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吱—。」
「到了,我們下去吧。」
列車停靠在月台上,月台極其古老,水泥的地面,綠色的瓷磚,白灰刷的牆剝落得利害,牆角全是白屑,莫名的慘澹。
福壽嶺站,1977。
「不妙啊。」陳默下車望著周圍的環境幽幽的嘆了口氣。
「老陳,你怎麼了?」路明非小心翼翼的下車聽到了陳默的話,心裡自然害怕了起來。
「陳默學弟,你看出什麼了?」高冪微皺眉頭,也看了看周圍,這幾天他對這裡的環境進行過摸索想要尋找出口,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現,看陳默的樣子很明顯是發現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要知道哪怕在剛才地鐵上陳默都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
趙孟華和陳雯雯也是緊緊盯著陳默,他們心裡清楚,陳默是他們出去活命的唯一的希望,現在陳默露出這樣的神色,那就代表他們的希望恐怕會更小。
「這裡模仿的是上個世紀的地鐵站,那就是說,龍王在三十年前就已經破繭了,恐怕這次龍王已經恢復了全盛的姿態,京城要完蛋了。」陳默冰冷的開口,讓在場的其他人都如墜冰窟。
「陳,陳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路明非自然清楚龍王全盛的姿態是什麼意思,當初的諾頓融合龍侍的之後便算得上全盛,甚至就連燭龍都能使用,要不是他阻止了諾頓,三峽恐怕會經歷一次不下核爆的攻擊。
而現在陳默告訴他這裡有一條和那時候的一樣的龍王,這簡直是開玩笑。
要知道,他們上面可是有著幾千萬的人口,哪怕只是一發君焰的威力造成的傷亡都是恐怖。
「三十年,足夠一個龍王重新化繭恢復龍軀了,這恐怕也是我們這些人會進入尼伯龍根的原因,龍王第二次甦醒並且開始影響外界,這次的情況比三峽更糟,那個時候,無論是康斯坦丁還是諾頓都是人型,力量受限,可是如果恢復龍軀的龍王,那他的力量就是完整的四大君主,完美的存在。大地與山之王,傳說中擁有擊穿地殼的偉力,恐怕只需要一個言靈,整個京城都要完蛋。」陳默有理有據的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高冪和萬博倩當然也知道傳說中龍王的偉力是如何的恐怖。
「可是,學院不是說龍王還是人軀嗎?他上個月還在濱海襲擊路明非師弟。」高冪出色詢問,要是龍王已經徹底恢復,那他們這些人還在京城找什麼龍王?
「沒錯,那是另一頭龍王,大地與山之王中代表『權』的存在,如同青銅與火之王中的諾頓,他們都會優先讓代表『力』的另一頭龍王恢復力量,康斯坦丁要不是因為學院提前發現,那就不會只是完成半龍化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高冪不甘心的咬著牙,龍王是雙生子的事情整個混血種世界都知道,可是真的知道他們要面對兩頭龍王的時候還是很讓人絕望,尤其是現在陳默說,其中一頭幾乎完全恢復的時候。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兩頭龍王,什麼意思,那樣的怪物有兩個,京城,要完蛋?」趙孟華這幾天也和高冪萬博倩交流了不少,知道龍王是那種能夠毀滅世界的怪物。
「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外面也已經在行動了,學院好像也發現了什麼,這幾天應該也會行動。」陳默安慰了一句。
「老陳,你說的是真的嗎?那不如你也等等,等楚師兄他們一起進來再行動。」路明非趕緊建議道,有人幫助總比單槍匹馬好,他承認陳默是不世猛男,言靈更是厲害得一塌糊塗,可對手是龍王,就算陳默有七宗罪,那也很難殺死。
他自己用了四分之一的命也只是讓諾頓逃跑了而已,可面對兩頭龍王,他恐怕也活不成。
此時高冪等人也是一樣的想法,再等等,等待外面的支援再動手。
