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1.第1347章 皇帝病重,野心四起

  第1347章 皇帝病重,野心四起

  薄霧瀰漫,晨氣森寒。

  一間石屋孤立在山頂之上,悄無聲息之間,已經監視住整個東南方的邙山山路。

  石屋之內,沉重的鼾聲傳了出來。

  兩道黑色的身影閃過,瞬間血光四起。

  一排躺著的六名守衛,頃刻間已經被人割開了咽喉。

  只有最後一名守衛在死亡的瞬間睜開了眼睛,看清楚眼前冰冷的黑甲。

  冰冷的鋒刃堅定的划過咽喉,血液從刀劍流過,同時也帶走了最後一絲生機。

  黑甲士卒站了起來,然後走出石屋,一面紅色三角旗被高舉起來。

  下一刻,三角旗揮動。

  山下山道之上,瞬間閃現出無數手持長槊的黑甲騎兵。

  三百前鋒之後,是李絢親自率領的四百中軍,後面還有四百後援。

  整整一千騎兵,前來絞殺山中不知道有多少的黑市鑄造坊。

  ……

  李絢一身黑衣黑甲,神色冷漠,幾乎和四周的騎兵完全沒有區別,

  只有一點紅纓點綴在盔甲之上,昭示著他的身份不同。

  「誰能想到,在這邙山深處,竟然還有一座鑄造坊。」一個聲音在李絢耳邊響起。

  李絢轉身,赫然是同樣黑衣黑甲的宋璟。

  河南縣丞宋璟,被李絢拉到了邙山深處,前來清剿這一座隱秘的鑄造坊。

  「一年一百副甲,五年便是五百副,十年便是一千副。」李絢微微看向西方,然後平靜的說道:「不管是并州,還是陝州,都是世家大族群居之處,買些甲用來防身也是正常的,而且他們有足夠的手段將這些甲合法化,但是這座鑄造坊……」

  「他們便有取死之道了。」宋璟點點頭,哪怕是沒有牽涉到蕭家的謀逆案,這樣一座秘密的鑄造坊,被朝廷發現,立刻就是被大軍清剿的下場,便如同現在這樣。

  「流入地方的戰甲倒不算什麼,但流入長安洛陽,哪怕僅僅是一副來歷不明的戰甲,也足夠讓長安萬年,河南洛陽,刑部大理寺的人全忙起來。」李絢抬頭望向陡峭的山壁深處,一路狹道直通深山中央。

  只要在山頂上略做布置,那麼下面不管經過多少人,就都只有死路一條。

  「這些人是真的會選地方,深山之中,七拐八折,能來這裡的都是老手。」宋璟有些感慨,要不是蕭家有蕭德昭做了多年的兵部侍郎,手下頗有一些從軍中退役出來的士卒,那麼恐怕他們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蕭家找不到這個地方,就等於李絢他們也同樣找不到這個地方。

  「千里邙山,孤墳淒涼,南北朝,前隋末年,不知道多少廝殺發生在邙山腳下,不知道有多少士卒百姓逃亡深山,能有一息存身之地,想來這裡最早便是從那時候的遺民手裡傳下來的。」

  李絢眉頭微皺,輕聲說道:「只是不知道這裡背後的主人究竟是誰?」

  「少不了地方世家和朝中的大官,不然這些的地方,無論如何都是包庇不住的。」宋璟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這樣的鑄造坊,里外不知道能夠支撐起多少的黑市交易。

  黑市交易,少不了便有高官顯貴的遮掩。

  不然,真以為長安萬年,河南洛陽,還有金吾衛千牛衛,都是吃乾飯的嗎?

  只有背後的主人足夠強大,才能打消官府的注意。

  同樣,也只有背後的主人足夠強大,這樣一筆大買賣,才能在其他人的窺伺和覬覦之下保留下來。

  「是啊,這樣的地方,陛下如果知道了裡面的實情,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人頭落地。」李絢平靜的點頭。

  「誰能想到蕭家竟然和越王相勾連,試圖在帝京造反。」宋璟臉上依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遠在江南,在長安洛陽,甚至沒有多少根基的越王,竟然想在洛陽謀逆,這聽起來就覺得荒唐。

  「關鍵還是蕭侍郎的身上。」李絢神色淡漠,筆直的分析道:「眼下之事,雖然蕭侍郎在之前一無所知,但真到了關鍵時刻,將所有的事實往他眼前一擺,他實際上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只要占領皇宮,剩下的,就是調兵的事情了。」

  宋璟輕輕點頭,兵部侍郎,這個位置之重,遠非一般常人能夠想像。

  尤其歐陽通不過是剛任兵部尚書,上下還沒有多年兵部侍郎的蕭德昭熟悉。

  以他對天下的了解,最是知道該從何處調兵,能夠最大程度的穩定局面。

  「而且,蕭家只是其一,另外還有燕家和楊家,燕家是越王的母族,當年燕家之所以能夠和楊家聯姻,就是因為燕德妃的祖父前隋幽州總管燕榮曾經是前隋河間王、右衛大將軍楊弘的部將,兩家關係很近。」李絢輕嘆一聲,但眼神冰冷。

  楊家等于越王的母族。

  眼下,這起案子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越王謀逆,越王長史蕭德琮自然牽連整個蕭氏,但越王本人,卻是聯繫燕家,還有和燕家有關聯的楊家。」

