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奔赴淮安

  第173章 奔赴淮安

  孫克定聽了大喜,雖然還沒聽到具體的方案,但那顆激動的心已經被裴元讀取了。

  ——人情債。

  應收債務(1/1):孫克定接受了你一個人情,對你好感提升。

  有效日期剩餘:三日。

  裴元的心情有些不淡定了,噁心誰呢,還特麼不如不讓你欠這個情。

  裴元心思一動,順勢把信息往上翻了翻。

  好兄弟孫克定,真的是主打一個不欠情啊。

  那次裴元提醒孫克定,南京太僕少卿張淳有可能擔任順天府尹的人情債,已經隨著時間消散了。

  裴元見了孫克定這幾次,孫克定對張淳的事情,是提也沒提。

  如果裴元沒猜錯的話,估計是這貨對一個三甲同進士,有些不太看得上。

  何況這次霸州民亂之後,朝廷必然會梳理馬政。

  張淳能不能挺住,還在兩可之間。

  裴元提醒孫克定的時候,還是個小小百戶。

  孫克定對裴元的那點信任,並不值得讓他去花大價錢去燒這個張淳冷灶。

  孫克定不上心,裴元卻有點動心了。

  張淳升任應天府尹,應該就是近期的事情了,這時候不抄底可就錯過大好機會了。

  此人是個懂兵的文官,曾經在貴州鎮壓過苗亂,在大明官場中有著獨特的賽道。

  後來朱厚照側重邊軍,直接把他從應天府尹任上,加了右副都御使,巡撫邊鎮去了。

  原本裴元沒敢伸手,是因為裴元地位太低,連抄底賣好的資格都沒有。

  但現在,他不是已經有小弟衝鋒陷陣了嘛。

  有劉春、蔣冕這兩個吏部侍郎發力,再加上有大學士費宏居中呼應。

  張淳本來就要在同學的幫襯下起飛了。

  這時候完全可以讓王敞上表大力舉薦,趁機白嫖一波張淳好感。

  裴元想著,對孫克定這逼人的不爽,也淡了下去。

  裴元便向孫克定仔細講述了,朝廷平叛大軍面對的窘境,以及裴元關於局勢的一些看法。

  至於河南白蓮教可能會叛亂的事情,更是重點的提了提。

  霸州叛軍在被朝廷猛攻的時候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從河南南下,另一部分則進入山東。

  朝廷兵馬則認準了核心馬賊所在的這一部分,拼命想要將這些人剿滅。

  河南一旦發生白蓮教叛亂,也就意味著這兩支叛軍,想要尋求匯合的路,徹底被堵住了。

  這不止是河南多出來一支立場不明的叛亂隊伍的事情。

  還意味著,為了養活這些亂軍,河南的百姓又會迎來一波劫掠。

  霸州叛軍就算順利的回師河南,也搜刮不到養活兵馬的資源了,河南都過不去,更談不上回河北老家的事情了。

  因此只要白蓮教在河南豎起反旗,河南對霸州叛軍的吸引力,就會大幅度降低。

  到時候無路可走的霸州叛軍只能繼續南下。

  裴元給孫克定細細的把利害說的分明,聽得孫克定眼睛放光的咕嚕嚕亂轉。

  等他把事情都想透了,立刻起身給裴元行禮道,「賢弟之言,讓愚兄感激不盡。若是谷公公問起,愚兄絕對不敢貪功,一定要當著谷公公的面,盛讚賢弟的謀劃。」

  裴元信了這貨就有鬼了。

  剛才裴元巴拉巴拉說了那麼多,幾乎是手把手的把孫克定送到正五品以上的官位上,這貨欠的人情仍舊是限時的。

  ——人情債。

  應收債務(1/1):孫克定接受了伱的人情,對你感激涕零,若有富貴,願與你共之。

  有效日期剩餘:四十九日。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居然是個系統都搞不定的男人。

  孫克定有這樁奇功等著,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把和商人們聯絡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管家,又讓人提前取來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作為給裴元的分帳。

  孫克定以己度人。

  覺得不先把那些商人的保護費交代清楚,恐怕裴元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於是,索性讓裴元吃了個大頭,給了他佣金的多數。

