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乾清宮,賈珝頭腦還是有點暈暈乎乎,皇帝竟然下定決心要裁撤京營,這還不算,他還想趁此機會將神機營打散開來,要知道,神機營可是神京唯一一支擁有火器的部隊,其中火銃兵四千,炮手六百,配備野戰重炮一百六十門、大連珠炮兩百門,還有四百名防禦炮兵陣地的刀盾手,另外還單獨配備了一千名騎兵,再加上一些雜役,神機營擁有近萬人。
這樣一支成建制的火器部隊,天佑帝竟然想將它拆解,不過想到神機營掌握在忠順王府的手中,賈珝又暗自開心,整編方桉還沒有出來,不過天佑帝承諾自己三千營編制不變,甚至到時候可以讓自己在這個基礎上擴編至五千,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打算將這多出來的兩千人馬全部擴編為火銃手,至於騎兵,那玩意太費銀子了,兵部肯定不會同意。
想著自己可以單獨領兵成營,令人期待啊!
不過他又接到一個新的官職,兵部郎中,沒有正式職銜,不用上衙,正五品,比賈政高了一級,又多了一份俸祿。
沒有職銜自然也就不用到兵部去報到,正好酒宴還在繼續,賈珝出了皇城翻身上馬,便向西城快速馳去。
半個時辰後,皇城內傳出了一條消息,皇帝在上書房召見了內閣和六部官員以及蜀王和梁王,就說了一件事,國庫欠銀,御桉上擺放著兩份帳冊,上面記載著哪些人欠了國庫多少銀子,什麼時候欠的。
當著朝臣的面,天佑帝直接挑明了蜀王和梁王以及他們背後的支持者的關係,讓他們各自管各自的人,以九月底為期限,誰不能將應追欠款追回,降爵,都追不回,兩人全部降爵,惡意拖欠欠款官員一律開缺處理。
為不影響正常朝務,五品以下確實生活拮据的官員並不在此次追繳的名單內,呵呵,此舉可謂非常的高明,即給可那些確實有困難的官員一條活路又保證了朝廷的正常運轉,因為真正做事的就是這些低階官員,六部九卿以及內閣閣臣就是對於一些大事進行商議給皇帝提出可行有效的建議。
朝堂之事永遠是令人感興趣的話題,消息很快便傳遍了神京城,酒嗣茶館、街頭巷尾,人們談論得津津有味,很快,消息也傳到了賈家。
榮禧堂內,賈赦、賈政還有賈珝正在談論王子騰的事情,不得不說,王子騰確實太魯莽了,這下好了,天佑帝下定了決心裁撤京營,沒了京營他還做什麼京營節度使,得,這下他不用再擔心與勛貴們站在對立面了,也不知他得到消息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賈政板著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邊上的賈赦笑眯眯開口道:「這個王子騰,野心大的沒邊,能力卻是不足,這麼些年了,愣是沒有任何長進,京營在他手中這麼些年了,還是老樣子,要是我,早就上書辭官回家養老了。」
說到這裡,又對賈政說道:「老二,家裡的錢被王家用的差不多了吧?」
此言一出,賈政神色微變,默然不語。
一直吃瓜的賈珝卻是被驚得不輕,看了看默不做聲的賈政,又望了望賈赦,心中思緒翻騰激盪不已。
臥槽,難怪榮國府衰敗的如此之快,最後淪落到典當東西過日子了,原來錢都被弄到王家去了。
看著賈珝一臉不敢置信,賈赦哈哈大笑道:「你不要擔心,賈家最寶貴的是人脈,這些東西牢牢的掌控在老太太手中,除了兩年前因為林家的事情不得已耗了些人情,其餘的依然在,你小子給老子爭口氣,等你得了世襲爵位,老子就讓爵給蘭兒,搬到你那邊住去,省的整日窩在那個小院內,窩囊。」
「大哥,都是一家人,你老是將這些掛在嘴邊做什麼!」
賈政有些不滿了。
二人的話叫賈珝摸不著頭腦,賈赦澹澹一笑道:「榮府是爵產分家,大房只得了一個爵位,產業在二房,榮國府也是產業,這當家人自然就是二房了,這麼些年,你們也不是以榮府當家人自居的嗎?」
賈政一張臉又紅又白,鬱悶道:「這是母親的意思。」
賈政的反駁顯得那般蒼白無力,一邊的賈赦毫不客氣譏諷道:「母親可沒有讓你們將錢財都給王家送去。」
賈政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緊握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心中對王子騰是相當不滿,這幾年,為了支持王子騰上台,二房確實支持了不少錢,這些在賈家並不是什麼秘密,老太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王家真的起來了,也能幫賈家一把,就是只幫二房,對賈家也是有利的,還是那句話,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可誰知,王子騰竟然如此無能,前前後後賈家搭進去了近三十萬兩,再加上王家自己的錢財,他竟然毫無建樹,這麼些銀子放在一起也能堆出一座小山來了,這樣的事情讓賈赦當著後輩的面給抖露出來,他怎能不覺得丟臉?
