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3章 報應不爽,長曲終了

  第1693章 報應不爽,長曲終了

  武后站在金階之上,一身黑底金絲鳳袍輕輕舒展,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一步步走上前的葉綰綰身上。

  她只知道她姓鄭,但她全名叫什麼,武后根本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因為武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自己平常連正眼都不看一眼的侍女,今日會來殺她。

  武后手微微抬起,想要將胸腹之間的短刀拔出,但卻又怕傷口增大。

  這個時候,葉綰綰已經捧著白綾一步步走到了金階之上,一步步的走到了武后對面。

  看著雙手握著刀柄的武后,葉綰綰面色冷漠的舉起了白綾。

  然而,就在白綾遮住葉綰綰視線的一瞬間,武后握著刀柄的手猛地鬆開,一把直接抓向了葉綰綰的咽喉。

  目光兇狠的就像是要將葉綰綰的咽喉直接抓爛一樣。

  但,就在這個時候,武后卻發現白綾突然猛地向上飛了起來。

  她的目光一低,赫然發現,葉綰綰雙手已經向上扔出了白綾,十指猛地向前一抓。

  轉眼間,葉綰綰雙手十指和武后雙手十指已經緊緊的扣在了一起。

  武后臉上滿是驚訝,難以置信,甚至帶起一絲荒唐,但隨即,她的臉上就滿是獰笑。

  瞬間,一股磅礴的力量就從她的手中直接衝進了葉綰綰的掌心。

  武后心底甚至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武后雖然沒有什麼戰場殺伐的能力,但是多少年天材地寶的補給,她體內的力量強的可怕。

  她不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能夠抵擋得了她的……突然,武后的臉色驟變。

  因為不管怎麼磅礴的力量湧入葉綰綰的體內,她都沒有絲毫的退縮。

  更甚至於,在這一瞬間,武后感到自己的雙手,被葉綰綰更加死死的鎖住。

  突然,一股熟悉的波動從葉綰綰的體內傳來,武后臉色瞬間驟變:「你……」

  武后話音未落,半空中的白綾已經再度落下,遮住了她的視線。

  也就在這一瞬間,兩隻有些乾枯的手已經抓住了白綾兩側,然後用力的向後一拉,轉眼間,已經死死的勒住了武后的脖子。

  徐祿,內侍少監徐祿。

  在白綾勒住武后脖子的瞬間,徐祿身體猛地一翻,背對武后的同時,白綾也徹底絞死。

  用力,用力。

  徐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使勁的向兩側拉著白綾,武后的脖子,瞬間深深的凹陷進了一圈。

  武后頓時感到呼吸一陣停滯。

  就在這個時候,葉綰綰猛地一腳飛起,直接踹在了武后胸前的短刀上。

  短刀一下子就更加的深入武后的體內。

  劇烈的疼痛讓武后一時間力氣不由得一松。

  葉綰綰眼神一厲,雙手瞬間冷厲,抓住武后的十指猛然向後一掰,同時用力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貼著她的耳邊,又清晰的聲音說道:「妖婦,我代我的母親,跟你說一聲,願你在十八層地獄,活的煎熬。」

  武后難以置信的想要側頭看向葉綰綰,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葉綰綰竟然是陳碩真的女兒。

  自己讓陳碩真的女兒混到了自己的身邊……

  可是她怎麼混入鄭家……

  是了,東海王,隱太子妃鄭氏……

  突然,武后感到自己的脖子一陣陣痛苦,強大的力量,將她的脖子直接拉了回去,武后在一瞬間,甚至能夠聽到自己脖子折斷的聲音。

  也在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耳邊響起來徐祿的聲音:「天后,孝敬皇帝在地下等你……」

  武后已經有些模糊的神智,頓時就有些清醒了過來。

  李弘,李弘。

  徐祿是李弘做太子時期的東宮少監,只是他從來不顯眼,所以在李弘死後,武后才沒有清洗掉他。

  但武后怎麼都沒有想到,李弘的死,竟然到現在還有人記得。

  李弘的死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玄虛,武后也根本沒有下毒,她需要做的,僅僅是將更多更複雜,更容易引起人心緒起伏的冤假錯案,還有類似的官員政令,全部都扔到了李弘的案頭。

  以他的性子,不連日連夜的將這些東西糾正過來才怪。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弘的身體徹底垮了。

  最後,李弘死了。

  武后這麼做,誰都沒法從李弘的遺體上找出被人毒殺的痕跡。

  甚至就連真正知道李弘死因的李治,也沒法多說什麼。

  一個皇帝,如果沒有處理這些事情,他也是不合格的皇帝。

  李弘太善良了。

  所以他死了。

  但現在,依舊念著他的徐祿,送武后走了最後一程。

  「咔嚓」一聲,武后的脖頸終於被白綾徹底的勒斷。

  徐祿在後面拉,葉綰綰在前面拽。

  兩人合力之下,武后的神智終於徹底的陷入黑暗。

  在她最後即將淪落的瞬間,葉綰綰有些沙啞的聲音再度在她耳邊響起:「彭王說,他會在之後,讓王皇后,歸葬乾陵!」

  一瞬間,武后猛地睜開了眼睛。

  死死的睜著,睜著,睜著……

  ……

  許久之後,葉綰綰才費力的掙開了武后十指,右手按在她的心口,感受了半天。

  武后的心臟再沒有絲毫跳動。

  「她死了。」

  一句話,徐祿終於無力的鬆開了白綾。

  儘管在之前,他們已經感受到武后已死,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放開,是真的害怕她會突然活過來。

