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公公我又行了!

  第251章 公公我又行了!

  裴元的話,讓那些士兵們越發熱烈了起來。

  遇到事情有沒有人能幫著出頭,區別可太大了。

  特別是,在他們大撈了一筆的時候。

  這些雖然是騎兵,但是在這隊伍中也沒有很特殊的地方。

  基本上和其他的徐州兵都是同吃同睡。

  身上有多少家當,彼此都一清二楚。

  這些騎兵分到的東西,可不是像是裴元那樣的碎銀子,而是大量的銅錢,以及散碎的金銀器物。

  這麼鼓鼓囊囊的帶在身上,只要是有心的,很容易就能發現他們這筆橫財。

  到時候上有蕭韺、徐豐這些武官,下有上千的其他兵士,這獨食可不好吃啊。

  裴元心裡明白,這時候要是再說什麼,就容易適得其反了。

  有些事情嘛,還是要事到臨頭,才能看的更清楚。

  裴元對丁鴻吩咐道,「讓他們把屍體從營地里拖出去,晚上就在這裡紮營吧。」

  被擺了一道的丁鴻幽怨無比,卻也只能自認倒霉,趕緊去安排裴千戶吩咐的事情。

  裴元找到自己那匹戰馬,縱身而上,又從搭勾上取下大矛,認真的在營地外巡視了幾遍。

  等營地里清理了個七七八八,裴元也不客氣,直接騎馬進去兜了一圈,給自己的那些人圈出來一片營地。

  裴元選的那片地方相對乾燥,而且還有些尚算完整的帳篷可以直接借用。

  等裴元圈完了地,那些徐州騎湊在一起商量了一陣,把他們的營地也駐紮在了裴元圈定的營地跟前。

  接著。

  裴元就見那些人,自覺性很高的開始搜尋能用的材料,搭建帳篷。

  看那架勢,應該是想在大部隊趕過來前,搶先把手裡那些橫財藏好。

  只是……

  等明天要拔營的時候,眾目睽睽之下,這些人又該如何呢?

  不說他們後來從屍體上翻檢出來的財物,光是那裴元找到的那兩個帳篷,裡面的東西就各有好幾個箱。

  這些錢財集中放在一起顯眼,零散的放在每個人身上,難道就不顯眼了嗎?

  這些徐州騎,很快就會面臨那些,同樣從徐州衛出來的窮逼弟兄們的審視。

  以後他們還能回到那種,一起快樂的搬木頭、敲釘子的日子嗎?

