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真他媽黑！

  這就是陸羽現在唯一的感覺。

  踏入黑色空間裂縫之中，陸羽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仿佛一切都被剝奪了。

  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直到陸羽摸了摸身下。

  還好，男人的快樂還在。

  這讓他微微放心。

  就怕對方把自己投入一處永遠都無法出來的地方，被永恆的放逐。

  那就真麻煩了。

  接下來就很安靜了。

  陸羽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東西。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永恆。

  唯一能聽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這一刻，陸羽突然意識了，永恆這個詞是多麼可怕。

  就像是一座由無數碎石堆成了大山。

  一隻小鳥每天叼走一塊，當大山消失的時候。

  永恆，才過去了第一秒。

  這種感覺足以把任何一個正常人折磨瘋。

  陸羽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而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一抹光芒。

  轟！

  光芒迅速拉近，一個新世界，出現在了陸羽面前！

  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草長鶯飛，牛羊成群。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青草隨風而動，花香引來。

  遠處，牛羊伏地，小鳥正站在它們身上，輕啄小蟲。

  再遠一點的，則是一片村莊。

  此刻，村莊之中有裊裊炊煙升起。

  陸羽甚至看到了幾個正在放風箏的幼童。

  一切，都呈現出一種自然，和諧的美。

  這是哪裡？

  我走錯地方了嗎？

  陸羽有些驚訝。

  這時，那雙眼睛出現了。

  「你感覺這個世界如何？」

  對方出聲。

  「挺好的。」

  陸羽毫不猶豫的。

  這裡是很純粹的田園風光。

  對方沉默了片刻，再度出聲。

  「那現在呢？」

  下一刻，陸羽面前的場景變化了。

  草原消失不見，村莊消失。

  出現在陸羽眼中的，是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小樓，以及一條條灰塵漫天的土路。

  「現在呢？」

  那雙黑色眼睛繼續道。

  陸羽眉頭挑了挑，目光環視四周。

  此刻時間似乎是在黃昏時刻，土路之中，一個男人騎著一輛自行車，汗流浹背。

  在自行車後面，還有一個小男孩。

  他們來到了一個啤酒小賣部前，點了一紮啤酒，就著送的小菜，喝了起來。

  小男孩並不會喝啤酒，可卻喜歡那種清爽刺喉的味道。

  而在旁邊，同樣有其他人坐在雜亂的凳中，一個個喝著啤酒亦或者酸梅湯，大聊四方。

  再往後，一條大黃狗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蟬鳴陣陣，西瓜的清甜和男人汗臭混合在空氣之中，再配合上啤酒的氣泡聲。

  黃昏下的小賣部，似乎充斥著一種夏天的氣息。

  「如何？」

  黑色眼睛再度重複之前的話。

  陸羽沉默一下，點了點頭。

  「還不錯。」

  「那好，你繼續看。」

  轟！

  下一刻，陸羽面前的景象再度破碎了。

  小賣部消失，化成了一座屹立在鋼鐵叢林之中的立交橋。

  這裡，人來人往，下方，車來車去。

  喧囂不停，煙塵漫天。

  一個個行人臉上，似乎都帶著焦急之色。

  上下樓梯，電動車來往不息。

  這時，一個老人摔倒在地了。

  可來往了人群，卻像是沒看到一般，繞路而行。

  陸羽分明能看到，老人的頭在滲血。

  最終，他那雙不甘閉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白。

  死了。

  陸羽的心，仿佛像是被什麼擊中了。

  太相似了！

  仿佛生活在自己穿越前的藍星！

  可這……

  「現在你感覺如何？」

  「……」

  陸羽不知道如何作答。

  黑色眼睛之中出現了譏諷之色，下一刻，畫面再度流轉。

  這次，時間跨度直接來到了星際文明！

  而且景象，是一家三口。

  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張繳費清單。

  「爸爸，老師說要交學費了。」

  「為什麼這學期提前交學費了？」

  「因為老師說，有很多人拖欠學費，所以要提前交，交不起，要退學。」

  「你們學校這也太不人性了！」

  「錢錢錢，成天就是錢，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賺不到錢的男人！」

  一家三口之中，正在爆發激烈爭執。

  最終，男人走出去了。

  景象變化，他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一棟掛著紅色十字的建築前了。

  「醫生，我要是將所有內臟替換成人工內臟，大概能換到多少錢呢？」

  「全部替換？先生你要清楚，原生內臟一旦替換了，可就很難再生了的，壽命可能無法超過70歲。」

  「我知道，我就想知道可以拿到多少錢。」

  「好吧，我這邊幫您估價一下，您稍等。」

  醫生離開了。

  男人走到陽台，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

  遠處，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片刻時間後，他又返回了了。

  「先生，這邊呢查詢到有一個富豪願意給您報價200萬，除去人工內臟的話，您可以到手85萬。」

  「好的，現在就做手術吧。」

  半夜，男人拿著一張銀行卡離開了。

  而在他離開後，一個坐著輪椅的老者，被人推進醫院了。

  「爸，又給您找到原生內臟了，這次您應該能再活10年以上。」

  景象到這裡，再度結束。

  黑色眼睛之中，已經滿是嘲諷。

  「又如何？」

  「……」

  陸羽愈發沉默了。

  而這時，一副景象再度出現在了他面前。

  武道時代！

  「同學們，考不上武道大學，你們就只能成為普通人了！成為武者，你們才有資格成為人上人！否則，就只能去做那些最低賤的職業，連人工智慧都不屑於去做的工作！因為，你們的命還沒有人工智慧值錢！」

  一間教室內，一個男人大聲訓斥著下方的學生。

  而這些學生全都在認真看書。

  見到這一幕，陸羽突然想到了自己當初高考的時候。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陸羽沒有再去看這些景象，而是將目光望向了黑色眼睛。

  黑色眼睛目光憐憫的望著陸羽，下一刻，出現在陸羽面前的，又是那片乾淨草原。

  「我想告訴你的東西很簡單，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在這個宇宙當中真實發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