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二醒了沒多久,就又睡過去了。采小蘭忙活了半天,把三劑藥粉磨完,配置妥當,回身轉了幾圈,都沒找到合適的東西盛放。最終拿了幾張宣紙,迭了兩層,把藥粉包了起來。
「這紙還是為崔薄言寫字買的,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采小蘭睹物思人,不由怔怔發愣。
視角拉高,由初唐的南端一直滾到北面,中原地區的中心,長安城。
崔樂消罪,意義不僅在於能重新做官。崔姓是大族,有無數子弟在朝為官。當他們得知以前的帶頭大哥又恢復了官身後,紛紛上門聯繫。
崔氏宗族也大氣地拿出一處三進的屋子給崔樂一家住,算作他當年主動脫離家族,沒給家族惹來大禍的補償。
老大雙全與老二長才又恢復了以往公子哥的生活,不過經歷了一遭落魄的生活後,兩人對金錢尤其看重,迎來送往之時,能拿的絕對不會手軟。
每日到各自的部門當值的時候,也不太認真。而崔樂也給崔薄言找了一份工作,在大理寺做一個刀筆小吏。但卻被他拒絕了。
「父親,我還需要專心備考呢。」崔薄言笑著搖搖頭。
崔樂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你還生我的氣?我都說了,為一個不懂孝順的女子——」
「當今聖人重科舉,如果能成為天子門生,將來的仕途肯定比刀筆小吏強數百倍。我都已經是鄉貢了!」崔薄言不高興。
「呵呵,我問過你李伯伯了!所謂鄉貢,不過是他背後運作罷了。更何況,官學生一畢業,便有參加考試的資格。」
「罷了,你不去就不去吧。我養一個吃白飯的,養得起!」
「阿耶……」崔薄言氣急,不明白該如何接話。自己在其心裡多沒位置,才會被貶低到這個程度。
崔樂不知道的是,滿打滿算,崔薄言認真求學的時間只有一年。
「唉!」
待崔樂離開,崔薄言長嘆一聲。在書桌前呆呆的立了好久,方才莞爾一笑。
「要是小蘭在這裡肯定不會這樣說!」
拿起教子鞭,一鞭子抽到後背,頓時文思如泉湧,又開始了一次長達兩個時辰的高效學習之旅。
如果要叫崔薄言說說,被迫離婚是什麼感覺,他一定說不上來。無夫妻之實的婚姻,給予崔薄言的情感體驗,更多是親情。他相信,等他功成名就的那天,一切將如他心意。
……
比起處理傷口,骨折的處理,對病患更友好,鄭二甚至連醒都沒醒。只是簡單的卡卡兩聲,錯位的關節就立即恢復了原樣。采郎中又為他貼了膏藥,夾上夾板。
「一天換一次藥!擦洗的布需要用水煮半個小時,所有水都用煮開的水,放涼後立即使用!」
采小蘭和吳管事悉心交代避免感染的辦法,而對方一直極為耐心地聽著。
對於上位者,傾聽是最難得的品質。采小蘭對吳大平的印象更深刻了。
「老頭我要向你道歉,我還以為小娘子昨日所言只是為了逃避伐樹。今天才知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吳大平按了按亂翹的小鬍子,略帶羞愧。
「你雖年紀輕輕,但是醫術在我平生遇到的郎中里,可排第三!」
「吳管事有一顆仁心,我還是第一次見官人會如此關心役工的性命!」
兩人的互相吹捧,在鄭二的痛苦呻吟中結束了。鄭二的家不住在附近,他一醒,同來的三人,又一同去了。
「義貴,等把鄭二送到他住處之後,再到我這裡取一貫錢,給采小蘭送過來!」吳大平關照道。
名為義貴的男人雖然點頭答應,但上下嘴唇蠕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啥話直說呀!」
「還是吳管事您大方,賞她一貫錢呀!」
「你不明白,剛才那一手醫術,也就那樣吧。但是藥材可不簡單,沖洗傷口使用的透明液體,絕對是酒中佳品。一貫錢,只少不多。」吳大平談及此處,口中饞水直流。
他只是聞到味道,就按捺不住心中饞蟲了。
等三人走遠,一排三輛裝滿桌椅櫥櫃的大車停到了小院門前。
江梨花第一個跳下車,「采小蘭,你知道我們買這麼一些的東西才花了多少錢嗎?」
卻見靠近外面一側的地上有一灘暗紅的血液,更嚇煞人的是,采小蘭臉頰上還有好幾道血痕,「你這是在家裡殺人了?」
後面下來的夥計一臉驚恐,被嚇得都後退了一步。
「呸!呸!」采小蘭對著口無遮攔的江梨花連啐兩口,「你才殺人了。方才來了一個受外傷的病人!」
一直到卸貨結束,來送貨的夥計們也沒從恐嚇中走出來,全程半個時辰不到,就把原本需要裝卸一個時辰貨全都卸載完了。而一結束,這些人拿了錢,馬不停蹄地跑了。
「人呢?」采小蘭端著三碗茶從屋裡出來,卻見院落里一個外人都沒有了。
江梨花掩口一笑,「被你嚇跑了!」
……
終於天心小院落成了。整個院落成回字結構,所有房間門都朝著中央的花園。
各類家具統統到位,房間裡細節的布置,也由各自的主人安排妥善。
「小蘭,這塊匾額,由你掛吧!」徐銀蓮指著豐倉手裡牌匾。牌匾上用零碎的竹板拼成了三個大字,從右往左,分別是「天」「心」「居」。
采小蘭當仁不讓,縱身一躍,就把牌匾掛到了院門上。
「各位,我有個大計,需要大家配合,一旦成功,便是有利於千千萬萬百姓。」采小蘭舉臂高呼。
四人全聚了過來。
「世上第一等布,是綢緞。穿在身上無比絲滑,但產量太少,價格昂貴。普通百姓穿不起。他們只能穿葛布,有的還僅能穿粗葛布製作的衣服,極其不舒服。一到冬天,葛布根本不能保暖,無數百姓凍死。我要用棉花製作一種布,讓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穿得起!」
「好!」江梨花鼓掌。她是個貪圖享樂的女人,家裡人要送她去迎春樓的時候,她沒怎麼反抗,便是看上了迎春樓的工作服都是用絲綢做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