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0268他毀謗我

  第269章 0268他毀謗我

  裴元悲憤道,「你誤我,誤我啊!」

  說著,又似對蕭韺說,又似對剩下的徐州騎交代。

  「我已經拿下了賊首『大老虎』,如今就將他明正典刑,為各位兄弟報仇!」

  蕭韺聞言渾身一震,眼睛瞬間猛睜。

  裴元活捉了兩大賊首之一的「大老虎」?!

  這!

  此人在手,豈不是保命有望了?

  見裴元四處找刀,蕭韺慌忙從望樓奔下來,極力勸阻道,「切莫如此,切莫如此!」

  「千戶,你可不能感情用事啊!咱們正好可以利用此人,和那『滿天星』好好談判!」

  「千戶,千戶!你要以大局為重啊!」

  裴元也好勸。

  聞言仰天嘆息,「也罷,先留下這顆人頭,我去看看『滿天星』怎麼說。」

  說完,裴元便驅馬馳驟而去。

  蕭韺見左右兵士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大怒道,「看什麼看。都給我大喊,就說『大老虎』在我這裡,不想讓他死,就讓那些賊軍滾得遠遠地。」

  蕭韺那是什麼家世背景,他如今在陸誾身邊做事,就連那些總兵、指揮使都得陪著笑臉,哪會在乎幾個小兵是怎麼想的?

  也就裴元這種底層爬上來的這麼沒有格局。

  小家子氣!

  蕭韺鄙夷了一會兒裴元,又見那些賊軍果然不敢進攻了,當即吩咐徐豐在這盯著,他也要去看看裴元怎麼處置抓來的賊首。

  裴元之所以沒當場處理那流賊頭領,乃是因為剛見他的時候,那傢伙手持大刀,威風凜凜的在等自己。

  這種傢伙一看就不好打,不屬於裴元割草的舒適區。

  一旦沒能藉助場景轉換的短暫機會將他拿住,說不定還有翻車的風險。

  所以裴元趕回前營,不顧眾人詢問的目光,在馬上直接喝道,「程雷響過來!」

  程雷響這小子怎麼也是前華山派大弟子,單打獨鬥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想叫陳頭鐵,可惜這貨能力普普,現在也不需要刑訊那流賊頭領,裴元一轉念,又去找宋春娘。

  宋總旗小巧拿人的手段裴千戶也是領略過一二的,打起來,起碼比陳頭鐵要強。

  等到程雷響和宋春娘都趕到,裴元對他們說道,「等會兒要拿一個高手,你們都幫把力氣。」

  兩人聽了都神情肅然,全力戒備。

  裴元見狀,為了穩妥,也從柴垛上抽了一條乾柴在手裡預備著。

  等到將陳虎頭放出來,這傢伙果然不愧是江湖上的老油條,光線一變立刻就閉緊眼睛,把手中大刀一個橫掃,逼退了面前虎視眈眈的程雷響和宋春娘。

  裴元發覺陳虎頭刷新出來的方向是背對著自己,先是一怔,接著下意識的用手中的乾柴用力向陳虎頭後腦敲去。

  他手上力氣重,還刻意收了幾分,但是後腦乃是人身體上薄弱的部位之一。

  被裴元一柴敲上,陳虎頭就眼前一黑,眩暈著撲倒在地。

  裴元愣了愣,看向程雷響和宋春娘,說道,「你們不行啊,早知道我自己來也可以。」

  程雷響呵呵的樸實笑著,宋春娘卻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就是對陳虎頭五花大綁了,程雷響表示自己不專業,最後是宋總旗出馬,綁的那叫一個結實。

  剛料理好陳虎頭,谷大用和蕭韺就一起找了過來。

  谷大用也從蕭韺那裡聽說,抓到賊軍的兩大頭領之一,也跟著激動不已。

  等見到了五花大綁的陳虎頭,谷大用就興奮的連連催問道,「這就是那個大老虎?是他嗎?」

  「應該是。」裴元說道,「能在這支叛軍里叫虎帥的,應該沒有別人。」

  「好啊好啊。」谷大用笑得後槽牙都露了出來,「拿了此人在手,我就不信那些賊軍不屈服。」

  蕭韺也覺得像是突然就天亮了,笑呵呵的在旁附和著。

  裴元卻沒他們這麼樂觀。

  兩人笑著笑著,見裴元神色淡淡,臉上的笑容也都僵了下來。

  沉不住氣的谷大用先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裴元平靜的說道,「有。」

  不等二人再次追問,裴元便說道,「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那支叛軍的首領是兩個。這『大老虎』被我們抓了,『滿天星』還在外面呢。」