  徐祿輕輕側身,武后的遺骸僵硬的倒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徐祿抬起頭,看向上官婉兒,輕輕點頭:「她死了。」

  「她死了!」上官婉兒似笑似哭的咀嚼著這兩個字,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自己父親和祖父的畫像。

  只有他們兩個,全家所有男丁,只有上官婉兒的父親和祖父兩個人留下了畫像。

  襁褓之中的上官婉兒除了一直照顧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其他家人,根本沒有絲毫印象。

  但無論如何,那都是她的父親和祖父。

  上官婉兒從小到大,不管是她的母親,還是她身邊的其他人,哪怕是外人,也都用種種言語,讓她深切的記住自己的身世。

  尤其,她的名字是上官婉兒,一直都在姓上官,所以,她根本就忘不了,一直到……

  「近狎邪僻,殘害忠良……」上官婉兒喃喃的念著《為彭王絢討武曌檄》當中,關於自家的一句話。

  在李絢那裡,她上官家,是忠良之家。

  ……

  葉綰綰有些憐憫的收回了眼神,然後看向徐祿。

  這個時候的徐祿已經再度來到了蘇良嗣的身邊,低身搜索了起來。

  不管是蘇良嗣,還有黑衣死衛,徐祿都仔細的搜索了一遍,最後,徐祿卻輕輕的皺起了眉頭。

  他抬起頭,看向葉綰綰微微搖頭。

  東西不在。

  高宗皇帝的留下的遺詔副本,不在蘇良嗣和黑衣死衛的身上。

  那份遺詔的副本,不僅武后想要拿到,李絢同樣也想要拿到。

  「應該在魏元忠的身上,之後找他去吧。」葉綰綰低身,從武后的身上扯下一塊玉佩,然後轉身走下了金階。

  走到上官婉兒的身前,葉綰綰伸出手,同時輕聲說道:「表姐,我們該走了。」

  上官婉兒有些迷糊的抬頭,在看清楚葉綰綰,尤其是葉綰綰白色宮服胸前的血漬,她頓時徹底的回過神。

  一隻手按在地上,上官婉兒有些費力的站了起來,看著躺在金階之上的武后,看著依舊纏繞在她脖子上的白綾,上官婉兒忍不住的問道:「她真的死了?」

  「嗯!」葉綰綰回頭,看著從金階之上流下來的鮮血,輕輕點頭道:「脖子被勒斷,刀刃刺進了心口,血流了一地,呼吸沒了,心也停跳了,如果這還沒死,那麼怎樣才算死呢。」

  「嗯!」上官婉兒輕輕點頭,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美麗的笑容。

  「我們走吧,再有兩三個時辰,天就該亮了。」葉綰綰扶住上官婉兒的胳膊,低聲道:「今夜,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那這邊就什麼都不用管了?」上官婉兒側身看向了葉綰綰。

  葉綰綰堅定的點頭,說道:「就這樣,之後剩下的,會有人幫我們說明白的。」

  上官婉兒頓時就明白了過來,是李絢。

  「走吧,駙馬他們已經保護住了皇嗣,我們也該過去了。」上官婉兒輕嘆一聲,目光忍不住的看向了東方,輕聲道:「可憐的狄仁傑!」

  葉綰綰沒有多說什麼,攙扶著受傷的上官婉兒,和仇宦一起離開了貞觀殿。

  夜風輕輕的吹起四周的帷帳。

  金階之上,武后靜靜的躺在那裡,雙眼不甘的看著上方。

  仿佛能穿透上方的殿頂,看到外面的天空。

  貞觀殿的上空,無盡的夜色之中,似乎有一道穿著黑色九龍九章袞龍袍,頭戴白玉十二旒明黃人影出現在那裡。

  他輕輕的俯身下來,然後一把拉起,拽走了武后的靈魂,然後消失在無盡的夜空之中。

  ……

  同樣的夜空之下,李絢看著貞觀殿的方向,輕嘆一聲:「先帝啊!」

  武后死了。

  自從李治死後,武后做的一切,甚至在李治死前,武后所做的一切,都得到清算。

  武后該有怎樣一個諡號,她的一生,要怎樣蓋棺定論。

  李絢能想像得到,那將是怎樣的一種激烈爭吵。

  尤其,還有太平公主。

  高宗皇帝和武后唯一的子嗣,還在。

  李絢輕輕的眯起了眼睛,目光落在了乾陽殿。

  武后雖然說是改唐為周,但她終究還是李旦和李顯的母親,是李重俊,李成器和李光仁的祖母。

  尤其有太平公主在,事情不會那麼容易結束的。

  李絢說過,他不會讓武后埋在乾陵,但她埋在哪裡才最合適。

  韋家,鄭家,朝中諸臣,宗室諸王,甚至就連竇家和裴家都會輕易放過。

  太平公主,說不定要以一敵眾。

  李絢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起來,還有他的那份先帝遺詔的副本。

  原本落在了蘇良嗣身上,但現在呢,現在在那裡?

  如果它落在了不該落的人的手裡,對李絢也是一大威脅。

  想要更進一步,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百姓,士子,官員,學閥,門閥,世家,外戚,甚至宗室,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擋在李絢面前。

  李絢抬頭,目光終於落在了玄武門的方向,輕聲:「調一千右衛騎兵,現在,我們去玄武門,內外都別驚動。」

  「喏!」李朗肅然拱手。

  就在這個時候,玄武門上方天空上,群星驟然綻放出璀璨的光華。

  帝星雖然沒有歸位,但群星已經閃耀的可怕。

  「是祥瑞!」李朗抬頭看到,忍不住發出一陣囈語。

  李絢猛然轉身,死死的盯著李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