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射箭的基操

  第262章 射箭的基操

  望著蕭韺那充滿質疑和譴責的目光。

  裴元神情平靜,「你兒子的人頭沒了。」

  蕭韺,「……」

  這話就很搞心態。

  蕭韺覺得這件事上,有必要釐清裴元的態度。

  他含怒問道,「裴千戶這話是什麼意思?」

  「哦。」裴元這才像是剛發現自己的語病,「我說,我打算把『滿天星』的人頭送給別人,你兒子沒戲了。」

  蕭韺見裴元說的那麼自然。

  這才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多心了。

  而且看裴元這平淡的架勢,竟然讓蕭韺有了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說不定……

  裴元真能做到呢?

  但是長久以來的理智,還是讓蕭韺很硬氣的說道,「千戶何必戲弄卑職。再說,我伯父一直教導我,在外做官,要靠自己的努力。」

  「行吧。」裴元也沒堅持。

  看到裴元這樣無所謂的態度,蕭韺又沉默了。

  「滿天星」的人頭,足夠他的寶貝兒子由從九品冠帶舍人一口氣衝到正三品指揮使的。

  要不你再說服我,你快來說服我啊……

  裴元只是隨意給蕭韺拋個餌,爭取能在接下來的計劃中,不被他掣肘。

  至於軍功,反正裴元現在也用不著。

  陳頭鐵和程雷響他們想升百戶,還得等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兩個老爺子咽氣。

  到時候刷出的大筆軍功,確實要考慮怎麼安排了。

  裴元想著,丁鴻過來提醒道,「千戶,有流賊從林中出來了。」

  裴元回過神來,果然見刷伏兵的那片林子中,出來了大片的流賊。

  丁鴻主動詢問道,「要不要讓弟兄們做好迎戰準備?」

  裴元冷笑著說道,「放心,他們不敢。」

  說著,怕眾人不信,又多解釋了一句,「他們但凡有和我們硬碰硬的勇氣,也不至於只敢偷偷摸摸的在路上挖坑了。」

  「當初我們只用了四十來人就擊破了他們一個三五百人的營地,還大肆斬殺,將他們驅趕。」

  「現在官軍的主力就在這裡,他拿什麼和我們碰?」

  裴元正說著,那蜂擁而出的流賊中,有人打馬上前,大聲地喊叫著。

  兩邊距離還遠,裴元聽得不清楚。

  目視丁鴻,丁鴻立刻很勇的衝上去問了,然後回報。

  「千戶!那人說只要我們把那些俘虜的青壯放了,願意和我們相安無事。若是我們不肯放人,就讓我們見識下十萬霸州軍的厲害。」

  裴元懶得和那些流賊廢話。

  但凡流賊能打,是不可能和人講道理的。

  裴元低聲道,「幫我取弓來。」

  丁鴻立刻想起當初裴千戶一箭射中林中賊首的名場面,趕緊激動的將自己的弓遞過來,「千戶,卑職這弓甚有勁力,可為千戶助威。」

  裴元將弓接過,悄悄搭箭在手。

  那出來喊叫的流賊頭目見無人回應,又向前了幾步。

  裴元見機會難得,立刻策馬而出,用足了力氣張弓一箭射出。

  那流賊頭目早聽過官軍中有個神箭手,一見到有騎兵突前,趕緊就往回跑。

  在後接應的流賊也紛紛撐開盾牌上前掩護。

  裴元瞄準那頭目的後心,一箭射出。

  就見箭尖上的寒光閃過,勁箭帶著嘶嘯,離弦而去。

  官軍這邊的丁鴻和蕭韺都暗暗可惜,那流賊頭目防備心甚強,早就提防著會被暗箭盯上。

  裴元策馬而出,張弓搭箭的這會兒工夫,已經足夠他逃入人群了。

  裴千戶這萬眾期待的一箭,豈不是要射一個空。

  正在眾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見那箭光一閃,流賊中高舉的大旗轟然墜地。

  這一箭竟是直接射斷了吊著大旗的絲絛。

  丁鴻和蕭韺都大吃一驚,失聲呼道,「裴千戶真天人也!」

  裴元看著那掉落的大旗,簡直有些懷疑人生,老子都瞄得那麼准了,居然他媽的……

  等眾人的馬屁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裴元才緩過神來,略有些勉強的回應道,「基操、基操。」