  「如果我們拿『大老虎』威脅滿天星,你們覺得是有用還是沒用?」

  兩人雖然沒什麼大智慧,小聰明還是有點的,聽了裴元這話,臉色也跟著變幻不定起來。

  裴元也不介意當面挑撥離間,問了個讓兩人很難堪的問題。

  「我舉個例子,假如谷公公被賊人捉住了,而此時主事的是蕭敬蕭公公,那麼您覺得蕭公公會不會救你呢?」

  谷大用的臉色沉了下來。

  換成蕭敬,他巴不得自己去死!

  蕭敬那貨估計早就等著自己這些天子身邊的近臣給他騰位子了。

  蕭韺聽了臉色不太好看,直接質問道,「裴千戶這是什麼意思?為何公然詆毀我叔父的人品?」

  裴元看著蕭韺道,「看來,你也覺得蕭公公不會救吧。」

  蕭韺正要反駁,裴元又鬆了口,「那就換個說法吧,反正我只是舉個例子。那就說假如蕭公公被賊人捉住了,而此時主事的是谷公公,那麼谷公公您會怎麼看?」

  谷大用心想,這倒不用猜了。

  只是這個答案讓他的心情越發有些沉重了。

  他向裴元問道,「既然如此,那該如何是好?」

  好在裴元也沒徹底打破兩人的希望,他鄭重道,「此人雖無大用,但是畢竟有用。咱們想要用『大老虎』換取『滿天星』退兵不太可能,但是拖延個一天兩天卻不是問題。」

  「若是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到,只怕那『滿天星』也根本無法服眾,更別指望就勢吞併『大老虎』的餘部了。」

