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眼睛瞪得老圓,難以置信的看著郭嘉。
自己這位恩師…難道有未卜先知之能?
怎麼一切都被他說中了?
郭嘉又指著前方一個身著錦衣,身材削瘦的青年男子說道:
「你再看看此人是何等人物?」
法正思索道:
「此人身著錦衣,腰掛軟玉,一身穿著價值不菲,應該是出身富貴的公子。」
郭嘉拎著酒壺喝了一口酒,搖頭笑道:
「又錯了。
此人衣著雖然不俗,可點的酒卻是最便宜的濁酒,連竹葉青都捨不得點。
再看他對著翠香樓的姑娘一臉討好,明顯是伺候女人伺候慣了。
以郭某之見,應該是某個大族家中的贅婿。
而且…」
郭嘉努努嘴,法正順著郭嘉的眼神望去,只見兩個身著布衣的人一直盯著這位錦衣青年。
「不出意外,他來翠香樓尋歡作樂的事兒,應該是被家裡人知曉了。
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收拾他。」
郭嘉話音未落,翠香樓門口便傳來一聲女人的怒吼:
「武周!
我說你怎麼一上午未見蹤影,原來跑到這兒來尋歡作樂來了!」
女人的嗓門實在太大,吸引了翠香樓內客人們的目光。
法正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膀大腰圓、一臉橫肉的女子帶著幾名家僕衝進了翠香樓。
錦衣男子見到此女,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嚇得渾身發抖。
「夫…夫人,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
悍婦上前一把揪住武周的衣領,怒喝道:
「你吃老娘的,用老娘的!
還拿老娘的銀子出來找小賤貨!
難道老娘滿足不了你嗎?!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悍婦將武周摜在地上,又伸手要去揪打陪武周飲酒的翠香樓歌姬。
她的手還未落下,就被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捏住了手掌。
翠香樓管事走到悍婦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這位夫人,你懲治你家夫君也就罷了,我們翠香樓的人可輪不到你教訓。
翠香樓,可是張家的產業。
張松張大人乃是州牧大人身邊的紅人。
惹惱了張大人,只怕你擔待不起。」
悍婦氣勢洶洶而來,聽到張松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成都城內的世家豪門,誰不知道張松榜上了州牧劉逸?
這位州牧大人可是沙場悍將出身,殺人不眨眼,連益州刺史郤儉都被劉逸宰了。
沒有人敢去觸劉逸的霉頭。
悍婦冷哼一聲,對身邊的僕役下令道:
「帶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咱們走!」
幾個僕人像拖死狗一樣把武周拖走了,可想而知,等待他的是何等悽慘的下場。
郭嘉端著酒杯,搖頭嘆息道:
「身為男子,竟然要以色侍人,還不守本分。
就算被人打死也不冤啊!
話說這翠香樓竟然是張松的產業,那我可要好好消費一番了。」
法正對郭嘉佩服得五體投地,看郭嘉的眼神都放著光。
他自幼跟隨祖父法真學習儒家典籍、兵法謀略,自以為年少博學,足智多謀。
可跟郭嘉這樣的頂級謀士比起來,差得實在太遠了!
郭嘉只要隨便掃一眼,便知曉一個人的身份甚至命運。
此等手段,幾乎與神人無異。
「先生…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郭嘉笑道:
「見微知著,識人心志。
若要識人,就不能只看表面,要留意那些不為人知的細節。
販夫走卒也好,朝中權貴也罷,是個人就會有弱點。
炫耀什麼,便缺少什麼。
掩飾什麼,便自卑什麼。
只要多留心,以你的聰明想要做到準確識人並不難。
為師再問問你,前方那兩個錦衣男子是什麼人?」
法正抬眼向前桌望去,那兩個男子身著華麗錦衣,顯得很奢侈,看上去好像揮金如土的商人。
若是剛才,法正一定會說這是兩個來喝酒的商賈,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
法正仔細觀察二人,沉吟道:
「這兩人身著錦衣,腰杆卻很直,沒有尋常富家子弟的慵懶。
很像是經過訓練的百戰老卒!
而且他們的手上有老繭,應當是常年握兵刃所致。
他們的眼神飄忽,鬼鬼祟祟,像是在偷聽身邊之人說話。
可是…兩個軍士假扮成商賈,在青樓要聽什麼呢?」
「不錯,有長進了。」
郭嘉拍了拍法正的腦袋,說道:
「青樓、酒肆、賭坊等地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混跡其中。
若是不熟悉成都之人想要打探消息,會首選這些地方。」
法正聞言大驚:
「恩師的意思是,這兩人是混入成都的奸細,想要打探成都虛實?」
郭嘉笑著點頭道:
「基本上錯不了。」
法正身軀略微有些顫抖,低聲道:
「這可如何是好?
這樣的人,斷不能放他們走。
應該把他們抓起來,交給主公發落!」
郭嘉攤了攤手,說道:
「想什麼呢?
為師不通武藝,你又是個黃口小兒。
咱們師徒倆一起上都不夠他們一刀砍的。」
「那…那該怎麼辦?」
「怕什麼?
你個熊孩子,以後兇悍的敵人還多著呢。
為師在這兒盯著他們,你去主公府上找童子虎將軍,說我要請他聽曲,讓他馬上過來。」
法正擔心道:
「恩師守著這兩個兇徒,不會有危險吧?」
郭嘉不屑道:
「就他們那智商,為師把他們賣了還得幫我數錢呢。
數完錢還得謝謝我。」
「那恩師小心,我馬上回來。」
法正出門後,郭嘉鬆了松衣領,掏出五石散吸食了一口。
「帶熊孩子真他娘的累啊!
總算是走了,讓我清淨片刻。」
「管事!
把你們翠香樓最漂亮的姑娘叫來!
最貴的酒,都給本公子上來!」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被郭嘉委以重任的法正就帶著童風急匆匆的趕到翠香樓。
到了翠香樓之後,法正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郭嘉左擁右抱,攬著兩個美人。
他手中握著酒壺,竟然跟那兩個錦衣軍士談笑風生,稱兄道弟。
其中一人急切的對郭嘉問道:
「郭老弟,你兄長是州牧親衛,可知道州牧大人是如何擊敗趙韙的?
成都可戰之兵又有多少、糧草在哪?
你要是能幫老哥問問,老哥我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