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第1416章 彭王長史,和彭王勾連太深了

  第1416章 彭王長史,和彭王勾連太深了

  小巷陰影之中,一身青色長袍,如同一名普通教書先生的李昭德,就這麼看著武三思進入周國公府。

  武三思臉上微妙的神色變化,全部被李昭德看在眼裡。

  光陰之下,李昭德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在思索什麼難以解開的謎題一樣。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李昭德背後響起。

  李昭德沒有回頭,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李兄。」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李昭德終於轉身,看向一身黑色錦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背後的王隱客,沒有絲毫意外的點點頭道:「王兄。」

  「李兄剛回洛陽吧,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王隱客側頭看著李昭德,眼中帶著濃重的不解,仿佛李昭德出現在周國公府門外,是一件讓他特別驚訝的事情。

  李昭德很客氣的點頭,說道:「周國公病逝,李某過來看看,略盡悼念之情。」

  「哦!」王隱客眉目垂下,他自然是不信李昭德的話的。

  武承嗣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沒人比他們這些人更清楚了。

  「李兄今日來,怕不是為了周國公吧,或許,是碭郡公了?」王隱客抬起頭,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李昭德說道:「怎麼,碭郡公又卷進什麼事情里去了……不,是秘書監的事情,一定是秘書監的事情。」

  看著猛然醒悟,眉頭舒展開來的王隱客,李昭德面色平靜的繼續開口:「怎麼,難道王兄有猜測秘書監的事和碭郡公有關?」

  王隱客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很平靜的看著李昭德:「李兄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王某以為秘書監的事情是碭郡公所為,明明是李兄你這麼想……」

  王隱客突然笑了,看著依舊平靜的李昭德說道:「李兄不願承認,無妨,那麼王某是否也可以認為秘書監的事情,是彭王在暗中指使?」

  李昭德抬眼,看向紫微宮的方向,輕聲說道:「乾陽殿距此不遠,王兄要不要立刻去向天后稟報?」

  王隱客頓時沉默了下來,太史令的奏章被調換一事,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出一個結果,大家只能靠猜。

  李昭德明顯盯上了武三思,而王隱客則是盯上了李絢。

  只不過李絢沒有那麼好盯,他的嫌疑,皇帝和武后早就排除了。

  「彭王遠在三千里之外,做這種事情,誰不是小心謹慎的親自操作,而彭王府的一切外府力量,全部都掌握在李某手裡,沒有絲毫動用,最後李某不得不將目光放在最不可能的可能上。」李昭德側身,看向對面的周國公。

  當一切存在可能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之後,那些之前感到荒謬,難以置信的猜測,立刻就會變得特別顯眼起來。

  「還請李兄詳解,為何會是碭國公?」王隱客終於客氣起來,拱手看向李昭德。

  李昭德突然笑了,微微搖頭,說道:「王兄現在出現在這裡,不也是說明,李某的猜測無誤嗎?」

  「何必如此?」王隱客抬眼看向李昭德,微微搖頭說道:「我等去見天后,總不能說兩位密衛統領都懷疑碭郡公,就說事情是碭郡公做的,總要有個理由吧。」

  李昭德也在同一時間看向王隱客,兩個人的目光交匯,一些事情在這個時候,也有了默契。

  「理由,隨便說一個,秘書監內部之爭,如何?」李昭德不屑的看向周國公府,說道:「那位現在不知生死的秘書丞,據說是周國公的親信,周國公升任禮部尚書之後,一直幫他看著秘書監……」

  王隱客皺眉,直接打斷道:「碭郡公和周國公是堂兄弟。」

  「堂兄弟,那二位他們自己這麼認為嗎?」李昭德不屑的冷笑一聲。

  當初武承嗣離京,武三思在同一天回來,沒有多少人會認為那是一個巧合。

  說不好,武三思連趕了好幾天的路,就是要在武承嗣離京之前堵住他,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事實上他也做到了,只不過在最後,武承嗣看似誠懇的挑撥之言,卻在武三思心底狠狠的插了一根刺。

  只是武承嗣也沒有想到,武三思最後試探來試探去,最後選擇了對他出手。

  或者更準確的講,是對武承嗣遺留在長安的舊部出手了。

  那位秘書丞就是其中的關鍵人物。

  按理說,武三思是秘書少監,而且秘書監空缺,他就等於代理秘書監行事,等同於名義上的秘書監。

  這種情況下,想要對付一個秘書丞並不困難。

  明升暗降,是最不顯眼,也最能令人接受的手段,然而武三思最後卻選擇了最下乘的栽贓陷害。

  而用來利用的工具竟然是太史令的那本奏章。

  只是武三思沒有預料到那本奏章所帶來的後果是那麼嚴重,甚至於最後所有的反噬全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過也並不奇怪,李諺並不是其父李淳風,在天象推測上也不是準確。