  「一天、兩天……」谷大用有些失望。

  和剛才的期待比起來,這都不算是期待了。

  倒是蕭韺比較現實。

  裴元剛才的那兩個假設,就已經讓他的心涼了。

  他可是聽蕭敬講過不少宮廷鬥爭里那些人吃人的故事。

  能用這個流賊頭領爭取到一兩天的時間,也不算壞事。

  卻聽谷大用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一天兩天、一天兩天。一天兩天之後呢?」

  蕭韺的心情也有些不好了。

  他本來可以逃的,都是裴元這傢伙死死的把他綁在這裡。

  要是裴元肯配合,說不定這會兒他們都快馬逃到東昌府了。

  裴元見這二人沮喪,當即暗示道,「或許這一兩日間,就有變數。」

  谷大用自己就是前提督軍務太監,北方有多少兵馬可用,幾乎是掰著手指就能算出來。

  別說陽穀一帶了,整個山東境內的兵馬,除了備倭都司有些負責海防的衛所可用,其他的都被抽調去平亂了。

  不然也不至於讓這些霸州流賊聲勢再起。

  蕭韺卻想起了裴元之前「天時、地利」的論述,他下意識望天。

  見天空中的陰雲雖然積的厚,但是沒有半點要下雪的樣子。

  而且因為陰雲籠罩的原因,這兩天都不像之前那麼冷了。

  他看著裴元問道,「莫非裴千戶還指望著老天爺賞咱們活路?」

  裴元也不說破,只道,「最遲今夜子時,一切必見分曉。」

  谷大用聽的稀里糊塗,向蕭韺詢問。

  蕭韺也不隱瞞,把兩人之前說的那些,都一五一十的對谷大用講了。

  谷大用聽完,第一反應果然也和蕭韺差不多,「這道人只怕空口白牙,哄騙我們。」

  裴元心中暗道。

  這些傢伙心裡不都挺明白的,一個個還修佛修道的。

  他面色不變,堅持道,「若說旁的,卑職或許不敢妄言。但公公莫忘了,我們千戶所是做什麼的。」

  「去年冬天的時候,因為少有雨雪,天子憂心收成,傳下內旨,讓順天府和應天府同時祈雨。」

  「當時,應天府的朝天宮求雨不成,便是負責監旨的韓千戶,從掌宮真人那裡索要了祈神的名單,在朝天宮將所祈諸神鐵鞭擊打,烈日暴曬,這才降下雨來。」

  谷大用和蕭韺聽到這裡,齊齊身形一震。

  谷大用不敢置信的問道,「莫非伱也有這樣的本領。」

  裴元微微側身,高深莫測的閉口不言。

  兩人既驚且疑,但想到晚上就能見分曉了,也都把話暫且按在心裡。

  好在裴元也怕他們追問,很乾脆的轉移了話題。

  「要不要把這賊首先弄醒問問。」

  「對對!」谷大用和蕭韺都道,「正該好好把這賊子審問一番。」

  蕭韺還特意問了句,「裴千戶,你那個東廠出身的手下呢?叫來給他用刑。」

  裴元勸阻道,「不體面吧,再說,還要用他來行緩兵之計。」

  裴元阻止了蕭韺用刑的衝動,對程雷響吩咐道,「取點水來。」

  程雷響就近找了找,尋到個盛水的木盆,把上面的冰碴子敲掉,剩下有一碗多水的樣子。尋思著夠用了,便直接端了過來,往那「大老虎」的頭上一潑。

  陳虎頭被這透心涼的冰水潑在臉上,立刻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就鎖定了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陳虎頭掙扎了幾下,想掙開繩索把裴元打死解恨,可沒想到那繩索竟然捆的異常結實,而且綑紮的都是一些不好受力的地方。

  陳虎頭掙扎了一會兒,沒能掙脫,只能把滿腔憤怒,發泄到語言輸出上。

  「諸葛蔣干!老子和你勢不兩立!」

  「老子、老子要生吃了你!」

  陳虎頭一邊撲騰著,一邊張著大口做勢要咬裴元。

  兩人離得距離還挺遠,陳虎頭也掙扎不開,這般作為無非是要解恨而已。

  蕭韺和谷大用聽了,腦海中都浮現了一個問號。

  諸葛蔣干?這誰?

  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看向裴元。

  畢竟那陳虎頭對著誰喊得話,基本上有目共睹。

  蕭韺想的稍微深刻點,他質疑的問道,「裴千戶這是怎麼回事?諸葛蔣干是誰?你怎麼會和霸州軍的頭領還有來往?」

  蕭韺下意識的問了幾個問題,結果,問完了之後自己都害怕了。

  我靠!

  我問了什麼?

  這這這,萬一要是真的,老子不會被滅口吧。

  蕭韺額頭生汗,這會兒生怕裴元真的回答他什麼。

  倒是谷大用忽然想起了一事。

  之前裴元說陷害山東備倭都司都指揮使的時候,曾經提過一句,他能弄來所有賊首的親筆信幫著栽贓,如今看來,這裴元和叛軍果然有些不清不楚啊。

  裴元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兩人神色的不對。

  他想了想,故意對陳虎頭說道,「咱們兩個應該沒什麼仇怨吧,你為何如此仇恨本官?再說,本官認得你嗎?今天應該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吧?」

  那陳虎頭見裴元居然如此厚顏無恥的裝糊塗,不由破口大罵道,「我呸!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

  「我們霸州軍十餘萬大軍,縱橫天下,誰能奈何?若不是你這狗賊從中挑唆,坑騙幾位大帥上當,害的我們吃了那麼大虧,現在至於會成今天這局面嗎?」

  陳虎頭想啐裴元沒有啐著,索性又道,「等死把你!待滿天星抓了你,一定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裴元冷笑著問道,「我如今有你這個俘虜在手,那滿天星難道還敢不顧你的性命嗎?」

  陳虎頭聽了哈哈大笑,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厲聲喝道,「若能取了你的狗命,對六爺、七爺有個交代,我陳虎頭死了又何妨?」

  裴元注意著蕭韺和谷大用的神色,見他們臉上的神情已經從忌憚和恐懼,變成了驚疑不定。

  這才佯作怒色,大罵道,「把他的臭嘴給我堵住。」

  程雷響是知道「諸葛蔣干」是怎麼回事的。

  剛才陳虎頭張口痛罵時,他就在旁邊提心弔膽,生怕這貨說出什麼要命的事情來。

  這會兒聽見裴元讓把陳虎頭的嘴堵住,立刻麻利的上前,用一塊破布死死的塞進了陳虎頭的嘴巴里。

  陳虎頭怒目圓睜,然而身在綁縛,卻也無可奈何。

  等到把陳虎頭的嘴巴塞緊,裴元仍舊余怒未消的向兩人分辯,「這狗賊竟然敢毀謗我,他毀謗我啊!」

  兩人都把懷疑的目光投向裴元。

  他們這會兒已經有些疑心,是裴元特意請了個託兒,來替他虛報軍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