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以彭王絢為帝,承繼大統,祭祀宗廟

  第1737章 以彭王絢為帝,承繼大統,祭祀宗廟

  太廟之中,李成器對著高祖皇帝,太宗皇帝,中宗皇帝的牌位,沉沉叩首:「……成器不願過繼到皇伯名下,請太后,曾叔祖和諸相在宗室之中另擇賢者,另立新君。」

  「另擇賢者,另立新君。」清脆的聲音在整個太廟廣場上不停的迴蕩。

  太廟上的百官,諸將,全部都驚呆了,無比詫異的看著李成器。

  皇位,皇位。

  那是皇位啊!

  在皇位之前,李成器就這麼輕鬆的推掉了。

  他將幾乎是唾手可得的皇位輕輕的推了出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

  隨即忍不住一個激靈。

  李成器瘋了,李成器絕對是瘋了,那是皇位啊,他就這麼不要了。

  說不要就不要了。

  站在李成器身側的李元軌頓時反應了過來,他一臉嚴肅的看著李成器,喝問:「嗣相王成器,你可是不願接受皇帝的傳位?」

  「不願!」李成器對著面前太廟中的先祖牌位,沉沉叩首道:「成器庸人之姿,學無所成,又有不堪,無法亦不願承繼皇統,更不願過繼到皇伯名下,令父王的香火有斷絕之憂,故請太后和諸相在宗室之中,另擇賢者,另立新君。」

  李成器這一次將話說的清清楚楚,他不願繼承皇位,同時不願李旦的香火有斷絕之憂,所以請太后和諸相,在宗室當中,另擇賢者,另立新君。

  「諸位,如何?」李元軌轉身看向陸元方,王德真等諸位宰相。

  眾位宰相的臉色依舊面色一片凝重,他們聽的很清楚,在宗室當中,另擇賢者,這句話說的是誰,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來人,請太后至太廟,商量新君人選。」李元軌轉身看向一側。

  李孝逸上前拱手:「喏!」

  下一刻,李孝逸轉身,大踏步的朝著太極門而去。

  一隊禁衛士卒迅速的匯聚到了李孝逸的身後,然後跟著他一起朝太極門而去。

  ……

  一身黑底金絲小鳳袍的鄭氏,戴著金色鳳冠,腳步匆匆的走入太廟。

  就在這個時候,李元軌突然開口:「請皇太后向大唐諸位先帝敬香行禮。」

  鄭氏的目光一直落在跪在一側的李成器身上,聽到李元軌這麼說,整個人不由得一愣,隨即臉色微微一變。

  深吸一口氣,鄭氏鄭重的上前,對著高祖,太宗,高宗,還有李顯的牌位鄭重行禮,然後才奉上三炷香。

  鄭氏目光落在李顯的牌位之上,她的眼底有微不可查的難看。

  看到鄭氏向後退開,李元軌這才微微躬身道:「啟稟太后,相王不願意承繼皇位,請太后於宗室之中另擇賢者,另立新君。」

  鄭氏沉默了下來,深深的看了李成器一眼,開口問道:「相王,本宮要聽你親口說。」

  「是。」李成器沉沉躬身道:「成器庸人之姿,學無所成,無法,亦不願承繼皇統,更不願過繼到皇伯名下,令父王的香火有斷絕之憂,故請太后和諸相在宗室之中,另擇賢者,另立新君。」

  「既然如此,也不需由宗室之中另擇人選了,高宗皇帝在世嫡傳,就只有皇帝和相王兩人,若是相王不願,那麼便由皇帝勉強繼續坐於帝位之上了。」鄭氏長袖一揮,直接說道:「便如此吧。」

  群臣不由得一愣,但瞬間,他們就反應了過來。

  鄭氏,皇太后鄭氏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玩了一手以退為進。

  她早就知道,李成器不會願意轉為李旦的嗣子,也不願意成為她的兒子,這樣就不能夠成為皇帝。

  到最後,皇位還是會回到李重俊身上。

  看著鄭氏身上帶著的無盡得意,群臣一時間真的感到無比的噁心。

  他們是真的被噁心壞了。

  ……

  「太后。」禮部尚書魏玄同從群臣之中走了出來,拱手道:「太后,按照禮制,皇帝遜位,繼承權自然歸屬相王,相王不願繼位,又言可在宗室諸王中,選擇近支血脈,宗室賢者繼承帝位,那麼自然便是從宗室近支血脈中,選一人過繼到太后名下便是。」

  諸相不由得眼睛一亮,贊同的點點頭。

  王德真率先看向李元軌,問道:「霍王,宗室近支當中,血脈最近,又最適合過繼到太后和中宗皇帝名下的,有何人?」

  李元軌目光微微一抬,然後平靜的說道:「太后剛才說過,高宗皇帝在世嫡傳,只有皇帝和相王兩人,他二人不願那麼便只能夠在太宗皇帝諸子諸孫中選擇。

  恆山郡公承乾,有子二人,郇國公李象和鄂州別駕李厥,這二人各有子嗣數人;魏王李泰有子孫數人,但全部在武氏亂政期間或死或失蹤,再也找不到了。」

  「霍王,你在說什麼,什麼太宗諸子孫,皇帝尚在,高宗皇帝、中宗皇帝血脈猶在,選什麼太宗諸子孫,本宮不同意,本宮不認他們做嗣子,皇帝的皇位依舊由皇帝來坐。」鄭氏滿眼憤怒的看著李元軌,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掐死他。

