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深水埗,城郊民宅。
咚咚咚——!
深更半夜,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撲街仔!這大半夜的幹嘛呢!?」
二樓,黑鬼唐聽到動靜不爽地翻了個身:
「敲敲敲!敲你娘的!你們這幫混蛋還不去看看!」
一幫軍火小弟罵罵咧咧抄起傢伙。
房門打開,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臥槽!」一幫小弟嚇的直接掏出手槍。
「讓開!」
阿和、阿良架著受傷的葉繼歡,匆忙進了屋子。
沙皮攙扶著一個青年,跟在後面。
「唐哥!出事啦!」小弟在樓下大喊一聲:
「是上次梟爺那幫同鄉!」
一名軍火小弟扶著門,探頭往外掃了一眼,連忙鎖好大門。
噔噔噔——
黑鬼唐披著衣服,胖大身子,踩得木樓梯咯吱作響:
「兄弟!這是咋回事啊?!」
「愣著做咩啊!快拿傷藥!」
眾人抬著葉繼歡放在桌子上。
黑鬼唐看著渾身血淋淋的葉繼歡,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槍傷?需要做手術,我這也看不好啊……」
葉繼歡聞言臉色一白,忽然伸出手緊緊抓住黑鬼唐汗衫,咬牙喝道:
「快…快通知王梟!
——救我!!」
一句話說完,
葉繼歡再也撐不住了,腦袋嘭地磕在桌子上,暈死了過去……
「我尼瑪!」眾人嚇了一跳。
「歡哥!!」沙皮、阿和、阿良撲了上來,眼睛登時紅了!
還是黑鬼唐經驗豐富。
黑胖子伸手試了試葉繼歡鼻息,又在脖子上摸了摸,鬆了口氣:
「別嚎啦!人TM還沒死呢!」
阿和幾人神色一怔,
沙皮連忙俯身趴在葉繼歡胸口,臉色一喜:
「艹!歡哥還有心跳呢!」
黑鬼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沙皮頭上:
「跳!再不救人,馬上TM就沒跳啦!」
他說完連忙噔噔向樓上跑去……
……
翌日上午,陽光明媚。
一縷陽光照射在葉繼歡臉上。
葉繼歡眼珠顫抖兩下,終於悠悠睜開眼睛。
下一秒,
他一個猛子坐了起來,胸口和肩膀的傷口驟然一疼。
「嘶——」葉繼歡疼的倒吸口氣。
「歡哥你醒啦!」守在病房裡的阿和、阿良、沙皮、貓仔,激動湊上前。
葉繼歡看到自家兄弟,明顯鬆了口氣,雙眼警惕打量著四周環境:
「阿和,這是哪?」
「歡哥,這裡是明心醫院」,阿和上前伸手扶著葉繼歡後背,含笑解釋道:
「昨晚是梟哥派人送你來的……」
葉繼歡皺眉對幾個小弟問道:
「這裡安全嘛?王梟人呢?」
阿和四人連連點頭:
「歡哥你放心吧,這醫院是梟哥安排的,肯定沒問題。」
「安全?哼!」葉繼歡誰也不信,說著就要拔掉輸液針頭。
房門忽然推開,
王梟帶著一幫悍匪,信步走進病房。
「呦~好孫子,醒啦啊」,王梟勾唇一笑。
葉繼歡不滿地翻了個白眼:
「老子活的好好的呢,你看不出來啊?」
他前一秒還火急火燎想跑路,一看到王梟出現,又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小兔崽子~」王梟上前一巴掌拍在葉繼歡臉上:
「給你個機會,你該叫咩啊?」
如今凶名赫赫,被港人稱作大賊的葉繼歡,捂著臉咬牙切齒,牙縫裡蹦出三個字:
「小爺爺……」
「哎,好孫賊~」王梟哈哈一笑,拉過椅子,大馬金刀坐在葉繼歡對面。
忽然笑容一收,冷冷盯著葉繼歡:
「阿剋死了,你是幹什麼吃的!」
阿和幾人想起好兄弟,神色悲傷。
「那幫鬼佬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各個都是狠角色,我能有什麼辦法!」
葉繼歡想起死去的兄弟和這兩天的遭遇,喘著粗氣,胸口憋著一團火:
「我找賣家出貨,被賣家出賣,我拼死帶著兄弟們衝出包圍,
那幫鬼佬跟鬼一樣!死咬著我不放,我能又什麼辦法?」
他紅著眼倔強盯著王梟:
「阿克為了…為了掩護大家死了……
你怪我!我想看到阿剋死嘛!?」
「鬼佬有動靜,老子第一個想著通知你,
你——!你就這麼對我!
是!你王梟了不起,你現在多威啊,
整個海陸豐老家,現在誰沒聽過,港島頭號悍匪王梟的大名!」
葉繼歡心裡有一絲嫉妒,語氣發酸:
「你都成海陸豐形象代言人!」
啪!
王梟狠狠一巴掌抽在葉繼歡臉上,冷笑道:
「你這是特意通知我嘛?還不是想讓我救你一命!
你小子要是真願意跟我混,來港島早就找上我了,說白了不還是想自立門戶?」
「你一撅屁股我就你沒好屁!被人攆的沒地落腳啦,現在想起爺爺來啦?」
王梟邊說邊啪啪抽打著葉繼歡臉頰。
葉繼歡又羞又氣,低著頭,眼底閃過一抹厲芒!
「蠢貨!身邊有條子臥底混進來了,你都不知道!還想自立門戶當大佬,哼!」
王梟冷笑一聲,抽出一根煙。
葉繼歡、阿和幾人聞言驚訝瞪大眼睛!