  裴元對此自然笑逐顏開。

  稍微推讓了一下,就盡數笑納。

  之後那些商人,就要由孫克定的管家,幫著居中調度了。

  裴元已經拿了好處,對此也不以為意。

  考慮到這次運銀未必順利,朝廷震怒之下,有可能會讓他們再運一次。

  裴元決定,一定要體現出自己商業誠信。

  於是裴元也細心叮囑了幾句。

  等到從孫克定那裡離開,裴元就回了驛站那邊。

  向韓千戶匯報過此事的細節之後,就聽韓千戶說道,「這次你去淮安,有沒有想帶的人?」

  裴元想了想,說道,「卑職只帶三總旗就足夠了,這次是秘密行動。帶的人多了,反倒容易被人伏擊。」

  「何況,現在銀子還沒有上漕船,那些敵人現在的目標,仍舊可能是那些商稅。」

  「有你們在明處為我掩護,我的風險反倒會小些。」

  韓千戶笑道,「不要大意了,我讓司空碎和澹臺芳土跟著你吧。到時候,你只說出去做事,具體的細節先不要透露給他們知道。」

  「這兩人?」裴元覺得有些難處理。

  那司空碎向來圓滑老辣,澹臺芳土又性格爆裂。

  帶上他們兩個可不是什麼好事。

  卻見韓千戶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一下,對裴元強調道,「你是北人,你麾下的三個武官也是北人,對南直隸的事情,說不上熟悉。要是你們在淮安府遇到麻煩,想向人求助的時候,恐怕你們連衙門朝哪兒開,都說不上來。」

  「我讓他們跟著你,也是有全盤考慮的。」

  裴元聽著那敲擊桌板的聲音,立刻就醒悟了過來。

  韓千戶這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哪是為了讓這兩個百戶陪著自己去做事,分明是想趁機把這兩個能直接管理到那些錦衣衛士兵的百戶支開,然後才方便她把銀子換掉。

  裴元立刻很懂事的說道,「若是有兩位百戶相助,自然再好不過了。」

  裴元借著這件事,也算看明白了。

  司空碎和澹臺芳土確實不是韓千戶的心腹。

  韓千戶手下靠的住的,應該就是那個崔伯侯。

  不然這次為什麼支走澹臺芳土和司空碎,卻沒提崔伯侯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裴元便向眾人提了自己要先走一步,去淮安聯繫漕船的事情。

  韓千戶對裴元的工作上心,也是讚賞有加。

  裴元隨後,就主動提出要求,想要司空碎與澹臺芳土這兩位對南直熟悉的百戶隨行。

  司空碎與澹臺芳土聽了,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心中更是對裴元大罵不已。

  現在的局面,眾人心裡早就清清楚楚。

  那些敵人,連收買虎賁左衛,直接在揚州府城動用大量人手行刺裴元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還能指望他們能有所收斂嗎?

  說不定這次去淮安,就是九死一生。

  韓千戶聽了裴元的話,也沒有直接拍板,而是對司空碎和澹臺芳土說道,「這次任務,只怕困難重重,還有許多危險。兩位百戶業已年高,不如換別人去?」

  司空碎與澹臺芳土心中大罵的,又換成了韓千戶。

  大家心中都和明鏡一樣。

  韓千戶的那句話,根本不是什麼勸說挽留,分明是在堵兩人的後路。

  她故意挑明了這次去淮安的難處,又故意把原因引導到了他們兩人年齡偏大的事情。

  若是司空碎和澹臺芳土開口拒絕,那麼無論他們的藉口說的多麼合理,多麼好聽。

  別人也都會覺得,是他們兩個老傢伙慫了。

  司空碎還在努力思考著該怎麼破局,澹臺芳土已經冷笑了一聲,對韓千戶道,「不必換人了。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以後被人看輕了,又有何怨?」

  司空碎直呼好傢夥。

  他對澹臺芳土的剛硬,既有些頭疼,又有些佩服。

  頭疼自然是,澹臺芳土的一句話,就給兩人找了個麻煩的活兒。

  佩服的在於,澹臺芳土這話說的著實不客氣。

  話里的意思,幾乎就是挑明了,如果他們這次做好此事,以後若是韓千戶再是這個態度,就別怪他們生怨了。

  澹臺芳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司空碎也沒有慫的必要。

  而且韓千戶和裴千戶同時決定的事情,已經沒有他們轉圜的空間,不如索性做的好看些。

  當即也道,「卑職願意去淮安。」

  韓千戶聽懂了這兩人的意思,哈哈笑了一聲,很乾脆利落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此行就由裴千戶帶著你們做事。」

  「裴千戶自從來了咱們鎮邪千戶所,也帶著大家打了幾仗,順利的把商稅從蘇州運到了揚州。」

  「至於裴千戶的能力如何,想必不用我說,大家心中也有數了。」

  「至少我韓某人是佩服的。」

  裴元聽得糊塗,不知道韓千戶為啥突然開始吹捧自己。

  按照常理來說,不是應該繼續CPI自己嗎?