  裴元對此,心中已有答案。

  等到這些徐州騎的營地也安置的差不多了,裴元又讓丁鴻點出來幾個人,在營地外巡邏戒備。

  除了避免被打散的那些霸州流賊去而復返,也是擔心會在這種時候,吸引來那個流賊「小武松」的主力。

  按照之前俘虜的說法,「小武松」的這股亂賊,總規模在千人以上。

  之前嚇走的第一波伏兵,有接近二百人,剛才他們突襲的這個營地,也有三五百人的規模。

  單純從帳面考慮,「小武松」手中未投入戰鬥的有生力量,應該也有個三五百人的規模。

  而且還要考慮到另一件事。

  之前的兩次戰鬥,殲滅的有生力量並不多。

  丁鴻突襲林中伏兵的時候,只幹掉了十來個人,剩下的大多是因為首領受傷,直接逃散的。

  裴元這次突襲霸州流賊的營地,好一通猛殺猛砍,但所有人造成的殺傷也只有不到二百的規模。

  現在營地這邊,只有幾十個騎兵把守著,別說是「小武松」手中未投入戰鬥的有生力量了,哪怕是剛剛打敗仗的兩撥人殺回來,裴元都不敢再硬拼了。

  如果是那種情況,裴元也只能依靠騎兵的機動性,儘快撤離了。

  好在隨著日頭西斜,蕭韺最先帶了一隊百人的士兵趕了過來。

  蕭韺和裴元打了招呼,表達了對裴元的感謝。

  裴元估摸著吃獨食的事情早晚得暴露出來,索性也就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

  兩人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就讓抵達的先頭部隊先入住營地。

  然後營地的氣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鬼鬼祟祟了起來。

  裴元默默的看著,等著變化的發生。

  白天的時間比較短,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

  行動遲緩的大隊也總算在夜深前趕了過來。

  雖然今天走的路比往常多,但是不用再紮營,而且到了地方就有飯吃,這讓不少人覺得,好像也還不錯。

  裴元第一時間去看了自己的女人和銀子。

  嗯,都很好。

  等去了營地安置下,裴元才簡單的給三總旗說了下,關於徐州騎的那些微妙變化。

  陳頭鐵和程雷響也大致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一堆士兵,離得那麼近紮營。

  裴元在自己人面前露了個面,旋即去外面營地那邊,叫了丁鴻出來。

  丁鴻今天掉分嚴重,正在帳篷內反思自己的操作。

  聽到裴元喚他,趕緊出來相見。

  裴元掃了他一眼,對他說道,「走,帶你去見谷公公。」

  丁鴻聽了微微錯愕,跟上了裴元的腳步。

  等見到谷大用,裴元向他微微示意,谷大用立刻會意的屏退左右。

  裴元便引了丁鴻見過谷大用。

  谷大用白天的時候見過這丁鴻一面,還空口給了些承諾,見裴元將他帶來,心中甚是不解。

  裴元直言不諱的說道,「我看此人是個人才,說不會能為公公所用,不知道公公能不能給他個好出路。」

  谷大用聽了啞然,他現在自己還失勢呢,能給此人什麼承諾?

  谷大用不吭聲。

  丁鴻也有些懷疑的看著身前的裴元,疑心這是給他畫大餅。

  卻見裴元像是猜到了丁鴻的表情一樣,扭頭看了他一眼,淡定的說道,「稍安勿躁。」

  丁鴻慌忙道,「不敢。」

  谷大用沉吟了一下,敏銳的覺得這裡可能有坑。

  莫非是裴元打著他的名頭,為人封官許願了?

  真是豈有此理!

  谷大用不想被裴元利用,給別人什麼空頭許諾,敗壞自己的名聲,索性直接實話實說道。

  「咱家這次回京,聖旨上的原話是『師辱兵疲,勞民無功』,之後該怎麼處置,還得看天子的意思。如今自顧不暇,哪還能顧得上旁人?」

  谷大用說完之後,也沒覺得太尷尬,反倒意外的覺得很自愈。

  有的時候放下臉面,直來直去,真的很爽。

  谷公公心中無所顧忌,索性抄手旁觀,想看裴元畫出去的大餅該怎麼圓。

  谷大用說的這麼直白,裴元面色還未變化,丁鴻已經有些頂不住這微妙的氣氛了。

  他其實對裴元的封官許願,並沒有特別的上心。

  丁鴻在官場也算混過一些日子了。

  像這種,賣命之前,拼命地畫大餅。賣命之後,就裝死不吭聲的事情,他可見多了。

  這個裴千戶的長相看著年輕,很可能涉世未深。

  居然還單純的拉著自己,見谷大用重提此事。

  現在怎麼著?

  尷尬了吧。

  他媽的還連累老子一起尷尬。

  老子跟你混,真是為了你的封官許願嗎?

  老子是怕被你打死啊!

  你懂不懂?!

  丁鴻來之前就無欲無求,這會兒反倒生怕裴元年輕氣盛想不開。

  於是趕緊幫著給裴元遞台階,「卑職為千戶效力,一來是職責在身,理所當然。二來則是仰慕千戶風采,心甘情願。豈是那種追逐功名利祿的人?」

  裴元莫名其妙的看了丁鴻一眼,呵斥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丁鴻不吭聲了。

  這尼瑪啊!

  裴元繼續轉頭看著谷大用。

  谷大用洞若觀火,對剛才丁鴻的好心化解和裴元的過激反應,都看在眼裡。

  他見裴元又來看自己,決定要給這個略有些失去掌控的小老弟上一課。

  今日份的谷公公,主打一個真實。

  誰料裴元問的問題,竟然比谷大用的真實還要犀利。

  便聽裴元問道,「卑職還未詳詢,谷公公接的申飭,是朝廷的聖旨,還是天子的中旨?」

  聖旨,是天子和朝廷共同認可的,基本上相當於皇帝和內閣的共識。

  而中旨只代表天子個人的意思,沒有朝廷的背書。

  從權威性和認可度來說,聖旨無疑是有最高效力的。

  谷大用聽了,神色淡淡,「是朝廷的聖旨。」

  擺爛的他,無所畏懼。

  就見裴元點點頭,臉上的神色越發胸有成竹起來,「公公可以做到的。」

  不等谷大用再次否決,就聽裴元問道,「既然是聖旨申斥,還提到了『師辱兵疲,勞民無功』這樣的話,那麼等谷公公還朝之後,少不了還要經受內閣的問責吧?」

  饒是谷大用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被這麼一問,也臉上有些掛不住。

  看著裴元那迷之表情,谷大用甚至懷疑,裴元這是出於報復的目的,要拉著自己一起在那個千戶面前丟人現眼。

  他悻悻的應了一聲,「不錯。」

  裴元聽到這裡,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對丁鴻道,「聽見了嗎?」

  丁鴻聞言,越發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不是。

  你畫的大餅,被人當面戳破,你為何居然如此淡定?!

