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4章 武后VS李絢,威脅拉攏人質

  第1594章 武后VS李絢,威脅拉攏人質

  夜色之下,宮燈閃爍。

  薛紹穩步的行走在宮道之上,站在他身側的,正是趙鞏。

  新任左千牛衛將軍趙鞏。

  剛剛被命褪甲沐浴的趙鞏。

  內侍將薛紹和趙鞏引進殿中,兩人只是微微抬頭,便同時拱手:「臣等參見天后。」

  武后點點頭,道:「先帝已經歸葬,你們兩人也該啟程前往西域了。」

  薛紹為正使,趙鞏為副使,兩人前往西域宣詔,升彭王李絢為司空。

  這是武后早就定好的事情。

  趙鞏略微詫異,但還是和薛紹一起拱手道:「喏!」

  「駙馬,公主那裡應該和你提過了。」武后轉身看向趙鞏,說道:「表兄,本來讓你前往蘇州是處理澤王之事,但朝中劇變,需要你去一趟西域。」

  「是!」趙鞏面色肅然的拱手。

  趙鞏雖然是李絢的表舅,但更是武后的親信。

  如果沒有李絢,趙鞏的立場會完全的站在武后這邊。

  即便是有李絢,趙鞏也會盡力的在李絢和武后之間找平衡。

  雖然他會更加的傾向於李絢,但他更加知道武后的強大,所以在行事的時候,他的行為會更加朝著利於武后的方向去做,這也是武后讓他去西域的原因。

  武后看著趙鞏繼續說道:「朝中劇變陡生,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表兄,這裡有皇帝寫的一封親筆信,你親手給他。」

  「是!」趙鞏終於長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如果說他不擔心,那是假的。

  便是他這一趟東行之後,也沒有想到,再度回來的時候,皇位上已經換了人。

  武后想要奪權的事情,趙鞏自然清楚,不然也不會將那麼多皇帝的親信用各種方法調出京了。

  皇帝和武后在政權上的碰撞也是常事,勝者更進一步,敗者後退一步,不算大事。

  然而,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皇帝死了。

  便是趙鞏在蘇州的時候聽到皇帝死了,都感到無比的荒謬。

  皇帝怎麼會呢?

  那是武后的親兒子啊!

  別說是趙鞏了,整個江南都快亂了。

  皇帝死了,皇帝換人了。

  各州刺史簡直瘋了。

  李顯不管怎麼說都是先帝親自挑選的太子,然後順利繼位,諸般政務處理有度,賞罰分明,上下百官臣服。

  這樣的皇帝就這麼死了。

  哪怕武后很快立李旦為帝,但是江南之地依舊是亂了。

  這也是趙鞏,蘇良嗣,還有裴行儉回來如此慢的原因。

  想要穩定那麼一個混亂的局勢可沒有那麼容易。

  尤其那個時候已經五月中了,各州縣已經開始為秋收秋稅做準備了。

  如果不是先帝要歸葬乾陵,恐怕他們也都回不了。

  可即便如此,他們回來依舊有些晚。

  裴行儉年齡大了,根本就快不得,只能坐船緩行。

  後來武后急召蘇良嗣返回,蘇良嗣這才先走一步。

  前日,武后又急召趙鞏返回,趙鞏這才丟下裴行儉,先走一步。

  至於說裴行儉,裴行儉已經入了河南地,距離洛陽也沒有多遠了。

  只是趙鞏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剛回長安,就要馬上啟程去西域,解決李絢的事情了。

  蘇良嗣,裴行儉,李絢。

  只有這三個人承認李旦的皇位,李旦的皇位才算是坐穩了。

  否則哪怕有一個人不承認,整個天下都會掀起巨大的波瀾。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三個人的處境才會異常的兇險。

  如今武后肯給李絢李旦的親筆信,有皇帝承諾一些什麼,一切就好說了。

  ……

  武后點點頭,嘆聲說道:「皇帝為相王時,便與彭王關係相善,皇帝大婚,還有太子出生,彭王都曾相助,所以皇帝對彭王還是很信重,日後西域之事,也依舊會託付於他。」

  「是!」薛紹和趙鞏同時拱手拱手低頭,但在武后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趙鞏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

  武后伸手,將桌案上的匣子拿起,遞給了薛紹。

  薛紹躬身接過。

  武后繼續說道:「裡面還有幾封聖旨,一部分是給彭王和麾下諸將的,另外一部分是給彭城郡公和他麾下諸將的,所以你們要先從昌州前往蕃州,然後再從蕃州去西域,那樣方便安全一樣。」

  「安全?」薛紹和趙鞏同時抬頭。

  武后面色鄭重起來,然後說道:「最近一月以來,曾經被剿滅的魔教開始再度死灰復燃,冀州,并州,天水,吐谷渾,都有他們的蹤跡,而根據宮中密查,魔教的大本營很有可能在敦煌外的沙漠裡。」

  「敦煌?」趙鞏抬頭,小心的說道:「那麼那些甘涼世家?」

  「魔教和甘涼世家歷來關係密切,雙方有合作也有對抗。」武后輕輕冷笑,說道:「就像是在朝中,他們有的支持這個,有的支持那個。」

  趙鞏立刻就明白了,武后這是在擔心朝中中宗皇帝的人會通過甘涼世家,然後再通過魔教動手。

  魔教時刻想要顛覆大唐,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在冀州,并州,天水和吐谷渾方面動手。

  「千里沙漠,離開是最適合藏人的,甘涼世家和魔教借著這條沙漠,不知道劫掠了多少錢財,你們從這一條路去西域,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動手,萬一聖旨落入他們手中,就麻煩了。」武后的神色凝重起來。

