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7章 西巡昌州

  第1837章 西巡昌州

  四桅帆船緩緩的朝著渭水而去。

  李絢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起伏的金色田野,然後看向身後跪倒在地上的欽鈍角干,皺眉說道:「你剛才說要做什麼?」

  「啟奏陛下。」欽鈍角干沉沉的叩首,說道:「兩年前進宮的幾名高麗女子,她們的父母托外臣帶了一些東西,交付給她們,另外還有一些話要囑託,最後順帶詢問一下,她們是否同樣有東西和信件,帶回給新羅?」

  「你要見朕的後宮宮女。」李絢一句話點破了欽鈍角乾的用意。

  「陛下,便是後宮宮女,每年也都有一次機會能見其父母的。」欽鈍角干再度沉沉的叩首。

  這話倒是不假,規矩也是這麼個規矩,但問題是很少有宮女的父母能夠抵達長安,而內侍省在安排上,向來都會拖延許久。

  李絢輕輕的敲敲窗台,然後開口道:「朕不是一個苛刻的皇帝,你若是要見,朕會讓內侍省安排的。」

  「多謝陛下。」欽鈍角干長長鬆了一口,同時拱手道:「如此,外臣告退。」

  「去吧。」李絢直接擺手,欽鈍角幹這才小心的退了下去。

  而在原地,他跪著的地方,放著一個棕色的錦盒。

  上官婉兒從一側走上,接過盒子,稍微打開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陛下,這是一根八百年份的人參,新羅人真的弄到好東西了。」

  「這種東西,新羅山中多的是,不過是在我朝少見罷了。」李絢微微擺手。

  八百年份的山野人參,實際上即便是在安東和新羅那種地方,也得到深山老林懸崖峭壁去找,很不容易。

  「婉兒,你說他究竟想幹什麼?」李絢轉過頭,看向對面的函谷關。

  上官婉兒微微躬身,然後小心的說道:「溝通後宮宮女,然後刺探宮中消息?」

  「或許還有下慢性之毒的事情。」李絢輕輕冷笑,然後說道:「他不敢一次性的害朕,但是讓人往朕的飲食里下一些慢性,看不出來的毒藥,不,不一定是毒藥,甚至有可能是補藥,但是卻會產生一樣的反應,這樣,就能拖延朕攻伐新羅的腳步。」

  李絢看的很清楚,欽鈍角幹這一次來找到,絕對是心懷不軌的。

  「那麼陛下,乾脆讓他們不得相見便是。」上官婉兒神色冷肅起來,任何人想要傷害李絢,她這裡首先第一關就過不去。

  李絢微微搖頭,說道:「讓他們見,但是六個新羅女,他只能見一個,而且相關的言語,你要控制,至於說他送進宮裡的東西,朕會讓人送到他自己的飯食當中,最後若是他服了這些東西會怎麼樣,就和朕沒有關係了。」

  「喏!」上官婉兒神色肅然的拱手。

  ……

  李絢聽著後面的動靜,有些詫異的轉身,看向上官婉兒問道:「怎麼還有事?」

  「是!」上官婉兒沉沉福身,然後說道:「啟奏陛下,在這一次被抄入宮的許家女子當中,臣妾想要取一個作徒,讓她陪在臣妾的身板,伺候陛下。」

  李絢目光微微一沉,隨即問道:「你有人選了?」

  「是許自然的長女,只有七歲。」上官婉兒面色擔憂起來。

  「她的兄弟,堂叔,都被斬首,其他的族人也有幾十人被流放,你確定你要選她?」李絢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她的母親,還有她的妹妹也跟著一起入宮了。」上官婉兒躬身,然後說道:「有她們在,她不敢胡亂做什麼的。」

  李絢心裡明白,上官婉兒這是想起了自己,她自己當年就是因為父親被污謀反,最後抄沒入宮的。

  現在看到了同樣待遇的許家女,心裡難免戚戚,所以才有了同樣的想法。

  「朕可以答應你,不過你要注意,不要讓別人拿她們母女做筏,用來針對你。」李絢神色擔憂的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認真的點頭,道:「謝陛下關心,臣妾心中有數。」

  看著眼前的上官婉兒,李絢走上前,輕輕的挑起她白雪一般的下顎,輕嘆一聲,道:「你若是想要個女兒,你可以找朕的。」

  「臣妾自然要找陛下。」上官婉兒抬頭,認真的看著李絢道:「但一切得等到陛下封禪之後。」

  「好!」李絢認真的點頭。

  ……

  太極宮,內客省。

  欽鈍角乾麵色難看的看著眼前的一身內宮使女裙的新羅女子,咬牙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大官若是有什麼要交代的,請現在交代。」新羅女子神色淡漠的看著欽鈍角干,甚至微微昂首道:「大官若是要見其他人,那麼請等內侍省安排。」