「不,誰也不知道外面什麼時候能打開尼伯龍根,就算打開了,我們也未必能馬上遇到,從地鐵的運行來看,整個尼伯龍根恐怕有四分之一的京城大小,靠會合在行動不知道要過去多久。你們現在的情況雖然沒死可還剩下幾分力氣?我用背後的東西拼一拼,至少還有點機會。」陳默搖著頭。
高冪幾人也意識到陳默說得是對的,龍王能讓他們不會餓死,那自然也能取回自己的力量,他們已經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好了,剛才你們都沒有人商量到底要讓誰贏,那就看各自的運氣了,總之我會在你們離遠以後開始行動,各自保重,儘量活下去吧。」陳默雙手抱拳,他也不知道待會打起來他們這四個人是不是還能活下來,只能看各自的運氣,運氣不好被落石砸中,那也只能自認倒霉。
「走吧,荷官就在前面。」高冪點了點頭。
由於陳默的話,高冪和萬博倩現在心裡很清楚,自己不該贏面對荷官自然沒有壓力,兩人緊握著手,打算永遠都不放開。
趙孟華心裡其實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想法,至於陳雯雯更是不敢,她寧願和其他人先一起躲起來,這才更安全。
路明非倒是很矛盾,他是唯一有打算要贏的,如果能出去,不僅安全還能給學院報信,出不去,那就和陳默一起面對龍王。
可是,這也太危險了,他恐怕又要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真的值得嗎?他不是英雄也不想成為英雄,他只想活著,他沒想要救人,害怕,逃跑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他不是陳默,不是楚子航,也不是愷撒,沒有他們那麼強,更沒有他們那麼帥。
可是老陳對他真的很仗義,楚子航和愷撒也很仗義,他人生唯數不多的幾次揚眉吐氣都是他們的幫助,他們真的是自己的兄弟。
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如果現在,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楚子航或者愷撒甚至是芬格爾,那他們一定會選擇贏下賭局。苟活和戰鬥,他們都會選擇戰鬥到底,可是他不行,他真的想活著!
這才是他一直對陳默的建議沒有反應的原因,如果,如果大家都只是看運氣,他運氣不好贏不了,那他也不算對不起兄弟了,是吧?
六人往月台前走了幾步,白熾燈下,坐著一個披著暗褐色麻布的人形身影,荷官緩緩抬起臉,瞬間陳雯雯便立刻驚叫了起來,路明非更是雙腿發抖。
「別怕,它不會攻擊人。」趙孟華早有預料趕緊扶住了陳雯雯,他第一次見到荷官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反應,更是差點尿褲子了。
龍王什麼的陳雯雯也只是聽陳默他們這麼說,沒有見到,她終究只能靠電影之類的東西想像,可現在一個貨真價實的恐怖怪物出現在面前,那可比仍何的恐怖電影都要嚇人得多。
「鐮鼬女王。」
九根頸椎彎曲著左右擺動,如同九條蛇一樣的脊骨,這是在龍族墓穴里最常見的幾種龍仆之一,如同螞蟻的蟻后一般,一頭鐮鼬女皇代表著這裡還有成千上萬的鐮鼬。
「坐吧,它不會傷害人,就算你用石頭扔它,它也不會反擊,把它當成機器人就行了。」高冪拉著萬博倩率先入座,
陳默也緊接著坐下,路明非艱難抬著腿也終於落座,陳雯雯被趙孟華扶著也坐了下來。
突然間荷官的九個腦袋突然伸了出來,把路明非和陳雯雯嚇得忍不住後仰。
「放心,荷官是在看我們值多少籌碼。」高冪提醒了一句,路明非這才發現,荷官的頭也只是看了看他們很快又縮了回去,只是看著陳默的方向的腦袋有些猶豫,好但也只是多了幾秒,很快也收了回去。
首先給高冪和萬博倩的分別是三十幾枚暗金色的硬幣,然後是趙孟華的,一個指南針,接下來是陳雯雯,五十幾個硬幣,隨後是路明非,一個鐵皮瓶蓋,最後,九個頭全部看向陳默,一直沒有拿出仍何的東西。
路明非拿著手裡的北冰洋瓶蓋哭笑不得,連一毛錢都不給他,只給了個瓶蓋,太看不起人了吧?