  「是!」趙鞏和薛紹同時躬身。

  「另外,一路上走的穩一些,從昌州開始,就察查沿途往邏些的糧草運輸,到了邏些,王隱客會接待你們,然後派人護送伱們去西域。」武后交代的很細,細的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趙鞏忍不住的問道:「天后,王隱客不去西域嗎?」

  「不去,他要留在邏些,鎮壓整個蕃州。」武后搖搖頭,繼續說道:「你們一路西行,繼續察查從邏些運往西域的糧草和軍械。」

  「是!」趙鞏低頭的瞬間,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威脅。

  西域終究偏遠,朝中掐死了西域的糧草、軍械,還有兵員,這樣李絢在西邊想做什麼都難。

  更別說邏些還有一個王隱客。

  武后一句「鎮壓蕃州」,已經足夠說明一切的。

  「到了西域之後,找到彭王,將升他為司空的詔書頒給他,然後看一看西域的局勢。」

  武后眼睛一眯,輕聲說道:「如今的西域,大唐的對手只有西突厥和大食,但關鍵是西突厥,如果西突厥已經平定,那麼就讓彭王啟程回京吧;如果西突厥局勢占優,那麼就稍微等一等,等到西突厥平定再回來。」

  趙鞏眉頭已經死死的皺住,武后這是要榨乾李絢的最後一份價值。

  「但切記,年底大朝,彭王必須回來述職。」武后抬頭,看向趙鞏,說道:「表兄,你和駙馬這一次去,最重要的,就是讓彭王年底的時候回來一趟,現在距離年底還有六個月,三個月去,三個月回,怎麼都夠了。」

  「是!」趙鞏沉沉的低頭。

  武后滿意的笑笑,然後說道:「告訴彭王,如今中樞雖然安定,但天下卻有動盪之象,他歷來善有奇謀,回來哪怕數日時間,也足夠提出解決問題的策略了。」

  「是!」趙鞏和薛紹同時點頭。

  「好了,你們回去收拾吧,明日啟程。」武后一句話斬釘截鐵。

  這麼倉促。

  趙鞏和薛紹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道:「喏!」

  ……

  兩儀殿風聲輕微。

  上官婉兒在武后身邊說了幾句,武后微微抬頭,下一刻,趙鞏重新走了進來。

  剛才,趙鞏和薛紹已經跪辭離開,但是剛剛離開之後,趙鞏又再度返回。

  站在殿中,趙鞏對著武后拱手道:「天后!」

  「嗯!」武后滿意的點點頭,抬頭問:「什麼事?」

  趙鞏神色嚴肅的拱手道:「敢問天后,彭王回京之後,將任何職,他萬一問起,臣也好有所答覆。」

  沒錯,武后沒打算讓李絢回京之後再去西域。

  武后剛才言語中已經透露了很明白了,但可惜薛紹聽不懂。

  這不重要,趙鞏聽得懂。

  李絢也一樣能夠聽得懂。

  武后用什麼樣的承諾,才能讓李絢安心的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武后點點頭,說道:「告訴他,回京以後,先做國子祭酒,韓王建言立內學堂,他來管,同時,允他以司空,開府儀同三司,皇帝偏殿聽政,他也可予以教導,內學堂有成,金昌郡王也可入內學堂陪太子一起讀書。」

  用未來來綁住李絢。

  皇帝,還有太子。

  「一旦三年之後,皇帝親政,那麼之後他去哪裡,他自己和皇帝商量去吧,本宮到時也累了,就不管了。」武后神色間已經露出許多疲憊,三年之後,她的身體未必能夠繼續支撐。

  「天后保重。」趙鞏有些擔憂的看了武后一眼,然後拱手:「臣必定勸彭王歸來。」

  「嗯!」武后輕輕點頭,然後溫和的擺擺手,說道:「表兄,本宮和你說的都是真心話,跟彭王也不胡言,不然本宮今日便是授他同中書門下三品,本宮敢開口,他敢受嗎?」

  「是!」趙鞏立刻拱手,讓李絢做宰相,李絢敢,趙鞏也不敢。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些,你家裡本宮會替你照顧好的。」武后語氣很輕。

  「是!」趙鞏沉沉的叩首。

  ……

  看著趙鞏離開的背影,武后從一側拿起一封密旨,看向側畔道:「范雲仙。」

  「奴才在。」范雲仙拱手站出。

  武后點點頭,說道:「你跟著他們一起到西域,到了西域之後,去找這個人,他會幫助你保證彭王歸朝,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

  「是!」范雲仙接過密旨,然後躬身退開。

  武后平靜的看向殿外的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趕來,隨後一封密奏遞上。

  上官婉兒看了一眼,臉色大變:「天后,絳國公離開汴州之後,不見蹤影。」

  「嗯!」武后神色異常平靜,看向側畔道:「太子應該是到了揚州,絳國公這是剛接到消息,仇宦,你親自跑一趟吧,將絳國公截回來,前往不能讓他活著回到揚州。」

  仇宦肅然拱手:「是!」

  ……

  渭水之上,一艘烏篷船輕輕飄蕩。

  一隻鴿鷹突然從東面飛至,落到黑衣道士打扮的李絢手中。

  李絢打開密信看了一眼,隨即笑了起來。

  下一刻,烏篷船船底突然漏開。

  李絢隨著整艘船緩緩的沉入河底。

  順著水下通道,進入了地宮之中。

  坐在黑暗的地宮深處,李絢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

  黑暗中,李絢再度睜開眼睛,眼前已經寬大的皮毛帳篷。

  六月雪山,頓時戰火紛飛。

  ……

  滾滾長江東逝水。

  轉眼間,三月已過。

  時入深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