,二人有所猜測,

  定然是陛下四位處於北方的嫡子所為。

  太子朱標重新坐在上首,端起茶杯將其中茶水一飲而盡:

  「孤失態了。」

  「殿下,您心繫萬民,乃社稷之福。」

  傅友文沉聲開口,二人也慢慢坐了下來。

  朱標揮了揮手:

  「客套話便不用說了,文英遞來書信,

  準備與京軍一同入京,兩位大人覺得如何?」

  詹徽眉頭微皺,輕聲開口:

  「西平侯乃西南擎天,如今麓川戰敗,本應進京敘功,只是不知陛下如何想。」

  「父親自然是希望文英入京,團聚一番,

  只是孤心有忌憚,文英入京的目的孤也知曉,怕是會生出什麼亂子。」

  傅友文笑了起來:

  「殿下有所不知啊,當年我與兄長父親在相城過活,我父為縣令,

  縣中有一高門大戶,動輒折辱父親與兄長,

  那時我還年幼,一腔熱血,

  提著刀就將其在小巷中砍了,可謂痛快!

  那時也沒想什麼後果,

  只是不忍看著父親與兄長百般退讓,旁人還得寸進尺。」

  說到這,在場中人都知道他所言何事,氣氛緩和了一些。

  朱標罕見地露出和煦笑容:

  「罷了罷了,文英要來,就讓他來吧。」

  詹徽笑了起來:「翁婿二人攜手破敵,共同進京,也是一段佳話。」

  一旁的傅友文笑著點了點頭,摸著鬍鬚:

  「我大明又出將星,年紀輕輕如此有膽識,

  若說北元一行可以歸結為運氣,

  那西南一行,可就是實打實的本事。」

  「是啊,聽說他父親是劉老兒的學生。

  真是怪了,這老不死整日鑽研歪門邪道,弟子卻一個比一個厲害。」

  詹徽也笑了起來,很快他臉上便多了幾分諱莫如深:

  「此子殺心太重,有傷天和。」

  「呦呦呦,此話可莫要說啊,

  若是讓大將軍聽到了,又要踹你了。」

  一旁的傅友文連忙擺手,一臉忌憚:「別看你年紀大,正是討打的好時候。」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書房外傳來,

  還伴隨著幾聲抑揚頓挫的驚呼,

  「殿下,殿下?殿下!!」

  詹徽連忙坐直身體,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淡然模樣。

  傅友文亦是如此,拿起茶杯,故作淡然。

  坐在上首的太子見狀,抿嘴一笑,朗聲道:

  「舅舅,在書房中。」

  房門應聲而開,藍玉身穿一襲淡藍色長袍,面帶笑容,快步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詹徽以及傅友文,嘴角笑容愈發擴大:

  「呦,你們兩個老傢伙也在。」

  二人對於大將軍的跋扈行徑早已習慣,連忙起身,微微躬身:

  「拜見大將軍。」

  藍玉笑著關上門,走了進來,隨意擺了擺手:

  「坐坐坐,客氣作甚。」

  太子坐在上首,笑著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舅舅,來這裡坐。」

  藍玉也毫不客氣,徑直走了過去,在太子身旁坐下,

  剛剛坐下,他便發出一聲大笑,看向太子:

  「殿下,西南大勝,幾個有名有姓的統兵大將死的死抓的抓,

  就連思倫法都被抓了,此等戰事,振奮人心啊。」

  太子朱標笑著點了點頭:

  「舅舅啊,你是想說陸雲逸立下大功吧,

  罕拔、阿魯塔,這兩人可都是栽在了他的手裡。」

  藍玉瞪大眼睛,連連擺手,但臉上的笑容卻止也止不住:

  「殿下啊,大明軍伍後繼有人!

  沐晟這小子,平日裡看著不著調,

  沒想到,委以重任之後還真能頂得住。

  鄧志忠可是在送來的文書里不吝誇獎。

  當然,最出色的還是陸雲逸他們,

  九江、子恭還有郭銓,都極為出色,

  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日後可以逐步委以重任。」

  說到這,藍玉有些感慨地拍了拍座椅板凳:

  「我們這些老傢伙,也終於能夠放心了。」

  此話一出,在場氣氛頓時古怪起來,

  傅友文與詹徽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都算是老傢伙,我們算什麼?

