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波光粼粼的噴泉折射著陽光,發出迷人的七彩霓虹,風沿著二樓的窗沿吹進了房間,潔白的窗簾翩翩起舞,鳥兒在窗前的翠綠樹梢喳喳嘻戲,知了伴隨著威微風吹響夏日午後的慵懶。
「哥哥。」
路明非在無盡下落的黑暗中,眼中只能見到頭頂的一線天空,可在天空離他越來越遠,光亮也越來越微弱。
他再墜落,像是在無盡深邃的懸崖,他不知道自己還要下落多久。
但他並沒有害怕,只是伸出手想要離那一線天空更近一點。
冷。
不斷的墜落,終於就連一線的光明都徹底消失,他徹底融入了黑暗,無盡的寂靜,無盡的冰冷,亦是無盡的孤獨。
好冷!
「喂,喂,誰也好啊,有人嗎,喂!」
終於,眼前出現了他最為迫切的光亮,綠色的背景湧入他的眼帘,那是一處小院,兩個不大的男孩背對著他,手牽著手。
「不要哭了。」
「哥哥,我會永遠在一起嗎?」
「會的,我們永遠在一起。」
路明非心裡莫名有些酸澀,覺得這兩個男孩還想有點眼熟,突然,綠色的背景消失,白蒙蒙的風雪突然降臨,下一刻兩雙熔火般的黃金瞳沖入了他的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頓時寒冷的感覺被驅散了,他好像感覺到了一股熾熱,周圍的黑暗也逐漸褪色,深紅的光充盈了整個世界。
「轟!」
火焰在他的背後湧起,他甚至沒有轉過頭,下一刻火焰的海洋便徹底籠罩了他全身。
「嘀!嘀!嘀!」
「不要!」路明非猛然睜開了眼睛,可發現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大口的驚叫甚至還不及綿羊的哀嚎。
「呃。」
「到底怎麼了?」這麼潔白的天花板一定不是他的宿舍。
路明非感覺眼皮異常的沉重,可因為驚嚇驚起的冷汗讓他盡力還是睜開了雙眼,混身都難受得要命,他剛才好像做了個夢,一直在墜落,墜落,還有兩個男孩讓他感覺心裡好難受,最後他落到了火海里被燒死了。
這是哪門子的無厘頭噩夢?
他好像是在宿舍和芬格爾喝酒吧?好像還有師兄?
不行,頭好疼,記不清了。
他費力的轉動脖子,終於發現了自己在什麼地方,純白的被套,和熟悉的消毒水味,他上個學期還在這裡住過兩天。
突然,一頭白髮身穿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醫護人員出現在他的床頭,眼神里流露出的是難以掩飾的變態喜悅,讓他頓時被嚇了一跳。
「呦,你醒了,恭喜你手術很成功,你已經是女孩子了!」
路明非越聽越不對勁,最後更是直接蹦了起來。
「啊!」
一陣鬼哭狼嚎將窗頭的飛鳥、和樹上知了全部驚跑。
什麼鬼?他還沒和師姐表白為老路家傳宗接代,怎麼可能變成女孩子!
「哈哈哈哈哈!」
路明非趕緊掀開被單,摸了摸全身,確定肚子上沒被開一刀,終於反應了過來,這時窗邊也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狂笑。
「靠,芬格爾,你要死啊!」說完這句話,路明非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徹底抽光了,剛才的反應和叫罵已經讓他的全部精力徹底耗盡,無比的虛弱感再度駐紮進了全身,他感覺要死的好像是他唉。
「救命啊,醫生,醫生,我好難受。」路明非哀嚎,他感覺自己應該還能搶救一下。
「行了,別叫了師弟,你剛洗完胃,而且喝了那麼多的酒,醫生已經說了難受是正常的。」芬格爾很欠揍的語氣調侃著。
混蛋,難受的不是你,還在什麼風涼話,路明非心裡罵個不停,可實在沒有力氣開口,只能留著喘氣了。
奇怪,為什麼都是喝酒,芬格爾沒事,他居然會進醫院洗胃?獅心會的紅酒總不能是假貨吧?不是說紅酒不傷身的嗎?