  「太后,這裡是太廟,不是後宮,本王以宗正寺卿,皇帝聖旨,遴選帝位傳承,次序以開,現在不是太后你說不可以就不可以的,太后你現在你需要說誰可以就好了。」李元軌冷冷的看了鄭氏一眼,然後看向陸元方,問道:「陸相,是否如此?」

  「是如此,這裡是太廟,大宗正所言極是。」陸元方輕嘆一聲,拱手點頭。

  這裡是太廟,不是政事堂,更不是後宮,身為宗正卿的李元軌在這裡的話語權極重。

  能夠在這裡壓制他的,也只有禮部尚書和皇帝。

  哪怕是陸元方,在這裡也只有平視李元軌的份。

  當然,出了太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今夜這事,他們還能出得了太廟嗎?

  明眼人從李成器拒絕繼承帝位,李元軌不願意將帝位還給李重俊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件糾纏了許久的事情,今日終於要有答案了。

  聽到陸元方這麼說,鄭氏一臉的難以置信,隨後她緩緩的看向其他宰相。

  沒有人幫她說一句話,鄭氏的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

  「好了,那麼一切繼續。」李元軌點頭,然後看向鄭氏說道:「恆山郡王李承乾子孫過繼皇位,太后可否?」

  「不可!」鄭氏回過神,咬牙切齒的看著李元軌。

  「嗯!」李元軌平靜的點頭,道:「宗室也認為不可,恆山郡王畢竟曾經謀逆,試圖刺殺太宗皇帝,若是讓他的後人繼承了皇位,高宗皇帝地下有知,也會不安的。」

  鄭氏皺起眉頭,看著李元軌,她有些看不清李元軌的真面目。

  「太宗皇帝嫡子之外,其他庶子,吳王李恪謀逆,其位由鬱林縣侯李榮繼任。」李元軌看向殿外的李榮,李榮立刻後退一步。

  「齊王李佑謀逆,國除。」李元軌抬頭看向眾人,眼神中帶出一絲譏諷。

  群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們已經聽出了這裡面不對的東西。

  「蜀王李愔同李恪謀逆,國除,子嗣於武氏亂政期間失蹤於巴州。」李元軌眉頭垂了下來。

  巴州,群臣不由得想起了章懷太子李賢,如果不是李絢派人去了巴州,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李賢死了。

  李愔的後人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蔣王李惲,嗣蔣王李煒謀逆國除,諸子女流放,失蹤。」李元軌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現在這個時候,眾臣已經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宗皇帝的子嗣,除了早死的,竟然沒有一個不謀逆的。

  即便是李泰,也是因為謀嫡不成而心喪死。

  「越王李貞,琅琊王李沖,謀逆,國除,病死。」李元軌每說一句,眾臣都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紀王李慎,武氏亂政,被污謀逆,國除,子女皆死。」李元軌的聲音輕了一些,李慎的死,是真的可惜。

  「趙王李福,咸亨元年病逝,其子建平王李穆,武氏亂政時期,病逝均州,無子國除。」李元軌的臉色惋惜越來越重,太宗諸子孫中,好不容易有一個和謀逆無關的,最後卻子嗣病故,無子國除。

  「曹王李明,謀逆,被黔州都督謝祐逼殺,其子零陵郡王李俊、黎國公李傑,因刺殺謝祐,而被廢為庶人,李傑有子李胤,兩歲七個月,太后要選曹王明唯一嫡孫李胤繼位嗎?」李元軌抬頭看向鄭氏。

  鄭氏聽了這麼一大堆謀逆事,早已經對太宗子孫反感到了極致,她直接擺手道:「不選。」

  「那麼便是近支諸王。」李元軌抬頭看向諸相說道:「本王,魯王,韓王,年老垂死,不與諸事,故從下一輩子嗣中遴選,韓王世子李訥,嗣鄭王李敬,嗣彭王李絢,霍王世子李緒……」

  「從彭王一支選。」鄭氏下意識一句話說出口,但一出口,她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白。

  李元軌立刻抓住了他的話口,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彭王者,宗室賢王,宗室皆認,然彭王諸子,金昌郡王李志昭不過七歲,而且其輩分為中宗皇帝兄弟,但其也難為中宗皇帝嗣子,故以臣看,不如立彭王為帝,金昌郡王李志昭為太子,如何?」