  接著,就聽韓千戶說道,「各位想必也知道裴千戶的來歷。他是本官從北鎮撫司要來的,所以在鎮邪千戶所沒有一個恰當的位置。」

  「雖說做著副千戶,但是沒有自己固定的轄區。手下的人,也只有三個總旗和一個小旗。」

  裴元聽到這裡才想起來。

  之前他那些親衛雖然帶著威風,卻全都是從司空碎和澹臺芳土那裡臨時劃撥的,根本不算他的人。

  真正在組織關係上依附他的,只有程雷響、宋春娘、陳頭鐵和雲不閒。

  雖然不算光杆司令吧,但其實差不多。

  說不定等到這次任務一完,沒有具體的崗位落實,他們五個直接就成虛職了。

  裴元上次從東廠被退貨到北鎮撫司的時候,就當了一段混日子的百戶,那段時間可不好受。

  就在裴元默默不爽的時候。

  就聽韓千戶繼續說道,「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我打算正式對各位聲明,以後澹臺芳土和司空碎手中的兩個百戶所,就由裴千戶管理。」

  「之後若是具體經辦某事,而我又騰不出手的時候,其他的百戶所,也可由裴千戶臨時代管。」

  裴元聽到這裡大吃一驚。

  他不敢置信的看看韓千戶,不知道這傢伙腦子裡打的什麼主意。

  鎮邪千戶所在當前的大明體制中有些畸形。

  它的人員分布鬆散,屬下要監督各地的宮觀寺廟,只能分駐四方。

  有任務的時候,那點機動力量也需要全國到處跑。

  但是作為一個小小的千戶所,其實在組織結構上,已經很緊密了。

  裴元這種副千戶,基本上就是個虛位,平時專門負責牽頭做些臨時差遣的事情。不出任務的時候,有韓千戶在,他的位置直接屁用沒有。

  可韓千戶這話,就相當於把屬於她的權力,分割出了一大塊,到了裴元手中。

  也就是說,裴元相當於憑空得到了兩個百戶所的基本盤。

  這可不是簡單的兩個百戶所,還有這兩個百戶所附屬管轄的大量寺廟宮觀,以及散放在外的砧基道人。

  鎮邪千戶所內,就會變成韓千戶攥著三個百戶所,裴元攥著兩個百戶所的分庭抗禮之局。

  韓千戶之前沒和裴元商量過這件事情。

  這會兒突然拋出,讓裴元一時有些錯愕。

  與此事相關的司空碎和澹臺芳土,也大是意外。

  兩人看看韓千戶,又看看裴千戶,都沒敢表態。

  若是這會兒對著韓千戶大表忠心,萬一韓千戶心意已決,一定要這麼執行,那他們豈不是得罪了裴元。

  以後裴元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日子豈會好過?

  若是他們轉頭就討好裴千戶,結果發現這只是韓千戶的試探,兩人豈不是自討苦吃。

  他們也注意到了裴元的懵逼,心中鬱悶不已。

  你們兩個的事情,能不能先提前溝通好,弄得我們底下人也跟著難做。

  裴元想了想,直接大著膽子向韓千戶問道,「千戶,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事情比較關鍵,容不得有模糊的空間。

  裴元必須要弄清楚韓千戶的意思,才能不留隱患。

  韓千戶注視著裴元,認真道,「字面意思,你不必疑慮。」

  字面意思,難道韓千戶真要和自己分權?

  實權的韓千戶是什麼概念。

  那是一個能掏出佛朗機炮,大量子銃,上百的火槍隊,以及大量弓弩、兵甲的存在。

  作為常年鎮壓江湖勢力的千戶所,這個千戶的實力,不比江南的任何一個軍頭差。

  而且私底下的家底也豐厚的很。

  韓千戶能分給自己兩個百戶,裴元甚至有信心憑藉這點根基,壓過江南的大多數軍頭。

  這是從大的方面考慮。

  從小的方面,最起碼,不用借韓千戶的地方養秦凌波了……

  裴元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應道,「卑職唯韓千戶所命是從,願意為千戶分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