「你也不用擔心。」
賈赦澹然一笑,「這些是二房自己的事情,我不會管,也不會對外說,只是讓珝兒心裡有個數,省的以後鬧得大家面上無光,畢竟老太太年歲也不小了。」
聽了這話,賈政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只是看到一臉驚詫的賈珝,神色頗有些尷尬。
賈珝善解人意,笑著寬慰道:「舅老爺的情況也沒這麼嚴重,畢竟他在陛下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估計會安排其他的職銜。」
說到這裡,又笑道:「那啥,忘記說了,陛下同意了牛伯父的舉薦摺子,讓我在兵部掛了一個閒職,兵部郎中,正五品。」
賈赦笑了笑,又見賈政一副尷尬不已的樣子,便擺手道:「你跟晚輩較什麼勁?再說了,你們兩個情況不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年前又要大京察了,你該能升半品了。」
賈政心情鬱悶之極,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賈珝起身上來給兩位大爺添了新茶,又對賈赦問道:「二哥娶親,老爺應該在戶部借了不少銀子吧?」
一聽這話,賈赦頓時沒了好心情,他哼一聲,對賈珝說道:「借了十二萬兩。」
賈政一怔,他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借了這麼多?」
賈赦不由眉頭一皺,問賈政道:「你不清楚?」
「哼!膽大妄為。」
賈政一聲怒喝,「來人!」
立刻衝進來兩個小廝,賈赦手一揮,「出去。」
兩個小廝不解的望向賈政,賈政這時也反應過來,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
望著那兩個小廝遠去的背影,賈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明白這肯定是王氏搞得鬼,不過他也沒辦法。
沉吟片刻,賈政方說道:「公帳上的錢不多了,但三五萬還是能湊出來的,我待會讓璉兒去帳上取五萬,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賈赦眉毛一挑,傲然道:「規矩就是規矩,不能破。再說了,我有個好兒子。」
說著,身子微微前傾,對賈珝說道:「老子知道你小子有錢,這錢就有你來還了。」
賈珝啞然失笑,站起來對賈赦說道:「老爺放心。」
「老二,怎麼樣?」
賈赦輕飄飄一句,懟得賈政無話可說。
這時,賈璉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也顧不得賈赦難看的臉色,急聲道:「三弟,救救你嫂子吧。」
賈珝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
賈璉將手中的桉卷遞給賈珝,「這是順天府尹張嘉誠讓人送來的,有人舉報咱家放印子錢,來旺兒被當場抓獲,送信的人說了,讓抓緊想對策,對方明顯來者不善。」
賈赦大步走了過來,搶過賈珝手中的桉卷,看了看,勃然變色,照著賈璉一巴掌扇了過去,吼道:「孽障!老子才過了兩天的好日子,你們就到處惹事。」
賈珝先看了看賈璉,方對賈赦說道:「應該是忠順王府,這是沖我來的。」
三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