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皇帝染恙

  神京,一年最熱的季節莫過於七月,推開殿門,一股熱氣迎面而來,熱浪滾滾,太陽似火球一般,炙烤著大地,空氣乾燥沉悶。

  乾清宮,太醫院院正李東壁走了出來。

  這時,內閣首輔溫方言快步走了上去,他一把抓住李東壁的手臂,低聲問道:「李院正,你得給我個實信,陛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東壁為難了,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說道:「看不清!」

  溫方言聲音發顫,「看,看不清」

  李東壁苦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得去內官監查閱古籍。」

  溫方言失神地呆在原地。

  寢宮內,面色蠟黃的天佑帝躺在床上,王皇后接過戴權手中的毛巾,小心的擦去天佑帝額上的汗珠。

  殿外,以甄貴妃為首的後宮嬪妃都來了,滿滿地站了一屋子的人。

  太子朱武城攙扶著顫顫巍巍的太后走了進來,親自扶她在殿中的軟塌上坐下。

  王皇后走了出來。

  張太后:「怎麼樣?」

  王皇后:「太醫說了,常見的病,吃幾劑藥,調養調養就好了。」

  就在這時,殿內傳來了天佑帝的聲音。

  戴權急匆匆地走了出來,躬身道:「啟稟太后,陛下請您、皇后娘娘還有太子殿下進去,其餘諸位娘娘先請回去吧!」

  「是。」

  甄貴妃等人重重地在地上叩了個頭。

  「母后!」

  天佑帝掙扎著就要坐起,張太后連忙握住他的手,「皇帝,你躺著,別動。保重身子要緊」

  說著,面上滾下淚來。

  王皇后也哭了起來。

  天佑帝擠出一絲笑容,「兒子不孝,惹得母后擔憂了。」

  太子朱武城連忙說道:「皇祖母放心,李院正的藥方孫兒看過了,沒問題,調養一陣子就好了。」

  張太后默默地坐了下來。

  天佑帝又將目光轉向了朱武城,「這一段時間你來監國,北方的戰事要多用點心戴權。」

  戴權:「老奴在。」

  天佑帝:「告訴首輔他們,朕養病期間,太子監國,大小事務皆有他們與太子商議著決斷。」

  朱武城連忙跪倒在地,「父皇,兒臣還年幼,沒經手過這麼大的事情,恐不能」

  天佑帝擺了擺手,「朕當年比你還年輕,剛親政就經歷了瓦剌南下扣關一事,當時朕是真的慌了神,不過,最終還是在內閣和軍方的輔助下蹚了過來。

  話說千遍,不如事做一遍。經歷過此事,以後所有事情你都能穩住手腳,多和首輔學著點。」

  朱武城重重地叩了個頭,「兒臣謝父皇指點,定努力向首輔學習,不負父皇囑咐!」

  這時,王安走到了門邊,稟報導:「啟稟陛下,皇孫朱大康請求覲見!」

  天佑帝沒有說話,望著太子朱武城,「打仗的事情多聽聽齊國公和兵部的意見,文官們的話不要太當真,還有,一旦他們給的建議與你心中的判斷不相符,那就堅持自己的判斷,哪怕可能是錯誤的,明白嗎?」

  朱武城馬上明白了,立刻答道:「是。」

  「出去吧。」

  朱武城叩了個頭,站了起來,默默地退了出去。

  就在他轉身那一刻,耳邊傳來了天佑帝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朱武城先是一怔,兩隻手慢慢攥緊了拳頭,大步走了出去。

  溫方言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文淵閣,他心中亂成一團,憑藉他多年和人打交道的經驗,他知道李東壁絕對察覺到了什麼,皇帝的突然病倒絕對不簡單,這其中肯定有事情,難不成皇帝的病是人為的?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忽然,他想起個人,也許可以去那裡得到解開自己心中疑惑的答桉。

  就在這時,邊上傳來了戴權的聲音,「首輔等一下,陛下有口諭!」

  忠順王府,後花園,一陣風從涼亭中穿過,把正在給忠順王扇扇子的宮女的衣服吹得飄了起來,透體的涼爽。

  忠順王朱厚炯穿著一身薄薄的絲綢,仰在竹椅上閉目休息。

  自從朱載墨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王府大門口,朱厚炯就再也沒有踏出王府大門,這件事就像一塊巨石沉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就在這時,世子朱載垢從月門外大步走了過來。

  「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宮女慌忙退了出去。

  「父王,打聽清楚了,皇帝一早在上書房昏了過去,這會子剛清醒過來。」

  「北靜王府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朱厚炯沒有搭話,忽然問起了北靜王水溶。

  朱載垢愣了一下,答道:「還沒有消息傳來。」

  朱厚炯微微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朱載垢:「父王放心,只要盯死了候孝康,一定可以抓住水溶的把柄。」

  朱厚炯笑了,「把柄?你拿到水溶的把柄想幹什麼?!」

  朱載垢有些急躁了,「父王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

  「小事?」

  朱厚炯望向了朱載垢,「那是你弟弟,親弟弟。」

  朱載垢眼光一閃,卻不搭話,只是怔怔地望著朱厚炯。

  半晌,朱厚炯又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不能因小失大。說說宮裡的事情吧。」

  「皇帝的病有些蹊蹺。」

  「」

  朱載垢想了想,「我懷疑皇帝是在裝病。」

  朱厚炯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點了點頭。

  「不過」

  朱載垢又接著說道:「咱們可以想辦法將太子拉下水。」

  朱厚炯:「將太子拉下水?怎麼拉?」

  朱載垢微微一笑,「皇帝剛讓太子監國,轉眼就見了皇孫朱大康,呵呵,他們父子都是小心眼,父王可以站在太子的立場去看待這件事情」

  朱厚炯抬起眼望著亭外那方萬里無雲的晴空,自言自語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神京城外,玄真觀。

  賈敬如往日般,盤腿坐在蒲團之上,閉眼默念著經文,司禮監少監黃錦靜靜地站在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賈敬慢慢地睜開眼,嘆了口氣,「早就說了,這藥不能斷的。」

  黃錦躬身道:「真人就不用再說這話了,陛下那邊還等著呢。」

  說著,他的目光望向了神壇下的那個木匣子,知道皇帝的丹藥已經煉好了。

  賈敬從蒲團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神壇前,揭開了匣子,從裡面拈出一顆鮮紅的丹藥塞進嘴裡,突然,轉過身來,緊緊地盯著黃錦,一字一句道:「這種丹藥陛下吃了十餘年了,僅憑著藥香味便能知道是否被人動了手腳。」

  黃錦愣了一下,立刻大聲地說道:「真人放心,雜家一定親自將丹藥完好無損的送到陛下面前,不會有任何差錯。」

  賈敬沉默了,目光移向窗外,澹澹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