  李絢轉身看向東南,輕聲說道:「從江南到洛陽,一路上不知道多少關卡,越王入京,少不了要帶兵,這路上啊。」

  宋璟微微頷首,如今的大唐,可不是什麼災禍四起的末世,而是真正的盛世之相。

  一路上的能臣幹吏不知道有多少,隨便一個看出貓膩,上奏中樞,立刻就有無數人頭落地。

  故而在此之前,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買通,甚至一直延伸到了洛陽。

  「這些人,這一次全部都要清查出來,免得再有人謀反。」李絢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

  有人下,便有人上。

  李絢手下的人,也就有了機會。

  宋璟能夠看到未來的血雨腥風,他轉頭看向李絢,問道:「王爺,這中間的事情,很多下官都能看得出來,唯一看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為什麼越王要謀逆,要在這個時候謀逆,五月份的時候,曹王可還沒死?」

  李絢詫異的看了宋璟一眼,果然不愧是未來名留青史的良相,目光果然敏銳。

  李絢點點頭,道:「要說事情的源頭,那麼一切還是得從廢太子賢的事情說起,當年廢太子賢謀逆,事情牽連無數,其中宗室有兩人,蔣王李煒和曹王李明,一者被廢為庶人,一者被降為零陵郡王,雖然事情到此為止,但並不意味著真的就到此為止了。」

  「所以,越王李貞,其實也是在廢太子賢的謀逆團伙之中?」宋璟已經明白了李絢的意思。

  「當年,他沒有被陛下追究,便說明沒有什麼把柄被抓住。」李絢輕嘆一聲,說道:「陛下當年其實也是有意不追究的,廣平賢弟當然也在,很多人都被陛下完全放過,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再為官,但終究自己安然,家人安然。」

  宋璟認真的點點頭,皇帝的寬宏大量,讓整個天下都為之驚嘆,為之感恩。

  「但心裡有鬼的人依舊心裡有鬼。」李絢目光望向兩側懸崖峭壁,輕聲說道:「陛下有風疾,天下皆知,但具體情況如何,沒人知道,即便是本王也是一樣,若是有人在私底下胡亂猜測什麼,或者有什麼人從宮中透露風聲,人心便開始蠢動了。」

  宋璟頓時沉默了下來,說到底,一切都是源自於皇帝的身體問題。

  若是皇帝身體安寧,那麼自然不會有什麼人胡亂猜疑什麼,但若是皇帝身體不安,有心人自然會千方百計的去打探皇帝的身體情況,如此一來,或真或假的消息傳到了時候,便迅速的動作了起來。

  遠處的秘密山谷已經快要出現,李絢看向宋璟,最後說道:「有一句話,僅存在你我之間。」

  宋璟看了一眼四周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的右衛騎兵,點點頭,說道:「王爺請講。」

  「曹王,或許是被越王所利用,但越王未嘗就不可能是在被別人利用。」李絢點破了最後一層的猜想。

  「別人,誰?」

  「誰知道呢,或許是其他的世家,或許是其他的宗室親王,就比如許王,蕭淑妃的兒子。」李絢輕聲說道:「蕭家在背後唆使越王動作,若是越王成了,那麼他們或許會成為越王的忠臣,同時也可以勾連許王反對越王。」

  宋璟的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在無數陰謀的背後,竟然還有陰謀。

  李絢淡淡笑笑,說道:「若是越王失敗了,那麼一切自然由越王背鍋,但對於蕭家來講,最好的機會,便是越王將一切障礙都清除掉,然後朝廷忠臣再清理掉越王,最後再迎回許王。」

  宋璟有些苦笑的拱手,說道:「王爺勿要再捉弄廣平了,不管什麼事情,終究還是要以證據為主,個人猜測不管數的;若是日如此,那麼下官是不是可以猜測,在越王長史蕭德琮的背後,是不是也有人在挑唆,或者利用他做下什麼,這個人或許才是整件事情最大的陰謀者。」

  李絢無比詫異的看向,隨後點點頭,說道:「你完全可以這樣猜測,因為的確存在這樣的可能,只是若是存在這樣的可能,那麼這個人利用越王,利用曹王,利用永嘉郡王,甚至勾連杞王和越王,最後的目的,又會是什麼呢?」

  「自己稱王,或者清除宗……」宋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絢直接打斷了:「我們到了。」

  宋璟抬頭,赫然就見前面百米之處,便是山谷入口。

  李絢瞬間抬頭,冰冷的下令:「沖!」

  「轟」的一聲,無數的右衛騎兵,已經如同黑潮一樣的向前沖了進去。

  然而剛剛衝到山谷入口,下一刻,就聽「轟」的一聲,一道壕溝已經出現在了山谷狹道的兩側。

  數十名右衛騎兵已經瞬間跌了進去,無比悽慘的馬鳴聲從壕溝中傳出。

  但這個時候,更多的騎兵已經直接越過壕溝,從受傷的騎兵頭頂直接越了過去。

  頓時,數十支箭已經從前方射了出來,然後精準的釘在了黑甲騎兵的胸口,但卻沒有穿透兵甲。

  不等他們再度開弓,黑色的騎兵已經從他們身邊掠過。

  血花炸起,黑潮侵染。

  ……

  李絢騎在馬上,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殺戮,然後淡淡的說道:「我們今日,或許就能看到,有能力在楊家和蕭家,在越王和許王背後,操縱陰謀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