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3章 破洛陽,當效太宗故事
函谷關大堂之中,一身黑衣黑甲的李絢,面色肅然的審視著堂中的眾人。
王方翼,唐真行,李多祚,崔鼎,周乾,仁恩賜,李固,論弓仁,梁行等人,全部肅然站立。
李絢平靜的點點頭,說道:「對方主將,兵部尚書楊再思,衛尉寺少卿楊執柔,刑部郎中婁師德,右武衛大將軍曹仁師,諸位都有熟悉之人,然敵將易制,詭計難防。
尤其是婁師德,在蕃州之時,便擅長研究我軍中大策,且頗有見地。」
唐真行,李多祚,崔鼎,周乾四人同時點頭。
他們都曾經和婁師德有過接觸。
這個人雖然是御史出身,但對軍策異常敏銳,而且善於學習,說不定誰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然,軍戰之事,終究以大勢壓人。」李絢看著眾將,沉聲說道:「故本帥議定,大軍三出,正面以函谷關入茅津渡為主;南路,右衛將軍麴崇裕已領三千右衛,三千右領軍衛,進入漢中,從漢中進南陽,北路……」
李絢轉過身,直接看向王方翼,說道:「王將軍。」
「末將在。」王方翼站出拱手。
王方翼以兵部尚書,檢校右衛將軍,領一萬左領軍衛,五千右衛,是李絢麾下最信任的將領。
李絢點點頭,說道:「公出身太原,對并州熟稔,今日以公為并州安撫使,從今日起,攻伐河津,越河津而入并州,攻伐太原,乃至河北,聯絡右領軍衛大將軍,南下威脅洛陽北側。」
「喏!」王方翼神色肅然的拱手低頭,然後轉身而走。
攻打洛陽的策略,李絢和麾下諸將,之前都各自有過商議,出征之多番細節,亦曾討論,方有今日決定。
李絢卸任了右衛大將軍,將丘貞沐也調離了右衛,但是卻是以王方翼和麴崇裕檢校右衛將軍,依舊牢牢著右衛大軍。
李絢轉頭看向李多祚,說道:「右領軍衛挑選精銳,越過崤山,直插商洛,盧氏諸縣要道,小心洛陽從小道派人直插長安,沿途所有人通行人等,盡皆扣押。」
「喏!」李多祚立刻拱手,然後立刻邁步轉身離開。
李絢看向唐真行和蘇寶同,說道:「左右衛主力屯住關城,同時接應南北各軍。」
「喏!」唐真行和蘇寶同肅然躬身,然後轉身離開。
蘇寶同如今是右衛中郎將,他負責指揮右衛五千主力和三千水軍。
李絢看向李固和仁恩賜,認真的說道:「左右驍衛來回巡邏函谷關和長安之間,任何信鴿全部射死,來回人等設卡察查,但有嫌疑,先行扣押,有反抗者,直接格殺。」
「喏!」李固和仁恩賜拱手轉身離開。
「左右武衛!」李絢抬頭看向論弓仁。
論弓仁拱手站出。
李絢點點頭,說道:「從蕃州來的士卒,必須改易衣著,剃鬚易服,適應天氣,等待左右屯衛趕來,分別派往北洛河,灞河,千河,漆水河諸水屯駐設壩,這些都是我等在蕃州做熟的事情。
記住,一旦屯水,本王不要一滴水,匯聚到渭水之上。」
「是!」論弓仁立刻拱手。
李絢抬頭看向周乾,說道:「派人潛入河洛之地,將長安諸事,告訴他們……想來天后應該封閉了長安的所有消息,我們需要讓他們知道天下正統之事,尤其是中宗皇帝之死的真相,想來他們會有很多疑惑的。」
太子李重照在揚州登基,這人很多不知道朝情的人,完全一頭霧水。
太子明明在長安監國,怎麼突然就跑了揚州?
明明太子還活著,為什麼是相王登基?
