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和客人單獨出去了?沒想到你居然適應的這麼快啊。是和某位富婆吧?我不要我傳授你幾手。」
剛回到L』amant,就在牛郎店的二樓碰到了柳生竹取,他只披著一件黑西裝,露出了不是很強壯,但是塊塊分明的腹肌。
「不是你想得那樣……」源聞悟無奈道,又沒法說出真相。
但是他那副臉色蒼白、衣衫凌亂,又有些虛弱的樣子,在柳生竹取看來,幾乎就是明擺著的事了。
「我這裡有一些藥,是托真正的神秘者藥劑師搞的,對那方面真的有用哦。給你點嘗嘗,要是你還想買,我可以把聯繫方式給你。」
柳生竹取露出了你懂得的的笑容,遞過來了一個小紙袋。
源聞悟接過來一看,好傢夥,紙袋的角落上有一個熟悉的標記,正是在八咫病棟的鍊金實驗室中看到的。
感慨著八咫創收的手段之豐富,他將藥放進口袋,心想著哪次有機會試試。
「聊聊?」柳生竹取朝源聞悟挑了下精心修剪的眉毛。
於是兩人靠著玻璃護欄,俯瞰著一層正在打掃衛生的見習牛郎們。
如今這樣的活已經不用源聞悟來做了,而是由業績墊底的新人牛郎們干。
「他們的業績和工資很低,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要離開店裡另謀生路了。」柳生竹取點燃一支煙,「當時和您同一批的十二個新人,大概要走掉七個,真現實啊。」
「希望他們能找些靠譜的活計干。」
話雖這麼說,源聞悟也知道,年紀輕輕願意來當牛郎的,大都是學業不理想的人,尤其是業績墊底的這八位,恐怕離開牛郎店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
至於剩下來除他以外的四個,兩個靈魂低俗到沒有交流的價值,一個很認真,經常和前輩取經,看不慣偶爾營業的源聞悟,只有一個和源聞悟關係還行,但也只屬於見面了會打聲招呼的。
「話說你最近回來都很晚,不會在外面幹什麼不正經的事吧?」柳生竹取猶豫了一下,問道。
源聞悟差點笑出聲來。
再不正經還能比牛郎不正經嗎?
不過考慮到柳生的心情,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讓他放心。
「放心,我好著呢。」
不就是成為了神秘者暴打了一些失控者,還阻止了一次邪神降臨,附帶著運營了一個神秘組織嗎?
「我知道你剛來東京,可能沒什麼背景和錢……雖然富婆是很誘人不錯,但她們終究也只是和你玩玩地罷了,不要對她們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雖然柳生竹取看上去也就三十歲不到,但突然拿出了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宛如看破紅塵的得道高僧,語氣滄桑。
「你還年輕,相貌也很不錯,還是找個愛你的好女孩結婚吧,平凡一點的也沒事的……不要等錯過了再後悔。」
不知為何,他的話中像是藏著什麼陳年過往的酒,靜靜地塵封在酒瓶之中。
柳生竹取掏出了從四張五千円的紙幣,想了想,又不動聲色地抽走了一張,遞給他。
源聞悟沉默了片刻,收下了錢。
看來他也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刻薄。
「柳生大哥,我跟你說些話,你能不要介意嗎?」
「傾聽而已,我可擅長了。」
源聞悟深吸一口氣,「我啊……還是無法認可這個職業。」
他決定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說出來。
「牛郎雖然也被稱為男公關,近幾年的形象看似正面高端了一些,但說白了還是從女人的身上騙錢罷了。而有的女客人為了維持在牛郎身上的巨額花銷,選擇下海出賣身體。收到客人錢後的牛郎,再把錢拿去票倉——這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閉環。
「前年夏天不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嗎?被戲耍了感情的女顧客悲傷地想要和那個牛郎一起自盡,牛郎被刺了一刀,女顧客則進了監獄……結果那個傢伙康復之後又出來營業了不是嗎?還起了個叫什麼『不死鳥』的藝名。
「所謂的各種討客人歡心的手段,說白了就是PUA而已。針對不同客人的,不同的PUA手段罷了……」
這次柳生竹取沉默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長,直到長長的菸灰落到了地板上,「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其實不會當多久的牛郎的。也許過段時間,我會離開這裡。」源聞悟笑了笑。
他的計劃是完全掌握觀心者刻印後,就搬出去租個好點的房子,至於牛郎還干不干,根據情況再決定。
「其實……我感覺你說的對。」柳生的言語有些猶豫。
「我很清楚地知道,一番街去年評選出的那十位金牌牛郎里,就有一大半都不是好人,甚至還有極道份子,但是哪又如何?我可是連金牌牛郎都評不上哦?」
柳生轉過身來,雙肘撐在欄杆上。
「你知道嗎,在歌舞伎町一番街,有著三十多家牛郎店,生活著數千位牛郎……任何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壞人。如果你改變不了所有人,就做好自己就行了,不是嗎?至少我們店裡的大家,也都是有底線的,梅君和鶴望蘭君,也都是值得敬佩的男人。」
