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8章 福運流水,有漲有落

  第1288章 福運流水,有漲有落

  正月初二,樂城縣公府。

  武劉瑾瑜抱著霞兒,和李絢一起站在後堂中央,對著劉仁軌拱手:「恭祝阿翁新年安康,福壽延年。」

  「好了,起來吧。」劉仁軌微微抬頭,然後拿出一隻紅包,遞到了霞兒的手裡,霞兒立刻抓住紅包,彎著眼睛抱拳道:「多謝祖翁。」

  劉仁軌笑笑,然後看向李絢,問道:「你昨日是不是故意喝多的?」

  劉瑾瑜頓時側身看向李絢,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

  昨日大朝之後,李絢是被李敬和其他宗室子弟一起送回家的,喝的是酩酊大醉,但很奇怪的是,他喝醉了卻是死死閉口不言。

  不打不鬧,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

  劉瑾瑜很少見李絢喝醉,即便是偶爾喝多,也是意興大發,詩作連篇,但像昨日那般安靜的卻是少之又少。

  李絢寬慰的看了劉瑾瑜一眼,然後看向劉仁軌說道:「不過是昨日之事高興罷了。」

  「是和鄭王有關吧。」劉仁軌沒好氣的看了李絢一眼,說道:「昨日你離開兩儀殿的時候,鄭王一直拉著你的手說對不住伱,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瑾瑜詫異的看向李絢,她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樣的事情。

  李絢輕嘆一聲,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昨日,王兄向孫婿詢問,是否能夠調任吐蕃,找地方做一任刺史,孫婿給拒絕了。」

  劉仁軌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接著問道:「還有呢,若僅是你拒絕他調任吐蕃,應該是你說對不住他,而不是他說對不住你?」

  「岳翁知道的,孫婿雖然在吐蕃執掌一方,但若是一二邊緣宗室,過去做個縣令什麼的,沒有問題,陛下甚至或許樂見其成,但鄭王調任恐怕陛下就要敏感了,所以當孫婿點破這一點的時候,鄭王頓時便意識到了不對。」

  「不只吧?」劉仁軌眯著眼睛看著李絢,說道:「吐蕃天高地遠,鄭王那種身體如何能夠適應得了吐蕃?而且如今吐蕃遠還未定,他根本沒有提……不,他根本就不應該想到吐蕃,所以是有提醒他……有人在算計你?」

  李絢有些苦笑的點點頭,說道:「王兄和孫婿的關係向來友善,他有所求,孫婿歷來都是盡力幫忙,所以才會被人盯上。」

  「所以他才會說對不住你,所以你也才會喝多……不,你是故意喝多點,好手段啊。」劉仁軌深深的看了李絢一眼,神色驚嘆。

  李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說道:「因為霞兒之事,小婿昨日本就頗為引人注意,之後喝醉和王兄之事,更是少不了會被人關注。」

  李絢抬頭,看向劉仁軌道:「岳翁都忍不住的要問了,那麼其他想要探究根底的人,自然也少不了,所以王兄那裡,怕也一樣會有很多人問,事情究竟如何,自然容易查到。」

  「有人挑唆鄭王,找你要官,你若是許了,恐怕會在陛下那裡的感觀下降,你若是不許,鄭王便會不高興,但他們沒有想到,你竟然看破了這一層。」劉仁軌眯著眼睛,說道:「這種愚蠢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人做的?」

