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渴望之街

  4月16日,深夜十點。

  不夜城般的歌舞伎町一番街依舊熱鬧繁華。

  在這燈紅酒綠的GG牌下,有在店門口徘徊猶豫的上班族,有拿著攝像機拍視頻的男子,還有穿著水手服的女生,她挽著可以當她父親的大叔的手臂坐上轎車,滿臉笑意。

  拖著行李箱的「神待少女」,她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家出走,居無定所,便在網絡上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尋找能夠留宿自己的「好心人」。

  在東瀛,有些行業在法律規定範圍內是合法的,但僅限於普通的一起喝酒和聊天。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那都是服務人員和客人自己的事,和店家無關。

  這是一座森林,森林表面上陽光明媚到甚至有些刻板保守,但在陰影之下也有著捕食者與獵物,它們在私底下方縱著大口饕餮,滿足著對肉的渴望。

  就像是和服表面上精緻華美,層層疊疊之下,卻空無一物。

  此時,一位長相十分英俊的少年正走在大街上,如同誤入黑暗叢林的野鹿。

  他一路走來,很多女孩兒都止不住地將目光留在他的身上,可少年卻只顧著低頭走路。

  直到一名穿著黑色水手服,長相清純的女生拿著的傳單,主動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長相英俊的少年,她的眼睛微微一亮。

  眼前少年的羞澀神態就是標準的不諳世事的少年,尤其是他身上的熟悉校服,更是讓女生感到一陣火熱。

  「小哥哥~我這裡有上好的燒雞,你要吃嗎~」女生很親切地湊了上來,在他的耳邊呵氣,輕柔的像是三月的楊柳風。

  「燒、燒雞?」少年的語氣有些遲疑。

  「是的,我家的燒雞,可是歌舞伎町數一數二的燒雞哦~」少女將手上的傳單遞給了少年。

  出於禮貌,少年接過了傳單。

  好貴……這是少年的第一反應。

  一隻燒雞二萬円。

  還只是最基礎的套餐,其餘的各種部位還要加錢。

  雞爪,兩千円。雞舌,五千円。無手套吃雞,一萬円。

  少年偷偷上下打量了一遍這位少女。

  相當可愛,既有著少女的青春活力,又帶著令人心動不已的嫵媚,柔軟的聲音如同婉轉啼鳴。

  「好。」少年點頭答應。

  少女露出了挑抖的笑顏,腳步雀躍:「請隨我來!」

  而一旁,看著兩人互動的普通上班族似乎以此下定了決心,也走向一家燒雞店。

  穿過略顯破落的小巷,少女帶著他來到了一間自助餐館。

  這是東瀛最常見的那種,沒有服務人員,小小的門廳內只有一盞昏暗的燈,散發著粉色的光。

  通過電子下單的機械選定房間,付錢拿卡,然後享受一段不被打擾的用餐時光。

  只見這機器的屏幕上還顯示了諸多不同的餐廳種類,有醫院風情的,還有哥特質感,有校園裝飾的,還有傳統和風,另外其他的服務還有諸如特殊餐具,服裝之類的可以選擇,相當專業。

  少年一言不發,拿出了三千日元,放入機器中,選擇了最普通的餐廳。

  這是兩小時的價格。他作為客人,自然是要出錢的。

  少女並未對此說什麼,反而有些開心,她拿起門卡,牽著源聞悟的手,如同小鳥依人的女朋友一般來到了包廂餐廳。

  走進房間,少年咔噠一聲關上了門,準備開始用餐。

  少女在少年滿是期待的目光中,從廚房中端出了一隻燒雞,緩緩撥開了包裹燒雞的錫紙的荷葉皮,露出了色澤誘人的表面。

  馥郁的香氣立刻充滿了房間。

  少年吞了下口水,目光有些痴了。

  似乎是被燙到了手,少女面色微紅,眉頭緊皺。

  少年的心神搖曳,險些難以把持自我。

  看著少年被饞到了的樣子,少女微微有些得意,「沒騙你吧?我做的真的很香吧。」

  「沒錯,你的廚藝真的很棒!」少年連連點頭。

  餓了不知多久後,有現成的肉擺在眼前,他沒直接撲上去大快朵頤就算好的了。

  不過少年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他按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歪歪腦袋,瞬間又像理解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道,「客人是要自己來嗎?」

  「也不是……我想問問,你的名字是什麼?」少年支支吾吾。

  「人家的名字叫雪子哦。」少女說著,有些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想要請少年品嘗美味。

  「等一下。」但少年直接伸手,按住了少女,讓其坐到沙發上,隨後自己坐到了一旁。

  「雪子,實話說,這樣的事情是不對的。」他一本正經地道。

  「我知道你可能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說不定可以幫助你。」

  雪子十分疑惑,心想男人是不是都是這個模樣。

  「難道……客人你喜歡這種感覺的嗎?」雪子似乎領悟了一點少年的想法。

  也有這種人的啦,雪子遇到過那種人呢,他們一方面鄙夷著路邊餐館裡的雞,就品牌和衛生問題進行說教,一方面又享受著大口吃雞的快樂。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沒有經驗的少年,居然也是這種人。

  而下一刻,少年緩緩說出了讓她不寒而慄的話語:

  「長澤雪松,1534年出生,17歲,從小就有性別認知障礙,覺得自己是個女的,喜歡裙子之類的打扮,你父母為此苦惱無比,讓你接受了不少矯正治療,但都沒有效果。一個月前,你和父母劇烈爭吵後離家出走。」

  「而就在這一個月左右,歌舞伎町出現了不少被殘忍殺害的吃雞顧客,疑似是神秘者作案。同時發生的還有神秘魔藥流入市場的案件」

  「你知道什麼情報嗎?」

  這位少年正是源聞悟,他按照早川羅生給他的情報,嘗試著和少女交流。

  聽著他的話,雪子的表情變得警惕起來,再也沒有了笑容,「你……到底是誰?」

  「收手吧,你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源聞悟同樣警惕起來,「不要再反抗了,我可以幫你爭取從寬處理。」

  下一刻,長澤雪松原本清純可愛的面龐開始鑽出了密密麻麻的筍芽。

  源聞悟知道自己的交涉失敗了。

  雖然他先前就已經知道自己的這個行動成功概率很低,但他還是冒著風險主動申請執行任務。

  一個殘缺的刻印在長澤美雪的小腹上亮起,帶著攝人心魄的惑。

  她雙瞳渙散,根根觸手帶著液體從她的體表破出,撕裂了布,皮膚迅速腐敗糜爛。

  這是失控的徵兆。

  源聞悟的胸口的護身符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有危險!而且還很大!

  長澤雪松的精神本來就瀕臨崩潰,再加上獲得的似乎是殘缺的刻印,此時僅是稍稍激一下,就直接失控了。

  「長澤雪松,束手就擒吧!」源聞悟迫不得已,拔出了配槍對準「她」。

  下一刻,長澤雪松撲向了源聞悟!

  源聞悟被一股巨力撞到了牆上,連忙翻滾閃躲。

  長澤雪松並沒有追上來,而是轉身奔向了窗戶,猙獰的陰影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