  鄭氏臉色頓時徹底慘白,她現在終於明白,李元軌根本沒有給她任何選擇。

  她唯一的選擇只有李絢。

  而且李元軌說的沒錯,李重俊這一輩,年紀最大的,也就是李重照,李成器他們來,其他人比他們年紀還小。

  「若是以彭王為帝,名分如何定論?」姚令璋忍不住的站了出來,死死的盯著李元軌。

  「漢高祖病逝後,以其子惠帝劉盈為帝,前少帝劉恭,後少帝劉弘為帝,及至呂氏禍亂平定,最終群臣迎立文帝劉恆為帝,文帝者薄姬子也,庶子也。」

  李元軌稍微停頓,繼續說道:「漢武帝病逝後,以其子昭帝弗陵為帝,弗陵無子,霍光以其廢太子廢帝嗣昭帝即位,廢帝被霍光廢,光又以戾太子劉據之孫宣帝病已即位,宣帝追封其父劉進為皇考,其祖劉據為戾皇太子……」

  「昭帝為武帝曾孫,文帝劉恆為高祖之子,皆可繼承皇位,彭王憑什麼?」姚令璋一句話下意識出口。

  「就憑彭王也是高祖之孫。」李元軌冷冷的看著姚令璋,冷聲道:「彭王是高祖血脈,當朝嗣王,宗室推舉,若按文帝之論,那麼本王豈非亦可以繼承皇位了。」

  「可……可……」姚令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李元軌說的沒錯,他是高祖皇帝之子,仿效劉恆,是可以即位的。

  不僅是他,韓王,魯王亦是如此,禮法無悖。

  而且漢有呂后,唐有武后,武后子孫不為帝,禮法上是說的過去的。

  「彭王者,宗室推舉,當世賢王,高宗皇帝在世時,便多少愛撫,便是武庶人也曾言,高宗與皇帝,名為兄弟,實則父子也,諸位當時亦有人在場,彭王繼承皇位如何不可。」李元軌一揮袖,一句話直接說了出來。

  陸元方平靜的走出,對著李元軌躬身道:「大宗正,以彭王為帝,韓王,魯王亦是贊同嗎,還有天下宗室?」

  「本王這裡有韓王魯王親筆信。」李元軌從袖子裡面取出兩封信,遞給陸元方,同時看向外面,喝問道:「以彭王為帝,李孝逸,李榮,李訥,你們怎麼說?」

  「善!」一身紅衣金甲的李孝逸,手持長槊,站出拱手。

  李榮,李訥亦是同樣,槊刃鋒寒。

  陸元方看著李元軌,腦海中想的卻是李絢,他根本不知道,李絢究竟是用什麼辦法說服宗室諸王推他為帝的。

  深吸一口氣,陸元方看向諸相,群臣和太后說道:「太史公有曰,凡有天下,治萬民者,蓋之如天……今皇帝病久不已,乃失惑混亂,不能繼嗣奉宗廟祭祀,不可屬天下,其議代之。

  宗室議彭王承繼大統,太后如何說?」

  鄭氏沉默許久,終於她的腦海中閃過李重俊怯怯害怕的模樣,又想到太宗皇帝諸子謀逆之事,最後嘆息一聲,點頭道:「可!」

  「以彭王承繼大統,諸尚書諸卿如何說?」陸元方看向六部尚書。

  王方翼率先站出拱手:「善!」

  黃仁素緊跟站出拱手:「善!」

  裴居道跟著站出拱手:「善!」

  蕭嗣業落後一步拱手:「善!」

  雲弘胤輕嘆一聲,拱手:「善!」

  魏玄同看著眾人,苦笑一聲:「善!」

  何以求,陳光,藺仁基,元明,韋弘機等九寺寺卿,全部站出拱手道:「善!」

  看到這一幕,諸相怎麼可能還不明白,天下群臣,朝中諸將,全部都已經在等著李絢即位了。

  「右相。」陸元方看向王德真,王德真苦笑一聲:「可!」

  「劉相?」陸元方看向劉景先,劉景先上前拱手道:「可!」

  「李相?」陸元方看向李義琰,李義琰上前拱手道:「可!」

  陸元方的目光從姚令璋身上掃過,看向張大安問道:「張相?」

  張大安上前拱手道:「可!」

  陸元方的目光從岑文本和姚令璋身上掠過,開口道:「如此,在太廟之中,諸帝之前,以太后,宗室,尚書左右僕射,中書省二中書令,門下省一侍中,六部尚書,九寺寺卿,十六位將軍大將軍令,以彭思王元則子嗣彭王絢為帝,承繼大統,祭祀宗廟。」

  「臣等領旨,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一言之下,太廟之外,所有的文武百官全部都跪了下來。

  密密麻麻的,一直延續到城牆之上,所有的禁衛,千牛衛,金吾衛,全部都跪了下來,整個皇宮一片肅然。

  ……

  姚令璋看著這一幕,整個人直接懵了。

  他轉過身看向諸相,一個又一個的,也跟著跪了下來,包括陸元方,李元軌,甚至陸氏也是一樣。

  只剩下他自己。

  最後,姚令璋苦笑一聲,緩緩的跪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