源聞悟默默地點了點頭,實際上他能發現一番街內,也有著複雜的神秘力量介入其中,形成了一團難以理清的亂碼,亦或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不,也許我能改變這一切……
但源聞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只是充滿歉意地笑了笑,扮演了一個有些衝動但是正直虛心的後輩
告別了柳生,他回到房間,掏出手機,打開了專門用來牛郎營業的小號,禮貌性地回復了幾個客人,同時婉拒了一些想請他到店外來見面的邀請。
在東瀛服務業,接受這種邀請,就意味著默認可以發生某種負距離的交流。
這時他扮演的是L』amant的新人牛郎「光源氏」,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和未果愛打了會電話後,源聞悟想了想,又給月季乃發了信息,問她為什麼沒有來學校。
收到的回答是織田家族有在東京的產業需要她打理,而她難得的早睡機會被源聞悟給破壞了。
源聞悟表達了歉意,承諾有機會請她吃飯。
之後又和三島濱與石川龍岐打了會Bpex,在槍聲中盡情大笑。
時間到了十二點,充實的一天終於落下了帷幕。
源聞悟一邊在公用澡堂里泡著澡,一邊做著一些規劃。
他在晉升二階時,知道了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也背負著某種秘密。
由於自己的真實身份,就算自己儘量避免麻煩,麻煩也會找上自己,所以提升實力還是最主要的目標。
既然牛郎營業已經確定可以幫助掌握觀心者刻印了,那麼就一邊積極的掌握,同時做好獲得第二枚「修心者」的準備。
而主要的隱患與敵人,主要有兩個,一是老冤家「弄臣」柴生金城,二便是那個奇怪的怪談組織。
柴生金城的線索有了些眉目,而怪談組織則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看起來也是在躲避官方的追捕。
至於戀愛遊戲方面,目前一共出現了七個可攻略的角色:釘宮未果愛,織田月季乃,中村秋葉,平影衣,早川小晚,櫻島吹雪和川上千尋。
除去很少能接觸的早川和櫻島,平影衣和月季乃也是琢磨不透,很難有把握的類型。
自己的主要目標是將她們的好感都提升到第四階段,也就是表白而不發生什麼的程度,這樣源聞悟的負罪感也能小一些。
平影衣也許可以嘗試在上下司的關係上努力一下,而月季乃在有那個消除修羅場任務的情況下,還是先嘗試著和她成為可以信任的朋友。
這樣一來的話,自己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就是將秋葉姐和川上老師了。
而源聞悟也有著不同的對策,在秋葉姐面前扮演親密的弟弟,而在川上老師的面前,則成為認真上進的好學生。
這樣就能再獲得兩萬點錨線,直到自己晉升三階前,應該都足夠穩定狀態了。
唉……都不簡單啊。
除此之外,學業和原罪之獄的運營也時不時需要他分配注意力。只能說他現在的精神和大腦一直是滿載狀態,不過他還挺享受這種感覺。
泡到渾身皮膚通紅,皮膚有些麻木的源聞悟突然想起了什麼。
那是在他第一次獨自面對極道時,灰貓在他耳邊低語的話,宛如雋永而意味深長的箴言。
「神秘者該如何變強?核心要點是演技啊……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戲中的演員,只不過演技有好有壞……」
他用觀心的能力將自己偽裝成善解人意的牛郎;在不同的女人面前舉止優雅,魅力四射;在原罪之獄中化身無罪者,判決罪惡……
這些……何嘗不是一種演技?
源聞悟沉思著離開了澡堂。
等會還要進入原罪之獄處理「囚犯」們的一些請求,在睡眠中,則進入西里治田的記憶之中練習劍術和拳法。
那麼最後就練習下剛獲得的交際舞吧。
源聞悟用手機外放了一首歌。
《Beneath the Mask》,一首有些朦朧優雅而又惆悵的歌。
伴隨著歌聲,源聞悟在簡陋的小房間裡,在窗外燈火闌珊的新宿夜景前,跳起了探戈。
這系統給予的交際舞,居然是以最高要求衡量的「入門」,起源於中世紀羅洲的宮廷貴族,遠非現代人隨便學學就能達到的純度。
舞蹈動作雖然簡單,但卻毫無疏漏,肅穆古雅,宛如在歌劇中獨自起舞的魅影。
「你去了哪裡?」
「一直在探尋,這暮光中徘徊」
「未曾尋得一絲線索,未曾尋得半分蹤跡」
「連真正該問的問題,都未曾知曉」
「我去了哪裡?」
「我一人千面,在這舞會上獨舞」
「隱去了面容與心靈,真容任你想像」
「我一人千面,我還能是什麼?」
「請不要奪走我的面具」
亞森·羅賓,瘋狂面具中的人格碎片,源聞悟神秘力量開始的地方。
那位「一人千面」的怪盜已經融入了他的靈魂之中,讓他也不知不覺地帶上了面具。
因為他發現了,只要他帶上合適的「面具」,再去見合適的人,就能輕易地獲得他們的好感。
「我」戴著人格的面具融入了人群與社會,而真正的「我」,又到底在哪裡?
隱去了面容與心靈的「我」,真容到底是什麼樣的?
源聞悟不知道。
源聞悟能做的只有盡情舞蹈,在無人注視,無人喝彩的地方。
一支舞罷,他緩緩地停下了動作,躺在床上,調整著呼吸,控制身體不要出汗。
Line上在這時居然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源聞悟解鎖屏幕,發現信息是來自平影衣的。
「明天有神秘物要讓你來對付,學校那裡就請一天假吧。」
「我可愛的……」
「收容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