為什麼太子在揚州登基之後,朝廷要派兵征伐,甚至……
這些問題,李絢都會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尤其如此揚州已經陷落,李絢現在需要開始為下一步的謀劃布局。
周乾立刻拱手,躬身道:「末將領命。」
周乾轉身離開,堂中諸將只剩下的一個崔鼎。
「軍中紀律和消息傳遞諸事,金吾衛負責。」稍微停頓,李絢從桌案下拿出一本奏章和三封信,遞給崔鼎:「找一個合適的人,將這本奏章和三封信,送給對岸的曹大將軍。」
「是!」崔鼎肅然領命,然後快速的轉身而去。
李絢坐在桌案之後,神色逐漸的凝重起來。
對面的四個人,曹仁師,楊再思,楊執柔,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尤其還有一個後世大名鼎鼎的婁師德。
對於這樣一個人,李絢布置的手段多一些也是有必要的。
如今就看接下來,洛陽方面,會不會在他的動作之下露出破綻。
……
陝州州城,婁師德快步走進堂中,對著坐在主位上的楊再思拱手道:「見過大帥。」
「宗仁來了。」楊再思點點頭,說道:「坐吧。」
「多謝大帥。」婁師德轉過身,對著一側的楊執柔拱手道:「執柔兄。」
「宗仁兄。」楊執柔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看到婁師德在楊執柔身邊坐下,楊再思點點頭,將一本奏本和三封信遞給楊執柔,說道:「彭王已經進抵函谷關,他派人送了一本奏本和三封信給曹大將軍……奏本是他給天后的,其他三封信,一封是彭王給曹大將軍的,一封是太子給陛下的,最後一封信是彭王給陛下的,最後的奏本,是彭王給天后的。」
楊執柔手一頓,將李絢給武后的奏本,李絢給李旦的信,還有李成器給李旦的信放在了下面,只是打開了李絢給曹仁師的信。
曹仁師肯定已經打開看過了,所以才會送到他們手裡。
信紙張開,只有兩個。
水攻。
楊執柔的呼吸頓時一沉,隨即,他面色凝重的將信紙遞給婁師德。
婁師德看了一眼之後,面色雖然凝重,但卻帶有一絲疑惑。
信紙被重新放回到了楊再思的桌案之上,他抬頭看著楊執柔和婁師德,說道:「二位都曾經跟著彭王一起征伐吐蕃,也都知道,彭王最擅長水攻之術,如今,在這大河之上,他的這水攻之術,可否成型?」
楊執柔和婁師德相互對視一眼,楊執柔率先開口道:「彭王有三術,水攻,攻心,騎兵,眼下之事,應該是前兩者結合的手段。
彭王既然說水攻,那麼必然會有動作,看水漲落便能知曉,但水攻能做到什麼程度,還要看屯水和天氣……」
「當年彭王為伐吐蕃,提前一年便在唐古拉山布局,也不憚論欽陵知曉,雙方幾番廝殺,最後局面還是落於彭王掌中,最後大水傾斜而下,徹底轟開了吐蕃大門,所以以下官看,彭王水攻之術乃是必然。」
婁師德肯定得給出了答案,然後抬頭看向整個陝州城,說道:「陝州地處窪地,當年暴雨連降,便曾經被淹沒整個城池,如此地形,對彭王太有利了,他不會放過的。」
機會,看到機會不出手,絕不是李絢。
楊執柔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說道:「話是如此說不錯,但太史局所言,今年沒有暴雨,難道彭王真的會等到明年不成?」
「王孝傑也是這麼想的,但最後還不是敗在了彭王水攻之術下。」婁師德依舊謹慎,說道:「彭王以攻心之術誘之,讓其疏於防備,最後水攻之下,最後敗死在蘭州城下。」
楊再思點點頭,說道:「如此,就按彭王會做水攻做準備,以今年有暴雨準備,而且,曹大將軍已經調軍北上了,王方翼率軍到了河津,準備殺入并州,他要防備。」
楊執柔和婁師德相互對視一眼。
好吧,他們還沒有做決定,曹仁師已經調軍北上,避開彭王的正面水攻了。
稍微沉吟,楊執柔率先開口道:「水攻之術並不僅僅是洪水衝擊,以下官看,還有伴隨的戰船衝擊,不知道是否可以請朝中調動水軍前來助戰。」
「可以。」楊再思點點頭。
「還有陝州城中,也需做好應對洪水衝擊的準備。」楊執柔神色鄭重的說道:「一旦讓彭王殺入陝州城,那麼就等於他在河南地有了立足之地,剩下的關卡恐怕很難徹底攔住他。」
「嗯!」楊再思面色凝重下來:「調水軍,調工匠。」
「下官以為,彭王的計策可能不止如此。」婁師德開口,謹慎的看向楊再思,說道:「下官意外,彭王的重點,可能會在陝州,但同樣也可能會在黃河之上,尤其是從黃河一路殺入虎牢關。」
「切斷河北?」楊執柔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隨即他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彭王這是在效仿太宗皇帝攻洛陽之策。」
「局面雖然不同,但遼西還有平原郡公的左監門衛大軍,到時候,這究竟是誰的援軍還很不好說。」婁師德打住,看向楊再思說道:「大帥,黃河之上部署鐵鎖,陝州城做防水布置,現在我等就可以做,同時還可以派人前方渭河,破壞渭河之上的大壩,讓彭王的屯水之術無法進行。」
「是的,如今才五月,十月天氣才冷,這時間太長了。」楊執柔心頭的壓力一樣很重。
「嗯!」楊再思點點頭,說道:「讓駐軍駐紮以高處為主,同時派人越過黃河,從北面潛入雍州,探查實情。」
「大帥英明。」楊執柔和婁師德同時拱手。
楊再思擺擺手,說道:「彭王向來手段詭詐,光憑我等這三萬人,暫時的攔一攔他或許可以,但更多,還是需要朝中派兵。
宗仁,你去一趟洛陽吧,彭王的這本奏摺,還有這三封信都帶回去,面呈天后。」
婁師德嘴角微微一籌,目光落在那本奏章和下面的信件上。
你都說了,彭王向來手段詭詐。
那麼無疑,這本奏章和這兩封信里,必然有著驚人的手段。
他親自去交給武后,武后不拿他撒氣才怪。
你們可是楊家人,天后的半個母族,你們怎麼不去。
婁師德抬頭,鄭重的說道:「下官領命。」
「好!」楊再思笑了。
……
洛陽天街之上,婁師德瘋狂的朝皇宮而去。
一路上百姓喜氣洋洋。
因為一件事情,揚州城破。
兵災消除。
乾陽殿,武后笑呵呵的看著群臣。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內侍帶著婁師德出現在殿門前。
武后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不是讓你們去擋彭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