  只要阻撓一下,讓李諺遲一點發覺奏本沒有被遞上去,那麼一旦李諺找武三思詢問此事,那麼武三思立刻就能拿捏住。

  只是武三思的手段有些欠缺,沒想到李諺算計的那麼准,那一日竟然就真的發生了日蝕。

  如果那日不是發生了日蝕,武三思的受到的處罰也不至於那麼重。

  更甚至於現在有了一個同為秘書少監的李諺,和壓在他頭上的秘書監竇孝諶。

  那可是相王的岳父,後面還有竇家支撐,同樣的外戚世家。

  如果不是武后是武三思的姑母,說不定武三思永遠沒有機會再上一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名什麼都不知道秘書丞牙咬的很緊,到現在也什麼都沒說。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的原因。

  ……

  李昭德不過開了一個頭,王隱客就已經將事情猜個八九不離十。

  沉默片刻之後,他抬頭看向李昭德說道:「此事,李兄打算何時告訴陛下?」

  李昭德微微搖頭,說道:「我等臣子做事,還是要有理有據的,光靠猜測是不夠的,尤其是還要先說服天后。」

  任人唯親。

  天底下人們做事情,最佳的手段是任人唯親,最差的手段也是任人唯親。

  武三思是武后調回來的,是武后在長安,除了太子,相王和太平公主以外,血脈最親近的武氏子弟。

  甚至武三思現在這個秘書少監,還有未來已經為他準備好的秘書監,都是武后在為他鋪路。

  武后在武三思的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想要讓武后放棄武三思,沒有那麼容易。

  即便當年武承嗣,也是不止一次的犯錯,甚至圖謀宰相,最多也不過調任汾州刺史。

  甚至最後藉助轉運糧草之事,武承嗣勉強累積軍功,最後做了禮部尚書。

  一直到最後,牽扯到謀反之事,才被皇帝流放,一直到死。

  「如今這些事,我等雖然猜到了答案,但想要做什麼極難。」李昭德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低垂。

  「是這樣嗎?」王隱客看著李昭德這幅樣子,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厭惡,他直接開口道:「李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哪裡有什麼話,不過是作為臣子,忠心的替君父分憂罷了。」李昭德微微搖頭。

  「如何分憂?」王隱客問的很直接。

  「碭國公雖然作出了事情,但終究沒有害君之心。」李昭德抬頭看向了王隱客,王隱客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秘書監的事件,是導致皇帝重病,甚至之後一大堆事情的起因。

  如果真的要窮追,那麼武三思便是被斬首也不過分。

  「李兄請直言。」王隱客直直的盯著李昭德。

  李昭德笑笑,說道:「陛下不想看到這件事情和碭國公有什麼關係,天后也不想,其實我們也一樣不想,所以這件事情終究要有個結果。」

  「誰?」王隱客頓時明白,李昭德是想要為這件事情找個替罪羊。

  「盧承慶在秘書監還有幾個舊部不是。」李昭德神色平淡的嘆聲說道:「這件事情終究要有人承擔代價。」

  世家,王隱客如何還能不明白,這件事情的最後的責任,落在了世家大族的身上。

  「福昌郡主的那件事情,你們還是不肯放過。」王隱客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國子監有人上奏皇帝,奏請陛下收福昌郡主為義女。

  之後,這件事情立刻引起了皇帝的激烈反應,幸好皇帝不是一個太嗜殺的人,不然那位國子博士早就已經被直接斬首了。

  但現在,以五十多歲的年齡,被發配黔州,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不定人還沒到,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國子博士那種常年待在國子監教書的人,身體能好才是怪事。

  彭王府甚至不用出手,路上就已經足夠丟掉他半條命了。

  而現在彭王府卻將注意力直接放在了世家身上,萬年縣尉崔明的事情,還有現在秘書監的事,都開始往世家身上攀扯。

  而世家自己也從來不乾淨,這件事情絕對會有好戲看。

  「彭王府對世家大族沒有任何意見。」李昭德抬頭看向王隱客,直接說道:「只要世家大族奉公守法,尊君守禮,那麼誰都不會有意見的。」

  王隱客輕輕冷笑,世家大族如果真的能奉公守法,尊君守禮,他們也就不會從前漢到如今,一直受到帝王的打壓。

  世家大族最大的夢想,無非就是回到周朝,八百諸侯的時代。

  所謂復周禮,本身就是某種鋪墊。

  但可惜,在皇權之下,他們連這種鋪墊都做不到。

  「所以,便如此定了?」李昭德再度看向王隱客。

  王隱客微微點頭,說道:「這些事情,便交給碭國公去做吧,有了線索,他比任何人都盡心,而且他也是時候需要給自己樹個敵人了,不然總是亂來,會牽連到天后的。」

  王隱客是皇帝的人,武三思做事情傷害到了皇帝,難免會讓人覺得武后也有參與。

  李昭德和王隱客提前為這件事情收網,目的就是不讓別人勾連到武后身上。

  「如此,那麼李某便告辭了。」李昭德拱手,後退一步,隨即便退出了巷口不見了蹤影。

  王隱客微微皺起了眉頭:「李兄啊,你和彭王府,似乎勾連的越來越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