  李絢為人如何,皇帝,武后,朝中宰相盡皆清楚。

  這件事情在他那裡根本就過不了關。

  算計也算計不到他的身上,只能是白費功夫,可偏偏還是有人做了。

  李絢搖搖頭,說道:「此事不好查,王兄也是在回京的路上,碰上幾個趕考的士子,聽人說了幾句,至於其他,他也不清楚。」

  稍微停頓,李絢笑笑道:「此事岳翁已經注意,陛下,天后,諸位宰相那裡,恐怕也一樣注意,到時查唄,必然能有所結果,而且不用孫婿動手,背後算計之人就要遭到懲罰。」

  劉仁軌平靜的點點頭,隨後像是想通了一切,搖搖頭道:「你的手段越來越老辣了,不過是一個喝醉,便已經將別人送上了刑台。」

  「算計諸王,離間宗室,破壞大局,心懷險惡。」李絢輕聲說道:「這樣的事情,陛下第一個不會答應。」

  劉仁軌稍微停頓,隨即搖頭,無奈的說道:「你這樣,是真的會要人命的。」

  「是有人想要孫婿的命啊。」李絢輕輕搖頭,側身看向劉瑾瑜,目光又落在了霞兒的身上,低聲說道:「最近這些事,不過是風雨剛起罷了,如果不開開重手,怕是麻煩不斷。」

  劉瑾瑜整個人頓時就平靜了下來,然後抱著霞兒來到了劉仁軌身側,然後輕聲問道:「阿翁,陛下難道真的是覺得霞兒能帶來什麼好運嗎,幹嘛非揪著不放?」

  劉瑾瑜也沒有想到,皇帝會改元永隆。

  隨福昌而永隆,開太平以更始。

  如果說除夕,人們還是在福昌縣主說不定真的能帶來好運氣,但到了昨日,皇帝直接改元永隆,更是讓無數人心中篤定。

  昨日,哪怕是李絢喝醉了,也有一大堆人上門來探聽霞兒的婚事。

  要知道,霞兒今年剛到五歲,五歲的女孩,便已經有一大批人來定娃娃親了。

  劉仁軌側身將霞兒抱進了懷裡,然後抬頭看向李絢,問道:「賢婿,你也是道門出身,福運之事,你自己最清楚,老夫問你一句,陛下如此做,對霞兒有影響嗎?」

  李絢微微抬頭,略做沉吟,搖頭道:「眼下不是壞事,甚至經過昨日之事,霞兒將來起碼一個郡主,是穩了的,但道門講究福運流水,有漲有落……」

  「若僅是郡主還好,但若是再進一步。」劉瑾瑜看著劉仁軌,眼神之中無限擔憂。

  「也僅是郡主了。」劉仁軌有些好笑的一句話,讓李絢和劉瑾瑜頓時有些發愣。

  劉仁軌搖搖頭,看著兩夫妻,說道:「上一回這樣的事情,還是太平公主出生之後,陛下改元麟德,不過兩年,便已經改元乾封,陛下的性情……」

  說到這裡,劉仁軌自己忍不住的搖搖頭。

  「原來如此。」劉瑾瑜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皇帝的性情,一年一個模樣,誰知道會是怎樣,說不定兩年後,他就忘了霞兒了。

  「兩年。」李絢輕輕一聲,劉瑾瑜的臉色頓時不由得又是一變。

  兩年,如果宮裡的消息沒錯,那麼皇帝也就在這兩年之間,若是他最後時刻來上一手,他們夫妻,怎麼都措手不及的。

  「兩年已經是盡頭了。」劉仁軌似乎知道什麼,搖搖頭,說道:「你們要知道,有些事情可以用,但絕對不能離自己太近。」

  李絢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似乎聽懂了什麼,隨即突然徹底輕鬆了下來:「原來如此,也好,我們便讓霞兒好好的做一做這小郡主。」

  劉瑾瑜詫異的看著李絢,低聲問道:「為何?」

  「陛下不會讓任何人超過太平公主的。」李絢看了劉仁軌一眼,見劉仁軌點頭,他才繼續說道:「有自己的親女兒在,陛下不需要其他人來分享這份福氣。」

  劉瑾瑜有些明白聽懂,但劉仁軌這個時候已經轉移了話題。

  ……

  「家中也好,朝中也罷,所有的一切,都看你在吐蕃諸事處理的如何?」劉仁軌認真的看向李絢,說道:「夫戰之事,從無必勝,驕兵必敗也是千古至理,今年吐蕃之戰,你究竟有多少把握,能夠拿下邏些?」

  劉瑾瑜頓時忘了剛才之事,神色略帶緊張的看向李絢。

  諸般事務,軍前第一。

  李絢抬眼看向劉仁軌,然後認真謹慎的說道:「邏些城高四丈,一味強攻並不可取,所以要輔以人心算計,這些都已和陛下提過,所以才有昨日封赤都松贊西海郡王之事。」

  西海郡王實際上是松贊干布的封號。

  當年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時候,就被太宗皇帝封為西海郡王。

  赤都松贊不過是繼承了松贊干布的爵位罷了,當然,如果他同樣繼承了左驍衛中郎將位置的話,那麼他在李絢面前就要低一頭。

  如果他不繼承的話,就會顯得不孝。

  當然,吐蕃人不在乎孝不孝的,而這封聖旨也不過是李絢的第一種手段罷了。

  聽完李絢所說,劉仁軌仍舊忍不住搖頭道:「但這也一樣不夠。」

  「所以才需要向岳翁求一件事情。」李絢抬頭認真的看向劉仁軌。

  「說。」劉仁軌頓時認真了起來,他有一種感覺,眼下這些,怕是已經觸及到了李絢的關鍵。

  「這些年,兵部職方司在邏些城中,頗為有些人手潛伏,孫婿想,是不是提前將他們的獎勵發放下來,一旦邏些拿下,調回長安即可履新,如今這些人會更加多盡心。」

  看著李絢認真的模樣,劉仁軌眉頭瞬間皺緊,瞬間,他眼神一跳,直接說道:「你說的不是兵部職方司的人吧,他們那些人如果真的得了賞賜,恐怕反而不會盡心,真正會盡心的,反而是密衛,還有你的那些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這些人如今都在兵部職方司麾下,不管他們之後想要從兵部職方司轉任何職,軍功都得在兵部過一手,如此自然要在邏些攻城時盡心盡力,甚至即便是不得已殉國,也能後路安穩。」

  李絢言語之間已將他的計劃透露了出來。

  劉仁軌看著李絢,輕嘆一聲,說道:「吐蕃的那對母子,碰上你,算是他們倒霉了。」

  劉仁軌看過李絢的奏章,之前的那些東西已經幾乎將所有的一切都囊括算計了進去。

  只不過邏些城高,滅國危機之下,人心面對團結,這才給劉仁軌帶來一些疑惑。

  但現在李絢最後又補上一記殺招,頓時就在邏些城中,又拉出一道深深的裂縫。

  李絢目光謹慎的看向劉仁軌,說道:「邏些城牆,其實多用我朝法門進行過加固,韋少府目光敏銳,或許能看出一些破綻,只是如今少府監有他人擔任,他這邊要有些交代。」

  劉仁軌看了李絢一眼,冷哼一聲,說道:「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不過話說回來,韋弘機本來就未必有重任少府監的機會……他既然是從幽州都督的位置上下去了,那麼讓他在吐蕃,或者昌州,做一任刺史便是。」

  「昌州?」

  福運流水,有落有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