此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門把手被擰開,出現在門口的事陳默和楚子航。
「你們來了,剛好,他才醒過來。」芬格爾打了聲招呼,趕緊迎了上去親切的接過了楚子航手裡的果籃。
路明非看見陳默和楚子航的到來,腦海里的記憶碎片也逐漸清晰了一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他和芬格爾喝酒的時候,芬格爾接了個電話,然後楚子航和陳默扛著一箱的紅酒來了他們宿舍一起喝,再然後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陳默搖了搖頭,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床邊,「喝酒喝到洗胃的,你一定是卡塞爾頭一個,沒那麼大酒量別逞強啊,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你最近經常性宿醉,昨晚算是直接引爆了炸彈酒精中毒,醫生說要是再來一次,恐怕會肝功能衰竭,再嚴重點神經系統癱瘓,半身不遂。」
陳默專挑著恐怖的話嚇唬他,「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咦,太可怕了。」
路明非也被陳默的話嚇了一大跳,這不是癱瘓嗎?那可就徹底廢了。
「那為什麼你們都沒事,特別是芬格爾,他喝得不比我少啊。」路明非理解不了,為什麼都是喝酒,就他怎麼倒霉?
「師弟,話可不能這麼說,看看我的體格再看看你的,這麼點酒,你喝醉了我還只是漱個口而已。」芬格爾舉著右臂比劃著名自己強壯的身體,左手還拿著蘋果照啃不誤,雖然沒洗沒削皮皮,可拿紙巾擦一擦效果是一樣的,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靠,牲口啊。」路明非不得不接受這裡可是怪獸基地,他一個普通人的酒量怎麼能和他們比。
「行了,無疾而終的失戀而已,真把自己造進去那多虧。」陳默繼續說了一句。
「唉。」路明非嘆了口氣,再度閉上了眼,一談到這這個話題,他的心要比洗胃還難受。
喝酒不好,他當然知道,可就是睡不著啊。
陳默朝著芬格爾望了一眼,芬格爾立刻點了點頭,擺出了OK的手勢,手上的蘋果也連核一起嚼了下去,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出意外的話,人馬上就到了。
「師兄你聽說了沒有,愷撒和諾諾的結婚報告已經交到了校長辦公室,校長很快會官復原職,那報告的審判應該也也要開始進行了。」陳默隨口說了一句。
「聽說了,愷撒昨晚還說會給我們發請柬。」楚子航明白了陳默的意思立刻打起了配合。
「哎呀。」路明非一聽就渾身不得勁,他最煩的就是這個消息了,偏偏陳默還專門來刺激他,直接抓著被單把自己埋了起來,逃避是他的本能。
「這次校長被搞得灰頭土臉,這麼沒面子,那他一定要在加圖索身上找回來吧?」陳默又接著說。
「那當然了,要是有人敢這麼搞我,我起碼把他兩隻爪子全部剁掉。」芬格爾手掌並作手刀,滿臉兇惡的做了揮砍狀。
路明非頓時聽出了陳默好像另有所指的樣子。
「那我估計,愷撒的訂婚宴可沒那麼容易了。」
「我也這麼覺得,校長至少也要卡一卡加圖索的脖子表明一下自己的不滿。」芬格爾趕緊接住了話。
路明非這時候才把腦袋從被子裡露了出來,迎接他的陳默和芬格爾調笑的笑臉。
「你們說得是真的嗎?」
「真的假的和你有什麼關係?有情人終成家屬,晚點也沒什麼。」陳默搖著頭,可路明非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哪怕這個稻草的保質期不確定,可終究是那麼一點希望。
「老陳,師兄,我,我.」路明非還想開口問問情況,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出現在病房外。
「砰!」暴力的開門聲驚呆了路明非,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路明非頓時愣了神,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我說你們連個小弟都不會關照,喝酒喝進醫務室洗胃的,還真是開創了先河。」諾諾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走了進來,還是那麼盛氣凌人,那麼的女王。
「是我們的錯,師兄,我們去洗下水果吧!」陳默朝著楚子航使了個眼色,楚子航心領神會帶著個火龍果趕緊和陳默一起離開。