  太子朱標沒有理會此等怪異氛圍,笑了起來:

  「舅舅如此高興,侄兒亦是高興啊。」

  藍玉有些隱晦地看向對面二人,話有所指:

  「殿下,新老交替這才對,

  打不動仗的老傢伙該退的退,抓緊給年輕人讓位置。

  否則這軍中是一潭死水啊,臣看著就心煩。」

  太子朱標臉色一變,對面的詹徽與傅友文臉色微變,

  輕輕將腦袋低下,看著杯中茶水,若有所思。

  但藍玉卻無視了三人的反應,繼續開口:

  「北伐的時候,故元軍中將領都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子。

  走路都費勁,怎麼打得過我們?

  但凡他們領兵,大軍都能輕鬆取勝。

  反而是一些盤踞各地的年輕將領,給咱們帶來了一些麻煩。」

  話到這裡,已經說得不能再明白,詹徽出言打斷:

  「大將軍,如今屋中沒有外人,有什麼話盡可說來,不必指桑罵槐。」

  「老東西就是聰明。」

  藍玉臉上笑容更甚,看了看太子朱標,拱手抱拳:

  「殿下,如今外敵已滅,是時候消滅內患了。

  當今朝堂有陛下高居朝堂運籌帷幄,太子在下輔政,還要這麼多老臣作甚?

  臣以為,當官與從軍是一個道理,不能當起來就不算完,

  腦袋不靈光了,就抓緊給後進之輩讓位置,

  如此朝廷才不是一潭死水。

  如今朝廷,唯有陛下與太子天授權柄,可高居廟堂萬萬年。」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詹徽與傅友文臉色大變,眼中帶著濃濃的恐懼,

  有些忌憚的左右查看,唯恐隔牆有耳!

  詹徽更是發出一聲怒喝:

  「藍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詹徽將自己的聲音壓到極低:

  「宋時神宗變法,王安石開「三舍法」,

  已經是動搖王朝根基之大事,神宗與王安石更是落得千古罵名。

  更不用說前還有唐玄宗李隆基,

  勒令官員七十致仕,自此開元盛世灰飛煙滅,唐由盛轉衰。

  大明新立不過二十年,若如此行事,將會倒行逆施,引得天下萬民不滿!」

  藍玉猛地站了起來,直視詹徽:

  「天下萬民?你這樣的民?」

  他又看向傅友文:「還是你這樣民。」

  藍玉轉身看向臉色凝重的太子朱標,躬身一拜:

  「太子殿下,這世上只有陛下與太子殿下能久居朝堂。

  其餘如臣這般不足掛齒。

  臣雖然是武人,但也讀過一些史書,

  但凡盛世,皆是皇帝太子掌控朝堂數十年,官員不停地換。

  倘若不換,從一而終,乃大禍!」

  如此簡單直白之言,

  更是讓詹徽與傅友文身子一抖。

  就連太子朱標也是目光深邃。

  此等道理,身為皇家,又如何能不懂。

  但請神容易送神難,不論是宋元又或者歷代先朝。

  開科取士,一旦高中,當官就是一輩子的事。

  在大明開此先例,要比遷都難無數倍。

  朱標心裡明白,一旦朝廷強行推行此事。

  明日就是各地叛亂,起義之師不絕,天下將再次浩蕩。

  不等太子說話,傅友文沉聲開口:

  「大將軍,陛下曾下旨,

  文武官六十以上者,皆聽致仕,若是沒有記錯,就是在胡逆案之後。」

  藍玉猛地回頭,眸光銳利,看向傅友文:

  「再過兩年你就六十,你要致仕?

