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亂拳橫出

  光線很暗,賈薔站了好一陣子才適應,他目光沿著室內掃視過去。

  屋子很空,正中間擺著一張桌子,簡簡單單的四個菜擺在桌上,兩壺酒,兩副碗筷,桌子邊上是一道屏風。

  賈薔心裡一咯噔。

  正驚疑間,一名親兵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小薔大爺請坐,焦太爺正在處理事情。」

  賈薔點了點頭。

  時光難熬。

  賈薔有些不耐煩了,對站立在一旁的親兵說道:「焦大到底幹什麼去了?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那親兵:「要不小人找去?」

  賈薔略想了想,將手一擺,「算了,我再等等。」

  話音剛落,焦大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一臉冷笑地在賈薔面前站定。

  賈薔一怔:「焦太爺」

  焦大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賈薔倒了一杯酒,放下酒壺,「這麼多年來,珍大爺一直對你照顧有加,想必你也猜出了除了該有的名分,你享受了最好的待遇,甚至小蓉大爺都沒有過的父愛記得當年孫少爺曾對珍大爺說過『人性貪婪』你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也就算了,你不該出賣家族」說著端起酒一口喝了。

  賈薔渾身鬆軟,險些跌倒,「焦,焦太爺我,我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但並沒有出賣賈家,我,我什麼也沒做啊!」

  焦大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靜靜地望著渾身微顫,臉色蒼白的賈薔,少頃才嘆了口氣,說道:「蒹葭就這麼讓你痴迷?」

  賈薔腦子轟的一聲,呆了半晌,才哆嗦著答道:「焦太爺,她你都知道了」

  焦大目光一閃,直逼賈薔,「你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賈薔:「她是北靜王府的家生子」

  焦大喉結動了一下,幽然說道:「她就是個婊子!」

  「不,不可能」

  賈薔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這時滲出汗來,嘴裡喃喃地說道:「她和我說她是北靜王府的家生子不,她不會騙我」

  望著他這般模樣,焦大閉上了眼睛。

  賈薔顫抖著手端起了酒杯,送到嘴邊卻怎麼也湊不到嘴唇上去。

  焦大閉著眼突然問道:「我問你,商會送往玄真觀的那批藥材是不是你動得手腳?你是不是受了水溶的指使?黃錦當時是不是已經和水溶勾結在了一起?當時我就疑上了你,要不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孫少爺又不願意追究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給賈家帶來怎樣的災禍?!」

  賈薔撲通一下,跌跪在地上,「沒,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

  焦大冷笑一聲,「到這個時候你還在狡辯你偷偷運往金陵的那一千兩黃金是哪來的?」

  賈薔渾身已經癱軟下來,豆粒大的汗珠從額上順著面頰淌了下來。

  焦大:「吃吧,你活著整個賈家都不得安生」

  賈薔仿佛頭頂響了一記炸雷,驚得臉色都變了,半晌,他忽然發瘋似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邊哭邊叩頭,說道:「太爺!我知道錯了我也是被逼得,我不知道那批藥材有問題我糊塗,聽信了北靜王府管事的話,想著是老親就相信了他們北靜王不,水溶水溶拿了賈家的把柄,我不敢不聽啊!他,他現在是太上皇了咱家不會有事所以所以,我可以不用死,我去南邊,不我可以出關,去大漠草原,太爺,您就饒了我吧。啊?您說話呀」

  焦大霍地站了起來,拿過另外一壺酒,用自己的杯子給賈薔倒了一杯酒,「來世投生到尋常百姓家。」

  這時賈薔已是滿臉的淚水,哭得一抽一抽了,望著面前的酒杯,忽然想起了什麼,大喊道:「太爺,我要見三叔,讓我見見三叔」

  水溶靜靜地坐在書案前,正低頭翻看著詩集。

  王府侍衛長和管家低著頭垂著手站立在書案兩側。

  半晌,水溶抬起了頭,臉上平靜得看不出任何表示。

  侍衛長和管家也抬起了頭,緊張地等待著水溶說話。

  這時,水溶說話了,「看來賈家早就盯上了咱們,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要穩住,不能自亂陣腳,鎮定點。」

  管家開口了,「王爺,如今皇帝已經插手了,禁軍也已經封鎖了內城,所有官員不允許出城,恐怕會出大案啊!」

  侍衛長:「王爺,雖說咱們行事隱秘,但凡事就怕萬一,另外咱們並不清楚賈家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若是」

  水溶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你能有這個想法,足見你的細心。其實你們不用擔心,這件事雖說是你們一手操辦,但你們卻不了解其中的玄妙,只要咱們不動,就是將所有涉案官員全部抓獲,也牽連不到王府。賈家這是在投石問路」

  此言一出,管家和侍衛長都是一驚!

  侍衛長:「咱們也不能坐等著賈家出手,不若想辦法將水給攪混了,說不得王爺還能從中獲利。」

  管家兩眼一亮,立刻上前說道:「王爺,您不是說乾清宮那位心有不甘嗎?何不趁此機會讓他出手,這樣一來,朝廷必定大亂,賈家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仿若石破天驚!

  侍衛長一震。

  水溶十分平靜,不疾不徐地說話了,「你說得很好,是個好法子。倒是可以擾亂朝廷,只是想以此擊倒賈家,卻是不太可能。不過也不是毫無效果,至少可以將寧國府拖下水,賈薔可是賈珍的親子,一個弒君未遂的罪名就可以將整個寧國府打入深淵,甚至會連累到榮國府。左僉都御史梅盛不是和賈家有仇嗎?將那份帶有賈薔簽名、手印的供狀和進貨憑據給他送去。」

  侍衛長:「賈薔失蹤了,估計已經死了。」

  水溶笑著站了起來,「死了就更說不清了。」

  侍衛長大悟,「賈家這是幫了咱們大忙。」

  管家也笑了。

  水溶從二人的中間走到門邊,又轉過身來,說道:「不是說林如海給賈珝送了十幾大車的財物嗎,那就徹底將神京的水給攪混了,若是能再斷賈家一臂就更好了。鹽道上的官員就沒有一個是乾淨的,何況他林如海還待了這麼久,經不起查,他也說不清的。」

  說到這,悲憫地嘆了口氣,「多年的老親,本王也不想,要怪就怪你們太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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