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昭也知道,這種逃婚的事對於龍宮的傷害還是很大的。
別看著在文學作品或者影視劇中,逃婚看上去是件很簡單會很浪漫的事,但真正做起來,完全是一件傷害到很多人的事。
最簡單的就是折損了龍宮的面子,試想一下,那一日新婚之時,整個龍宮張燈結彩、紅妝十里,但新娘竟然跟著別人跑掉了。
但跑掉的人就真的開心嗎?尤其像是玲瓏這種比較看重感情的人,想必這段時間她也一直是做內心的掙扎吧。
但現在的形勢非常好,龍王看模樣是鬆口了的,這樁親事說不準真的能成。
「你進去看看……果兒吧。」
龍王長嘆一聲,指向龍宮後面。
難道是這次的打擊太大,敖果已經……?
周昭當先一步踏入了後院。
卻並沒有看見敖果的蹤跡。
「果弟的房間在這一邊。」玲瓏指引著方向,帶著眾人穿過了一個又一個迴廊。
果然是龍宮,富麗堂皇,而且占地面積竟然如此大。
這個海底皇宮的總面積絕對不小於青玄宮。
終於,玲瓏在一個房間的門前止步了。
「就是這一間嗎?」
周昭看著玲瓏,問道。
「嗯。」
只是一個鼻音的回應。
周昭一把推開了房間的門。
並沒有預想中的瘋癲景象,只是在房間的正中坐著一個少年而已。
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看出這少年與眾不同的地方,他已經變成了光頭,而且光頭之上有好多的疤痕。
每一道都是暗紅色,似乎沾染了許多的血跡一樣。
很是觸目驚心的傷疤,而在他所坐的蒲團旁邊,則是一綹又一綹碎發。
這是要出家了嗎?
周昭忍不住嘆了口氣,開口道:「在下青玄宮周昭。」
過了好久,二太子才回道:「在下青泥龍宮敖果。」
沒有什麼別的感情,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語。
仿佛已經知道了他們是來做什麼的,或者說是並不在意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這種情況周昭是真的應付不了,只好向後退了一步,同時目光落向玲瓏,等待著她的開口。
「果弟?」
玲瓏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湧出來。
她的手顫抖著,撫摸過他頭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敖果的身子只是很輕微地顫抖了一下,轉瞬就正常了過來。
「不知道玲瓏公主來此所為何事?」
超級平靜的聲音,完全沒有預想之中被拋棄的那種歇斯底里。
但越是這樣越是可怕,哀莫大於心死,沒什麼比這種萬念俱灰更可怕的事了。
「果弟,別這樣。」
玲瓏已經蹲了下來,剛剛好在敖果面前。
手掌緩緩拂過敖果的臉頰,已經明顯消瘦下來的臉頰,眼神中的光芒也已經明顯暗淡起來。
「玲瓏公主,請你自重。」
敖果不動聲色地拍掉了她摸著自己的臉的手。
完全就是一副禪心已定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了。
但周昭能看得出來,他還是有東西沒有放下,就算是要入佛門,也需要前塵因果俱斷才可以。
不然佛門不會收他的,而且這心魔不解開將來恐怕是要危害他一生。
「敖果,你當真想好了?削髮為僧之後,凡世間的情慾不能再沾半點,從此便要一心求佛而去。」
敖果並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很明顯他還沒有徹底割捨掉,畢竟他身上肩負的,可是龍族復興的大業。
只有這個方法才可以把他喚回來。
畢竟這也算是人才,如果就這麼讓給了西方教,未免有些明珠蒙塵的嫌疑。
「天下美貌者,不止玲瓏一人,不過深情錯付而已,何必如此?」
周昭單手挾著敖果腋下,要把他扶起來。
敖果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穩穩跪在草墊之上。
兩個人已經在無形之中展開了一場力量的比試。
只有這種方式才可以重新喚醒敖果的鬥志。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周昭的聲音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往日中儒雅平和的模樣。
此時的他像極了一個強勢的兄長。
或者說是一個真正的長輩,正在拉回自己誤入歧途的晚輩。
但敖果除了暗中的較勁之外,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甚至連一句回應的話都沒有。
真的就是倔強的少年,只不過也足以見得他的用情之深了。
是個好男孩。
「天下之事,唯情之一字,難解難分,故讓人痴迷其中不得自拔,你作為真龍之後,怎可計較此等兒女情長之事?」
很嚴厲的批評了,很明顯敖果也聽了進去。
他的反抗明顯沒那麼堅決了,甚至也有了一點被扶起來的趨勢。
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做勸導員的天賦,這真的是怎麼也沒想到。
「起!」
伴隨著周昭的一聲大喝,徹底將敖果的身子扶了起來。
很明顯,敖果的眼神之中,光芒又回來了。
輕輕拍了拍敖果的肩膀,周昭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這才是龍子應該有的樣子嘛!」
敖果的事情解決了,而下一件事,很明顯就是怎麼和龍王說帶走玲瓏的事了。
這件事就應該是玄女親自來說了。
玄女也確實是很厲害,最關鍵的其實還是修為實在是強,只需要幾句話就說服了龍王。
龍王此時正抱著自己兒子在那裡喜極而泣呢,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還兩說呢。
玲瓏向著龍王深深一拜,又向這青泥龍宮深深一拜。
畢竟是養育自己的地方,實在是讓人很難捨棄。但今日離開之後,就算是近在咫尺恐怕也是不能回來的了。
玲瓏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哭腔。
還好她的身邊還有石靈,石靈深深拜了三拜,便轉過身看向了周昭。
周昭看向了玄女。
「你們就在這裡看守這片海域吧,等到修為有了精進之後再去進軍深海。」
玄女的決定讓眾人頗震驚了一下。
完全沒有把他們帶回去做家奴的意思。
只有周昭輕輕笑了笑。
這才是他認識的玄女,那個人美心善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