芬格爾還待在原地,看到陳默和楚子航已經溜走這才反應了過來,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還細心的帶上門,然後直接貼在了門口,這是狗仔的專業精神。
「嘭。」一道硬核的敲擊聲從門口傳來,隨後是一陣拖動聲,房間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諾諾抱著手臂居高臨下來到床頭面目不善的看著路明非,「你可是真是長本事了李嘉圖,喝酒能把自己喝進醫院。」諾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路明非心裡有些著急又有些溫暖,諾諾生氣的樣子都那麼迷人,讓他不知覺笑了出來。
「傻了吧,都進醫院了還在笑。」諾諾直接對著眼前的傻臉狠狠的拍了下去。
樓下花園的長椅上,芬格爾摸著自己剛剛遭受暴擊的腦袋,「喂,我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吧?你們獅心會都這麼暴力的嗎?」
「少說廢話,今天幹得不錯。」陳默絲毫沒有愧疚。
「那當然了,我的業務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芬格爾立刻比了個大拇指。「說起來你下手可真狠啊,那可是生命之水你昨晚真就這麼給他灌下去了。」芬格爾也不禁搖著頭,那玩意混血種也不大頂得住。
楚子航昨晚也有些吃驚,路明非都已經醉了,陳默還給他兌了一杯特調酒,直接就上洗胃了。
「事實證明效果很好。」陳默攤著手。
「確實。」芬格爾也不得不感慨,陳默的方法確實有效,至少在諾諾和愷撒的婚禮之前,路明非應該不會冒著半身不遂的風險繼續喝酒了。
喝酒可不好,傷身又傷心。
「那就這麼騙他嗎?就算校長沒通過他們的報告,可決定權終究在校董會。」芬格爾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陳默的方法好可治標不治本。
「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覺得我的手段已經夠卑鄙了,再下流點恐怕只剩下綁票了,我盡力了,最後終究要他自己踏出去。」陳默搖了搖頭。
「唉。」三人都嘆了口氣。
——
等到諾諾離開醫務室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三人安詳曬著太陽的畫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可真行。」放下一句,諾諾轉身就走。
陳默幾人也才上樓,路明非還在一臉傻笑,
「人都走了,差不多得了。」這傻楞樣,陳默都看不下去了。
路明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摸了摸頭。
「下次還喝酒嗎?」芬格爾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不喝,打死我都不喝了,我可不想半身癱瘓。」路明非趕緊擺了擺手。
三人對視了一眼,果然是青春期的少年,重色輕友,兄弟說再多的話也抵不過美女的一句勸。
「喂喂喂,你們那是什麼眼神?」路明非突然感覺到一股惡意,回過頭去就看見了三人的搖頭。
「嘖嘖。」三人沒有說話,總之結果是好的。
「行了,收拾收拾,出院了,還是說你想留在這裡吃營養餐?」
「這麼快嗎?我覺得我好像還沒到出院的程度吧?」路明非雖然恢復了一些精神,可還是感覺至少再住一晚觀察一下。
「你沒發現這麼久了護士都沒出現嗎?在你醒來以前點滴都打完了,醫生說了,醒來就能出院,溫馨提示,你的住院費是你自己的學生卡刷單的,這不是工傷,沒得報銷。」芬格爾接嘴補了一刀。
「靠,等等我。」路明非立馬從床上蹦了起來,腰不酸了頭不疼了,他的信用卡早就透支了,頂不住啊。
「行了,別逗他了,昨天你乾的漂亮,醫藥費獅心會掏了,不用著急,想住多住幾天也行,對吧師兄。」陳默挑了挑眉,這當然是假話,楚子航從來不干公車私用的活,這筆錢當然是陳默和楚子航平攤,包括之前付給芬格爾的報酬,雖然是獅心會預付的,可楚子航會議結束的時候就已經自己補了回去。
「沒錯。」楚子航點了點頭。
「那也算了,我還是回去睡覺。」路明非知道,諾諾的事一定和陳默楚子航有關,他還是有些心存感激的。
「嘟嘟。」
就在這時四人的電話同時響起,一道簡訊跳出了手機屏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