  穎國公今年六十有四,還不是在外打仗。

  落不到實處,就是一句空話!」

  傅友文嘴巴微張,最後發出一聲嘆息,沒有再說話。

  藍玉猛地看向詹徽,見他低下頭不說話,

  便再次看向高居上首的太子朱標,面露誠懇,重重一拜:

  「太子殿下,等到陛下百年,太子承繼大統,

  臣願為天下文武表率,卸甲歸家,久居京城,自此不問軍政。」

  屋內氣氛陡然凝固,太子朱標嘴唇緊抿,作為侄兒,他信此話,

  只有真有此心,才會如此不吝提攜後輩。

  在發現後繼者能夠獨當一面後,才會如此高興。

  而且,久居京城,本就是一種表態。

  如今朝堂大員,但凡歸家者,都能在家鄉掀起風浪。

  如今鳳陽祖地,正風起雲湧。

  過了不知多久,朱標發出了一聲輕笑,輕輕擺了擺手:

  「舅舅,先坐下吧,此事體大,還需要從長計議。」

  藍玉屏住的呼吸猛然鬆開,重重泄了一口氣。

  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語。

  朱標見此情形,看向對面的詹徽與傅友文,臉色凝重起來,沉聲開口:

  「兩位大人,今日所言不得透露分毫,若外有流傳,孤只會找你二人。」

  詹徽與傅友文連忙起身,躬身一拜:

  「臣等遵命。」

  臨近天黑,昆明的上水製糖坊被一層淡淡暮色籠罩。

  夕陽的餘暉透過稀疏雲層,

  斑駁地照在古樸瓦檐和雕花木門上,徒增一抹韻味。

  坊內,瀰漫著一種油膩的甜香與焦糖氣息。

  那是甘蔗汁在熬製中釋放出的誘人味道,

  堆積成山後,令人作嘔。

  蒸汽從巨大的銅鍋中裊裊升起。

  與漸漸暗淡的光線交織,形成了一幅朦朧。

  一個個步伐踉蹌,身有殘疾的軍卒,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更加專注。

  他們手持長柄木勺,在熱氣騰騰的大鍋中緩緩攪動,

  穿梭於排列整齊的陶罐之間,仔細監控著每一缸糖漿的色澤與濃度。

  汗水在他們的額頭上晶瑩閃爍。

  渾身衣衫已經變得黏糊糊,卻絲毫沒有減緩他們手中動作。

  不遠處,劉黑鷹身穿甲冑坐在那裡。

  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心中煩悶無以復加。

  他將手從護膝中拿開,卻陡然出現了一道道拉絲,

  其上的黏稠讓劉黑鷹這位曾經浴血的戰將都難以忍受。

  他輕輕挪了挪臉上的面罩,

  從一側拿過麻布用力擦,讓自己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僅僅是在這裡待了一日,他就有些難以忍受。

  很難想像,這些匠人如何能忍受。

  不遠處,上水製糖坊的掌柜班嚴從外面急匆匆走來,手裡拿著一個陶罐子。

  他來到劉黑鷹身旁,大聲喊道:

  「劉將軍,這是地下一丈黃泥,不知道能不能行。」

  劉黑鷹看了過去,發出一聲重重嘆息,站起身點了點頭:

  「辛苦班掌柜了,再試最後一次,若是不行我回去再想別的法子。」

  「好!!」

  班嚴發出大吼,毅然決然地走向前方的大鍋。

  兩刻鐘之後,劉黑鷹站在濾網前,半弓著身子,

  仔仔細細看著上下分離的紅糖,臉上閃過失望。

  這哪裡有區別嘛!

  一旁的班嚴操著濃郁的雲南口音,說話左拐右拐:

  「劉將軍,您是不是記錯了啊。」

  劉黑鷹站起身體,一把將臉上的面罩摘了下來,

  朝著外面大門揮了揮手,走了過去,班嚴也跟了過去。

  來到外面,劉黑鷹用力吸著氣。

  他第一次覺得,外面的空氣是這麼的美好。

  班嚴走到外面,拿下頭套,

  同樣長舒了一口氣,四十餘歲的年紀,

  大概是整日浸在糖罐子裡,他顯得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三十餘歲。

  劉黑鷹搖了搖頭:

  「法子沒錯,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班掌柜,您製糖多年,覺得此法成不成?」

  班嚴仔細想了想,輕輕點頭:

  「雖然整不出白糖,但淋過黃泥的紅糖精細了許多,能賣上好價。

  若真能變成白糖的話,方向應該沒錯,只是其中的一些門道我等沒搞明白。」

  劉黑鷹聽後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待我回去鑽研一二,今日多謝班掌柜了。」

  欠欠欠欠欠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