  裴元也沒等丁鴻回答,轉頭又對谷大用說,「谷公公難道沒意識到這裡面絕妙的機會嗎?」

  「什、什麼?」谷大用被裴元說的一臉懵逼。

  絕妙的機會?這從何說起?

  裴元平靜的說道,「朝廷既然要問責公公,公公作為提督軍務太監,名義上署理軍務的第一人,是不是對這一年多的戰事,有著最高的解釋權?」

  谷大用聞言,眉頭微皺。

  裴元繼續對剛才那句話進行著解釋,「也就是說,滿身是屎的谷公公,哪怕不能讓某個人升官發財,但是要把某個人拉下來,還是輕而易舉的吧。」

  「縱是谷公公把人拉不下來,弄他一身的惡臭,應該也不難吧。」

  裴元盯著谷大用,認真說道。

  「成就一個人很難,毀掉一個人卻很容易。難道不是這樣嗎?」

  「這是上天賜給谷公公翻盤的機會啊。」

  谷大用如今雖然失勢,只是個沒牙的老虎,但沒牙的老虎也是老虎。

  作為曾經統軍數十萬的提督軍務太監,聽到裴元用如此惡劣的話侮辱自己,谷大用止不住的滿心憤怒。

  但是隨著裴元的話,一點點的進入耳中,谷大用的滿腔怒火瞬間消散,甚至還產生一種略帶驚喜的希冀。

  他忍不住催促道,「裴元,伱有話可以直說。」

  裴元果然直說。

  「公公以為,你這次回京之後,吉凶如何?」

  「這……」谷大用沉吟了一下。

  他想著裴元剛才話中的意思,不敢在這時候撒謊,老老實實地答道,「天子可能心中有氣,但多年的感情在那裡,他必然會寬宥我。」

  「只是朝廷諸臣恐怕不能相饒。說不定、說不定就要被貶去南京了。」

  裴元笑道,「如此,便是小事了。天子既然有心肯饒恕你,只要讓他有個藉口,就能為你出頭。朝臣不能相饒,只要捂住他們的嘴,也自然就傷不到你。」

  谷大用真誠的求教道,「那咱家該怎麼辦才好?」

  裴元道,「方法不難。你讓親信秘密去見軍中的各位總兵、副總兵,甚至是各路指揮使,讓他們上書稱讚你的功勞、苦勞,為你求情。不然,你就把這一年多戰場上吃的虧,都給他們安排上。」

  裴元的神情,在燭火的映照下,帶著一絲狠厲,「你甚至可以明確的告訴他們,哪個不肯幫你,你就拉他一起去死!」

  谷大用聽到這裡,不由攥緊了拳頭。

  這個計劃……,可行性很高啊!

  那些只會吃空餉的傢伙要什麼臉?

  自己只要肯豁出去,讓他們幫自己說幾句好話怎麼了?

  前西廠廠公、前提督軍務,有司禮監掌印太監和東廠廠公作為親密盟友的谷公公,你是想成為他的敵人,還是想成為他的朋友?!

  這種關頭,沒人會不懂事的!

  谷大用那顆自從免職後就頹喪的心,終於又煥發了一線生機。

  公公我又行了!

  就在他喜悅的想拉著裴元坐下細說的時候,他的目光掠過了裴元身後的丁鴻。

  然後,谷公公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丁鴻也看到了谷大用的死亡凝視,他這會兒心情極度崩潰,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卑職、卑職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的!」

  「卑職、卑職願意立誓,若是敢胡亂說話,絕對不得好死!」

  谷大用臉上笑容一絲絲的消失,他的目光看向裴元。

  他記得今早的時候,裴元是輕而易舉的就將這個千戶拿下的。

  裴元果然看了那丁鴻一眼。

  丁鴻雖然沒抬頭,卻像潛意識的就感受到了那目光。

  他惶恐的渾身顫抖,拼命的思考著從裴千戶手中逃走的可能。

  可能性不大!

  丁鴻越發崩潰了。

  卻聽裴元平靜的對他說道,「別慌,我說過,我會保你。」

  說著,裴元蹲下身來。

  他高大的身子蹲下,和跪倒的丁鴻近距離的對望著。

  「我答應過你的。」

  「你沒忘吧?」

  丁鴻像是被猛獸貼臉盯著一樣,恐懼的用力伏了下去,「卑職沒忘,卑職絕不敢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