  看著眼前這個跟之前已然完全兩樣的國內同袍,欽鈍角乾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入了皇宮,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欽鈍角干迅速的沉默了下來,然後問道:「那要多久。」

  「大官得去問內侍省,奴婢這邊能知道什麼?」新羅女子的眼角閃過一絲冷意。

  欽鈍角干其實不用問,心裡也清楚,今日是他和宮裡的這些同袍唯一的見面機會,日後他再去找內侍省,內侍省也會以已經安排過而竭力拖延,甚至他以後根本就不會有再見他們的機會。

  深吸一口氣,欽鈍角干竭力的平靜下來。

  閉上眼睛,再睜開,欽鈍角干神色關心的問道:「你們在宮中還好嗎?」

  「大唐比新羅要好的多,更別說是宮裡。」新羅女子臉上是明顯的冷漠。

  欽鈍角干沉默了下來,隨後他又問道:「皇帝有臨幸你們嗎?」

  「大官應該問問,我們在宮裡究竟是怎麼過活的?」新羅女子有些厭惡的白了欽鈍角干一眼,然後才開口道:「皇帝我們只是遠遠的見過幾回,沒人被臨幸,不過我們運氣很好,貴妃娘娘憐惜,所以我們在侍奉貴妃娘娘和涼王。」

  涼王李志有,皇帝三子,母妃是貴妃麴氏,地位盡在皇后之下。

  貴婦之父,是右監門衛大將軍天山郡公麴崇裕。

  他們這些人,跟著麴豆兒,在宮裡的待遇絕對不能算差。

  但是她們這樣的處境,反而讓欽鈍角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裡是你們家中父母給你們的信,同時還有他們帶給你們的一些衣服,還有東西。」欽鈍角干開口,說道:「你們可以留下自用,也可以將他們送給其他人。」

  送給其他人?

  新羅女子頓時聽明白了欽鈍角干話里的意思,莫名的,她沉默了下來。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欽鈍角乾眼神頓時凌厲起來。

  新羅女子神色平靜的看著欽鈍角干,問道:「大官,能將我們的父母送到長安來嗎?」

  欽鈍角乾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盯著新羅女子,說道:「你確定要這麼能做嗎,長安居大不易,不是什麼人到了長安,就能夠活下去的,很多人到了長安,很有可能死在這裡。」

  欽鈍角干看的出來,新羅女子還是很在意她自己的父母,不管她想著做什麼,只要欽鈍角干手裡捏著她的父母,很多事情就都能夠辦成。

  突然,新羅女子一下子站了起來,也不搭理欽鈍角干,也不和他說話,徑直朝宮裡面去。

  欽鈍角干微微一愣,隨即眉頭緊皺了起來。

  很快,一名內侍就出來,對著欽鈍角干拱手道:「請!」

  請什麼,請離開。

  欽鈍角幹這才恍然認識到,他和宮裡那名內線好不容易的一次聯繫,就這麼斷了?

  不管他的計劃是怎麼樣的,在還沒有展開的情況下,就已經徹底破滅了。

  欽鈍角干只能拜託內侍,將信件和物品送進宮裡,他甚至都沒有辦法確定,這些東西能不能落到那些新羅女子的手裡。

  更別說是做些什麼了。

  他只能夠一次次的申請,內侍省,甚至是皇帝。

  但很可惜,回到長安之後,皇帝開始肉眼可見的忙碌起來。

  大小朝會,文武群臣,每天不知道要接見多少人。

  而沒有什麼急事的欽鈍角干,他的位置被迅速的擠到後面,甚至越擠越靠後。

  等到某一天,欽鈍角干再見到皇帝的時候,皇帝已經騎馬帶著太子朝西巡遊而去。

  秋收季節,朝中諸宰相尚書,親赴天下各道進行監督視察。

  但是今年,皇帝親帶太子巡視西北道。

  皇后監國。

  ……

  秋草枯黃,白羊肥碩。

  昌州草原上,一身黑衣黑甲的李絢騎馬緩慢而行,長槊掛在一側,黑鞘長劍懸於腰間,隨時可以拔劍出鞘。

  三百人的黑甲騎兵在平靜的巡視,更多的騎兵出現在草原的很深處。

  李志昭跟在李絢身側,同樣一身的黑衣黑甲,長刀長槊,儘管他還揮舞不動,但是樣子起碼要做出來。

  四周的牧民,看到黑甲騎兵的時候,也不管上面坐著的究竟是誰,直接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等他們再抬起頭的時候,之前的黑甲騎兵,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李絢稍微招了招手,李志昭立刻跟上前:「父皇!」

  李絢微微點頭,然後說道:「昭兒,你跟為父出來,出來也大半個月了,基本上父皇看到什麼,你就看到了什麼,現在,你和父皇說說什麼是你了解的治國之道吧?」

  「是!」李志昭肅然拱手,說道:「治國,就是安民。」

  李絢輕輕的笑了,十歲的孩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