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歐陽必進的投名狀

  第87章 歐陽必進的投名狀

  歐陽必進帶著兵部尚書畫押過的文書從門裡出來,臉上帶著一臉不可思議的震撼之色。

  裴元捏著手中那迭紙,絲毫不在意會被門中的人聽到,直接向歐陽必進教學道,「看見沒,這才叫鐵證如山。」

  歐陽必進回頭看看門裡的兵部尚書,再看看主導這一切的裴元,一種不可戰勝的強大,深深的印到了他的心底。

  他忽然有一種很狗腿的衝動。

  於是不自覺的主動提醒裴元道,「大人,最後一頁還有幾個沒處理好。」

  裴元給了歐陽必進一個讚賞的眼神。

  懂事!

  他回了那屋子,搖醒了宋春娘。

  宋春娘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她的狀態也很糟糕,身上摸著滾燙。

  只是,實在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他們幾個里,程雷響的功夫最高,但是刀劍都長,容易鬧出動靜。

  真正干髒活,還得是宋春娘的身手利索。

  現在雨已經停了,等到天亮之後,說不定這裡的人就四散了。

  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裴元給宋春娘簡單的說了下,隨後盯著歐陽必進道,「你幫著她認人,把麻煩處理掉。」

  「我?我?」歐陽必進嚇了一哆嗦。

  剛才他只是慕強的舔狗心態發作,沒想到裴元會讓他這麼深度的參與此事。

  歐陽必進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懊喪。

  只不過,裴元已經鐵了心要拉他入伙,怎麼能不讓他交投名狀。

  「放心,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今次來不及了,等到下一科,我會全力幫你考上進士,早日步入朝堂。」

  「好好跟著我做事,少不了伱的好處。相信你應該不會懷疑我的實力吧?」

  歐陽必進的見識不多,剛才那兵部尚書被拿捏的畫面,又實在太毀三觀,一時間心情很是錯亂複雜。

  他自問,憑他的能耐,恐怕這輩子撐死也就是做到一部尚書了。

  可是做到一部尚書又能怎樣?

  這裴千戶根本強的不可抗拒吧?

  再想著,這夥人是先在驛站里縱馬屠殺,又敢公然來滅口的狂妄兇徒,歐陽必進只能結結巴巴的說道,「都、都聽大人的安排。」

  裴元揚了揚下巴,歐陽必進就如喪考妣的領著宋春娘出去了。

  裴元心神微松,靠在火堆邊迷糊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宋春娘回來了。

  出去這一趟,讓她渾身冷的哆嗦,見裴元在火堆旁睡著,身上看著就很熱乎的樣子,於是縮過身子靠在裴元懷裡沉沉睡去。

  歐陽必進臉色蒼白的在門外坐了許久。

  他腦海中浮現著那一個個被宋春娘用細繩勒住的脖子,拖走的屍體,還有自己一次次伸出的手指。

  他抓著腦袋想哭,又不敢弄出聲音。

  門外的寒冷一點一點的浸透著他的身體。

  歐陽必進緊緊的抱著自己,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從門縫裡望著裡面的火堆。

  他的腦子在怔怔想著,如果離那些兇徒近一些,是不是就會暖活一些。

  等裴元再次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頭腦昏沉的越發重了。

  身上滾燙,偏又害冷的厲害。

  陳頭鐵和程雷響在烤著火小聲說話,宋春娘身上裹著厚厚的棉甲、罩甲,只露著一個發燒的泛紅的小臉。

  裴元聽著聲音,向陳頭鐵詢問道,「外面又開始下了?」

  陳頭鐵和程雷響發覺裴元醒了,都道,「好像比昨晚那會兒還大。」

  陳頭鐵說完就劇烈的咳了一陣,程雷響的狀態倒是還好。

  裴元看向宋春娘,「昨晚的事情,今天沒傳出什麼話吧。」

  宋春娘呆呆的,對裴元的話充耳不聞。

  她昨天本就燒的厲害,中間還出去幹了趟活,現在病情越發重了。

  程雷響主動道,「我問那秀才了,他出去兜了幾圈,說是根本沒人注意。」

  裴元點點頭詢問道,「屍身拋哪裡了?」

  程雷響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屍身扔到院子裡了,和白天死的那些人混到一塊了,只要不挨個翻騰,發現不了什麼。」

  「早上的時候天晴了一小陣,有些不敢繼續留下的,都急著離開了。」

  「他們素不相識,更加不清楚少了哪些人。」

  裴元鬆了口氣,又問道,「離開的人多嗎?」

  程雷響搖頭,「不多,很多人都生了病,想走也走不了,要是再這麼下一天雨,不知道有幾個能熬住的。」

  裴元的精神頭耗的差不多了,閉上眼睛默默復盤昨天的事情。

  和岳清風突襲驛站,無非是掙扎求活而已,沒什麼可說的。

  事後裴元竭力將罪證抹除,也幾乎是做到了所有該做的事情。

  唯一不美的就是,得罪了南京兵部尚書王敞。

  但是裴元根本不怕。

  這王敞在歷史上名聲還算不錯,但那都是後期費心經營的成果。

  今年年中劉瑾事敗後,刑部員外郎宿進、南京御史周期雍,就曾經激烈彈劾王敞,把王敞視作劉瑾的閹黨附庸。

  大家都是閹黨。

  你要和我比清高?還是和我比後台?

  ——「治世之能臣」已經因為私藏玉璽,意圖謀反,被千刀萬剮了。

  ——但谷公公還活著呢!

  所以,只要裴元拿到所有人的供詞,把今晚的事情做成鐵案,那血洗驛站的事情,就和裴千戶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裴千戶事發不到五分鐘,就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並詳細的整理案情,編寫口供,就算沒什麼功勞,也能得一個勤勉的讚譽。

  至於王敞想要事後報復裴元,那可就太難了。

  裴元是錦衣衛,想要報復他,王敞只能通過廠衛這條線。

  可是王敞本就因為攀附劉瑾,在士林中被人人喊打,現在躲著廠衛還來不及,哪還有心思再和廠衛糾纏不清。

  所以兩個明白人,一個敢浪,一個敢慫,直接把初出茅廬的歐陽秀才秀傻了眼。

  想到這裡,裴元問道,「歐陽秀才呢?」

  這可是自己中意的進士胎兒,又會看事兒,性格又慫,咬起人來還狠。

  程雷響就大聲喊了一句,「歐陽!」

  過了一會兒,歐陽必進撐著一把傘,一溜小跑的進來,「在呢在呢?」

  裴元納悶的問道,「外面這麼冷,做什麼去了?」

  歐陽必進小心的答道,「我去看看有沒有人亂嚼舌根子。」

  歐陽必進在屋裡睡了一晚,思想已經徹底覺悟了。

  主要是後面滅口這一截,他根本洗白不了,現在只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