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聞悟緩緩地攪拌著杯中的冰塊,冰塊與玻璃杯碰撞發出叮咚脆響。
「能再詳細說說嗎?」源聞悟擺出了傾聽的姿態。
事實上傾訴確實是很好的緩解壓力的方式。
「其實是我是之前是在天海國上的小學,國中的時候才來到東瀛。因為我天生的這個發色嘛,所以被當時班級里的辣妹群體也當成是同類了,她們邀請我一起玩。不過和她們在一起玩了幾天後,我就發現其實我還是不太適合她們的氛圍,於是就退出了。」
未果愛托著臉頰望向窗外,此時正好一隊原宿風裝扮的女孩從街上走過。
她們渾身的飾品可能足有一百多件,整個人就像是五彩繽紛的糖霜蛋糕,毫不介意他人的目光。
未果愛纖長的手指按在玻璃上,像是在隔空觸摸她們。
源聞悟突然在其中看到了穿著打扮很恐怖的人。
這是什麼的打扮?恐怖遊戲的coser?
他眨眨眼,發現那人不見了,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你知道原宿風和辣妹之間的區別嗎?」她望著她們,出神地問。
「知道……其實差別還挺大的,你喜歡這兩種風格嗎?」
說來慚愧,源聞悟對辣妹的了解大多是從小本本上來的,最多就是看過一部叫墊底辣妹的電影。
話說未果愛的成績好像也不太行的樣子。
未果愛回過了神,繼續講她的故事:「不過即便我退出了那個辣妹團體,我也是『曾經』當過辣妹的人,普通的好學生也不會和我一起玩了。你知道東瀛這裡的學生都講究一個『讀空氣』。獨自一人的人久而久之,只會越來越被孤立……國中三年我就這樣獨自一人地過下來了,大約只有鈴木冬子她一個人會和我聊天吧。」
只是被人當成辣妹之後擺脫不掉這個標籤,有些自暴自棄地順水推舟成為了這樣嗎?
源聞悟若有所思。
實際上,在有些語境裡,所謂的辣妹其實就是和放蕩是同義詞。
在那段泡沫經濟時代,以澀谷為中心爆發了東瀛的流行文化,其中走在最先端的女孩被人們稱為「辣妹」。
20年代末,辣妹被定格在了茶金色捲髮、長絲襪、濃重的眼影和假睫毛作裝扮,並攜帶一些特徵物品。
在流行文化不斷發展的當下,低齡版的「小辣妹」也不斷湧現,也成為了辣妹的主力軍,甚至首都圈的小學、初中生也會參與其中。
算是一種久久不衰的風格。
不過釘宮雖然看上去像辣妹,也有可能單純的喜歡時尚而已,更多的是包含著一種不願意穿普普通通的制服的意味。
總感覺未果愛的身上又著矛盾而複雜的特質,既冷漠孤獨又熱情主動,打扮成熟地像個辣妹,但在某些方面又意外地純情容易害羞,偶爾也會在直球進攻和傲嬌間來回拉扯。
簡直就像是一罐口味豐富的糖果,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的,是酸的還是甜的,是軟糖還是硬糖。
這種豐富多彩的性格,大概就是未果愛的魅力所在吧。
就像她此刻的不經意間透露出的脆弱和迷茫,就像是略帶酸澀的檸檬糖,讓源聞悟想要好好品味。
他這時才明確地感覺到了,自己對她有好感了。
鬼使神差般的,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將本來想說的話換了種說法。
源聞悟沉吟道,同時壓低了聲音,避免被他人聽到。
「就我個人來說的話,其實一點都不反感你這樣。無論如何,你是獨特的。可能再也不會有著一個藍眼睛的美少女管理部幹員,會帶著我一起突襲混混的工廠,還這麼能打。」
他又指了下桌角花瓶里的花。
「譬如每一種花都有它獨特的芳香,我們要做的不應該是強行改變花的氣味,而是應該將這束花裝點在最合適它的地方,讓花香更加芳香怡人嗎。」
「不應該強行改變,而是裝點在合適的地方……說話還真有意思,就好像掛滿了裝飾的聖誕樹一般。」未果愛用勺子吃了口蛋糕。
源聞悟也沒想到這居然是自己能夠說出來的話。
「我覺得不用在乎他們的看法,釘宮同學,你就是你,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愧是在牛郎店打工的,懂的討女孩子歡心了嘛。」
釘宮調侃了他一下,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不過源聞悟發現任務並沒有完成,難道這不是未果愛最大的煩惱?
「我聽說牛郎店裡點酒都很貴,隨便一支都要十幾萬円?」
「差不多,牛郎其實就是通過花言巧語騙女孩子花錢,然後從酒錢裡面提取抽成的。釘宮同學以後一定要小心,不要被騙了。」這句話他說的很正式。
「誒~原來是這樣,不過我不會被騙的,放心好了。畢竟我不是很喜歡他們那種濃妝艷抹的樣子,相反還是源君這樣打扮更帥呢。」
未果愛雙手托著臉,望著他說。
又來了!雄偉壯闊的直球進攻!
要不是源聞悟有了系統能看到釘宮對他的好感還是在第一階段,估計就飄飄然地以為她喜歡自己了。
換做前世的自己說不定就在錯覺和理性之間來回拉扯,幾天幾夜的糾結過後乾脆就傻愣愣地表白了,直接喜獲好人卡一張。
然後兩人在尷尬之後選擇漸漸不再交流,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在無數前輩血與淚的教訓下,源聞悟選擇穩一手。
他喝了口冰奶茶,平靜了一下內心。
「我發現源君這個稱呼感覺有點太正式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還是就喊我聞悟吧。」
「聞悟……」未果愛試著念了一下,「話說你的名字真正的念法應該是『聞聞悟』吧?」
實際上「聞悟」這兩個字的念法應該是「kiki satuoli」,但是不太好聽,於是大多是時候念法都是省略掉一個「ki」。
「那樣念聽起來也太遜了吧。」源聞悟說。
「可是挺可愛的啊。」未果愛笑著說,「那你也直接喊我未果愛好了。」
順帶一提,未果愛的念法是「mi hatie ai」。
互喊名字都還要特意說一下,自己果然還是太拘謹了。
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做到跟「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亞森羅賓一樣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