  裴千戶的強勢一箭,果然讓流賊膽寒。

  再加上他們確實也不願意和官軍這邊硬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官軍押解著上千青壯,運送著他們垂涎欲滴的那些輜重遠去。

  等官軍隊伍押解著大群俘虜,運送著物資回去。

  負責留守的谷大用和徐豐,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連那些正忙著伐木運輸的輔兵,也都譁然。

  明明之前還是處在生死攸關的邊緣,怎麼轉眼間就喜氣洋洋的回來了。

  而且不但把早上丟棄的輜重帶回來了,居然還俘虜了上千的青壯。

  看那些士兵的樣子,好像甚至都沒怎麼經歷戰鬥與廝殺。

  這特麼簡直離譜!

  等谷大用和徐豐詳細問過經過,才徹底無言以對。

  敢情早上逃竄時狼狽的像狗一樣,是為了誘騙敵人幫你修路呢?

  而且回去還抓了這麼多俘虜。

  以這兩邊的實力對比,就算硬碰硬的打一仗,恐怕也不至於有這樣的戰果吧?

  裴元見眾人愣神,提醒道,「還有更大的麻煩在等著咱們呢,千萬莫要大意了。流竄在山東境內的那股霸州賊,隨時可能出現在我們面前。」

  眾人得了這提醒,才算是如夢初醒一般,從剛才那離譜的思緒中掙脫出來。

  只是如今大家還有什麼說的,一致讚頌道,「有裴千戶主持大事,我等有什麼擔憂的。」

  裴元也不含糊,立刻開始分派任務。

  「那些輔兵留一部修造營地,另外則分出些人來,帶著那些俘虜繼續伐木。」

  「有這些青壯俘虜幫助,我們伐木的效率可以大大提升。」

  「陳頭鐵的那一隊兵,可以一邊休整,一邊就近監視那些俘虜。」

  「程雷響則做好隨時應敵的準備,霸州殘部的主力隨時會來。一旦有突發狀況,你們要隨時能頂上。」

  眾人聽了,都凜然應諾。

  裴元又吩咐丁鴻,「丁副千戶的游騎不要歇著了,且分散四周,給大營充當耳目。之前奪回輜重,你們功勞甚大,稍後我自會有獎賞。」

  丁鴻聽了這話,立刻明白裴元的意思了。

  裴千戶這是打算藉機幫他們把私藏的那些錢財洗白啊。

  這次之所以能夠奪回輜重,最主要的功勞當然是裴元的籌劃。

  騎隊只是幹了點盯梢的活兒。

  能正大光明的把那些錢洗白,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丁鴻連忙欣喜拜謝。

  裴元倒也沒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來人,去輜重車上取了鍋碗糧食,趕緊給大夥吃頓飽的。」

  聽到裴元這話,所有的兵士才由衷的歡呼了一聲。

  幾個頭頭們對望一眼,都鬆了口氣。

  手上有糧心中不慌,不管是面對什麼後續麻煩,都得先讓士兵們吃飽肚子。

  輔兵們踴躍的生火做飯,蕭韺帶了幾個有閒的,又去林子裡轉了一圈,結果也沒什麼太好的發現,只捉了幾隻兔子回來。

  他見裴元在營地巡視著,想起之前商量的事情,又忍不住想上去搭話。

  離得近了,就見裴元正在安排那些輔兵加固營寨。

  有了那些俘虜來的青壯,人手一下子就充足了起來。

  而且那些俘虜剛剛還在填坑修路,手中都正好攜帶了工具。

  裴元便讓他們在營地周圍,繼續擴大著壕溝。

  蕭韺路過的時候,瞧了那壕溝一眼,微微皺眉。

  等見到裴元,便直言不諱的問道,「裴千戶莫非打算在這裡固守嗎?」

  尋常紮營的時候可不會挖那麼深的壕溝,在這種事上浪費人力,並不值得。

  裴元抬抬手,示意那些傢伙退下,然後才對蕭韺道,「不錯。」

  又抬手指指營地附近。

  「這就是我選中的戰場,你覺得如何?」

  蕭韺猶豫了下,再次勸說道,「咱們現在已經拿回輜重,又多了不少青壯可用,要不要全速往東昌府趕去?」

  裴元平靜道,「來不及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這裡迎戰那些流賊的大軍,將他全部殺死在這曠野中。不然我們就會像被狼群盯住的羊一樣,徒勞的掙扎不過是憑空的消耗體力。」