又看向一旁的陳默,心裡好像有有點安慰,陳默好像連瓶蓋都沒有,比他更慘。
「我說老陳,它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所以什麼東西都不給你?這也太智能了吧?」路明非幸災樂禍的拍著瓶蓋。
「你覺得可能嗎?」陳默懶得理會路明非。
「別傷心,我也就一個瓶蓋,咱們倆算是難兄難弟了。」路明非拍著陳默的肩膀,一個人擺爛很難受,有兄弟一起擺爛那就不怕了。
「其實,北冰洋瓶蓋在這裡是最值錢的,代表一千個籌碼,指南針代表一百個籌碼。」高冪開口。
「啊,是嗎?這麼值錢?新手大禮包?那老陳怎麼沒有?」路明非頓時眉開眼笑?那不成他還是歐皇?
「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在這裡荷官會審視每一個的孤獨,心裡越是孤獨,獲得的籌碼就越多,用完了這一輪就要回到地鐵上繼續去繞圈子重新積攢孤獨,所以我和博倩的籌碼才會比趙同學的少很多,因為我們有彼此,積攢的孤獨會少一點。」高冪解釋道。
「啊?我,我有這麼孤獨嗎?」路明非瞪大了眼,一千個籌碼,那豈不是說,他差不多是現在的趙孟華十倍的孤獨?這也太慘了吧?
「大概吧。」高冪撓了撓頭,趙孟華和萬博倩也是一陣唏噓,陳雯雯更是有些許抱歉,她知道路明非的孤獨也有她的一份原因。
「那老陳這是?」
「大概他心裡一點點孤獨都沒有吧?」高冪不確定的說道,畢竟荷官應該不會出故障。
「靠!」路明非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原本他以為是兩個學渣抱團取暖,然後老師突然告訴是他的成績改錯了,他是班上的第一名,結果他還沒高興兩秒,突然老師又告訴他,是考試的答案對錯了,他的兄弟是滿分全市第一,而他的真正成績卻是鴨蛋。
這一上一下的也太搞他的心態了。
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開路虎,可這波是兄弟開火箭,飛上天了。
「真的有人一點孤獨都沒有的嗎?那血之哀呢?」萬博倩也小聲嘀咕著,沒有孤獨那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每一天都是天堂?
陳默倒是知道為什麼荷官為看不出來,無它,精神力量太高。
如果自己的內心連一個幼童龍王都能隨便看出來,那陳默也太沒面子了。
「我說,你至少給個籌碼,不然怎麼玩得下去?」陳默直接對著荷官拍桌子,荷官猶豫的歪了歪頭,甩給了陳默一個三個籌碼。
很明顯,它對眼前這個看不透的人很感興趣,如果只給一個籌碼又怕陳默馬上就輸了,所以多給了兩次機會。
「還能這樣?」路明非目瞪口呆。
「鐮鼬不具備理解規則的智慧,它是被人操控的,雖然不知道是龍侍還是龍王,但一定是純血龍族,大概是用王之侍之類的言靈。」陳默隨意的撥弄著來之不易的三個籌碼。
「那就是說,龍王可能一直都在看著我們?」高冪又是心頭一驚,原本他們以為荷官只是一個機器人一樣的東西,可陳默的的意思是他們面對的是龍族甚至是龍王,幾人只感覺毛骨悚然。
可荷官沒有反應還是一動不動。
「行了,按計劃來,不用想那麼多。」陳默提醒了一句。
「等,等一下,那怎麼換籌碼?」路明非愣了愣,開口問道。
「把瓶蓋,指南針扔給荷官。」高冪說。
「哦。」
路明非、趙孟華、陳雯雯也分別兌換了籌碼,頓時桌面上就出現了一大堆的硬幣。
路明非看著面前硬幣堆成的小山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愁還是該笑。
一千個硬幣?他好像輸不了啊。
——
「喀嚓,喀嚓。」
「喂,過去一點。」
「哦,你好像很想看這個人啊,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
「哦哦哦,如果你想見他,我其實可以故意輸的。」
「不用,該見的總會見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