「王八蛋!貓仔!」
葉繼歡突然側頭,死死盯住沙皮身後的青年!
沙皮、阿和、阿良、阿克都是老家出來的兄弟,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來港島新收的小弟貓仔!
貓仔臉色驟變!
他突然出手,左臂探出一把勒住沙皮脖子,右手摸向後腰手槍。
砰!
貓仔悶哼一聲,右肩中槍。
「別動」,天養生槍口冒著一絲硝煙,冷冷盯著貓仔。
「王八蛋貓仔!」沙皮掙開束縛,狠狠一拳打在貓仔臉上:
「老子一直拿你當兄弟!把你引薦給歡哥,
你——!你居然是臥底!!」
沙皮對著貓仔拳打腳踢。
「迂腐!」王梟不屑地搖了搖頭。
貓仔蜷縮著身子,兩手抱著腦袋,任憑沙皮暴打。
他面對沙皮,心中隱隱有些愧疚。
自從認識沙皮哥以來,對方一直把他貓仔當親兄弟照顧。
沙皮喘著粗氣,雙手掐住貓仔脖子。
看著鼻青臉腫,昨晚還幫自己擋了一槍的貓仔,沙皮雙眼隱隱發紅,終究還是下不去死手……
「沙皮哥!」貓仔緩緩放下雙手,肩膀上槍傷溢出一股鮮血,他看都不看一眼,
仰頭直勾勾望著王梟:
「梟爺,我知道我死定了,給我兩分鐘時間,我想做個了斷!」
王梟掃了眼沙皮,微微頷首同意。
「多謝梟爺!」貓仔感激地點點頭,眼角掃過葉繼歡,突然一把拉住沙皮手臂:
「沙皮哥,我對不住你,下輩子咱們有機會再做兄弟!」
沙皮眼眸一紅,嘴唇抖了抖……
「沙皮哥、阿和哥、阿良哥——你們小心葉繼歡!」
貓仔突然側頭死死盯著葉繼歡,正要再說什麼……
葉繼歡臉色一獰,強撐著身子,一把拔出阿良腰間手槍!
「二五仔去死吧!」
砰!
槍聲響起,
天花板上留下一個彈孔……
王梟叼著煙,單手握住葉繼歡手腕,玩味一笑:
「這麼急著動手啊?難道他知道什麼你見不得人的事?」
葉繼歡臉色微變,搖頭否認:
「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這小子肯定是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故意挑撥我們兄弟感情!」
「是嘛?沒有最好!」王梟手掌發力。
葉繼歡面露痛苦,只覺得手腕快被捏碎了!
他懂事地丟下手槍。
王梟撿起手槍,關掉保險,隨手扔給阿良。
「小子,你繼續說」,王梟吐出一口煙,對貓仔抬了抬下巴。
葉繼歡雙手微微顫抖,面上強裝出鎮定模樣。
貓仔鬆了一口氣,目光堅定的看著沙皮三人:
「葉繼歡這個王八蛋!昨晚我親眼所見,是他拉著阿克擋子彈的!」
「阿克是被他害死的!!」
沙皮、阿和、阿良神色驟變,難以置信的看向葉繼歡……
「我說了他知道必死無疑,他想挑撥離間!」葉繼歡深深吸了一口氣,低喝道:
「你們信他,還是信我!」
沙皮三人自然應該相信葉繼歡,但心中卻隱隱有所猜疑。
關鍵是葉繼歡一來到港島,整個人都變了。
前段時間幾人一連搶劫五家金鋪,闖出了赫赫凶名。
葉繼歡也被媒體和警方稱作,自王梟以後的新生代大賊!
但是葉繼歡變了,他喜歡上一個叫阿芬的女人,兩人整天纏在一塊。
因為女人甚至揍了阿和一頓……
「看在同鄉一場的份上,好好養傷吧」,王梟冷笑一聲,起身踩滅菸頭:
「沙皮、阿和、阿良,你們三個跟我走。」
「阿生,做了他。」
天養生上前一步,推開沙皮,槍口頂在貓仔頭上。
「沙皮哥,我沒說謊,不要再跟著葉繼歡了……」
「再見——阿sir!」天養生冷冷一笑,手指扣動扳機。
砰!
槍聲響起,貓仔眉心中彈。
沙皮三人看著貓仔屍體,對貓仔臨死前的奉勸,心裡已經信了大半。
三人眼神複雜的掃了葉繼歡一眼……
「起來!」王梟狠狠踢了沙皮一腳,「屍體我安排醫院給你留下,以後找機會厚葬了吧。」
「哥……」沙皮紅著眼嘴皮子抖了抖,強撐著站起身。
王梟臨走前側頭掃了眼,呆坐在病床上的葉繼歡,冷笑搖了搖頭。
沙皮三人對視一眼,甩開葉繼歡,跟上王梟腳步。
王梟走出病房,腳步一頓,目光轉向守在門口的尊尼汪,勾唇輕笑:
「尊尼汪,這次又欠你一個人情……」
「您太客氣了梟爺,這都是小事」,尊尼汪態度恭敬。
王梟唇角微揚,輕輕拍了拍尊尼汪肩膀:
「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我會給你想要的……」
尊尼汪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心中暗自得意,不枉自己多番結交王梟這個悍匪頭子。
看樣子借刀殺人的事穩了!
到時候利用王梟這伙悍匪,幹掉競爭對手海叔!警方也查不到自己頭上!
等海叔死了,這以後港島軍火市場,就是他尊尼汪的天下!
王梟戲謔勾了勾唇。
自古以來,人情債最難還,人家又說不用還,怎麼辦?
沒辦法,只能把債主解決了,這樣也就不用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