  蕭韺想了想說道,「或許可以試試。咱們先儘量北上,就算被他們追上了,無非也就是這樣的局面。如果一定要打的話,我們可以在離東昌府更近的地方,再尋找機會迎戰他們。」

  裴元嘆了口氣,直接問道,「霸州叛軍以河北響馬著稱,縱是其中的後隊,難道就沒有一支足以威脅我們的騎兵嗎?」

  「只要他們找到我們的蹤跡,以騎兵快速出擊,咬住我們的隊伍,然後讓大隊慢慢的趕過來。等那時,我們在倉促無備下,就食不甘味,睡不安寢了。更別談和他們殊死一搏了。」

  蕭韺默然。

  他也明白,裴元所說的這些,很有可能會成為現實。

  直到此時,蕭韺總算才絕了僥倖之心。

  他的目光掃過營地,才發現這次的營帳都進行了額外進行了加固。

  帳篷用了更多的木板支撐,在帳篷頂保暖的氈布下,還額外墊了乾草。

  那些被砍伐來的松木,正在被砍成一段段的,然後塞到各個營帳中。

  蕭韺向裴元詢問道,「伱有多少把握?」

  裴元堅定的說道,「天時、地利在我這裡,只要上下一心,把握超過七成。」

  蕭韺聽著這話,問道,「怎麼講?」

  裴元剛才提到天時、地利,差的就是人和,當然要藉機說服蕭韺。

  這蕭韺帶的銀子不多,以他的身份背景,以後也不用為錢財這種事情發愁,他是最有可能見勢不妙脫離陣線的。

  徐豐一向對蕭韺馬首是瞻,一旦這兩人鼓動一下,那些徐州兵八成會跟著這兩人奔竄。

  等這心理防線被從內部戳破,最終只會演變成一場爭先恐後的無序大逃亡。

  到時候,面對縱橫河北的霸州響馬,所有人只會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裴元決定先斷了蕭韺的後路,他盯著蕭韺問道,「蕭千戶剛才一直在說逃離這裡的事情,莫非是存了帶少量精兵突圍而走的念頭。」

  蕭韺聽了,不但沒否認,反倒暗示道,「就算離開,也該是裴千戶主持此事。」

  裴元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道,「你想離開,無非是要把這些兵馬輜重留在這裡,替你當做誘餌,吸引霸州軍的注意,你只要跑的比別人快,就有希望僥倖偷生。」

  裴元平淡道,「我說的對嗎?」

  蕭韺沒答話,目光看向遠處。

  裴元冷笑道,「蕭千戶打的好主意,可惜,我不是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那種人。」

  蕭韺聽著話風不對,正要向裴元解釋。

  就聽裴元說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只要你帶人離開,我就會立刻將這些輜重拋棄,兵馬解散,讓他們各自逃生。」

  「失去了這個巨大的誘餌,霸州軍必定兵分多路,大肆搜捕。到時候是死是活,就全看老天的意思。」

  「你這樣的傢伙,在那種局面下,能有多大活命的指望?難道你把希望放在徐豐身上?」

  「呵呵,在生死關頭,難道還有人顧忌是你是蕭公公的侄子嗎?」

  裴元的話說的蕭韺冷汗直冒。

  他之前確實存了這樣的想法。

  蕭韺和裴元、谷大用這兩個死要錢的不同,他只想能平安的保住父子倆的小命,根本沒考慮那麼多。

  卻沒想到裴元這傢伙,非要把所有人死死的綁在一起。

  蕭韺心中暗罵不已,也對裴元這種瘋子忌憚不已。

  裴元見蕭韺臉色大變,給了他點時間思考,隨後問道,「還跑嗎?」

  蕭韺咬了咬牙,還想維持最後的體面。

  卻見裴元鼓勵的看著他,「要不你賭賭看?萬一我是那種肯留下來替你斷後的人呢?」

  蕭韺心中破口大罵,臉上卻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裴千戶的心思這般縝密,卑職還是覺得跟著裴千戶更安全些。」

  裴元盯了蕭韺一會兒,鄭重的給出了最後的警告。

  「假如你跑,我一定跑的比你快!到那個時候,我也會是不在乎蕭公公身份的人之一。」

  蕭韺立刻明白了裴元話里的意思。

  如果到了那個地步,這個一直和他們父子有敵意的裴元,會對他們做出什麼,那簡直想都不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