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武后:表兄

  第1126章 武后:表兄

  「啪啪啪!」一下一下,薄薄的木板狠狠抽在趙道生臉上,打下了無數的紅印。

  趙道生一直牙關緊咬,死活不開口。

  幾十下下來,早已經目光緊閉,嬌嫩的臉蛋滲血。

  「好了。」仇宦一擺手,扶著趙道生的健壯內官退下。

  趙道生晃晃悠悠的撲在地上,幾乎沒了任何聲息。

  「再打下去,太子回來就不好遮掩了。」仇宦轉頭看向趙鞏,目光探究。

  「潑醒他。」趙鞏目光看向身側,一名內官已經端著水盆上前,然後直接潑在了趙道生的身上。

  見他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趙鞏這才看向仇宦,眼神深沉的說道:「仇公不必擔心,他見不到太子了。」

  仇宦一愣,隨即滿臉欣賞的說道:「不錯,不錯,難得你能下得去這份心,既然如此,那麼就繼續吧,太子的事無須在意,宮中哪天不少一兩個人的。」

  趙道生猛地抬頭,滿眼驚恐,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他們竟然要殺人。

  「打!」趙鞏看向趙道生身後,兩名健壯內官已經再度上前,木板狠狠的抽在趙道生臉上。

  鮮血這下直接流了出來,趙道生終於忍不住開口:「我沒有……」

  趙鞏微微抬手,兩名健壯內官已經停手。

  趙鞏走到了趙道生的面前,目光冷漠的看著他:「你說,要是將你這張臉毀了,太子還喜歡伱嗎?」

  趙道生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他趕緊抬頭,看著趙鞏,面色驚懼的說道:「統領,我沒有背叛密衛,我從來沒有告訴統領我是密衛……」

  「不,你不是密衛。」趙鞏嘴角冷笑,看著趙道生說道:「你是明崇儼的人,你從來不在密衛名冊當中,你是內侍省的人,你是太子的人,你和密衛沒有任何關係。」

  趙道生有些發愣,他有些沒有明白趙鞏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接近太子,勾引太子,害太子遠賢臣近小人,所以今日,是內侍省內寺伯,按律糾察宮內不法。」趙鞏抓著趙道生的下巴,看著驚恐的他,冷笑說道:「所以,你死了也就死了,最多,宮裡的六個內寺伯,推一個出來頂罪,但你就是死了,白死了。」

  趙鞏一把將趙道生狠狠的甩在地上,然後才面色冰冷的說道:「你死了,也和密衛沒有任何關係。」

  趙道生貼在冰冷的地上,臉上已經滿是驚恐。

  他沒有想到,趙鞏就連他的死亡都已經安排的妥妥噹噹,甚至……

  還黑了太子一把。

  「我沒有勾引太子。」趙道生雙手按在地上,就要撐著站起來,但在這個時候,趙鞏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還是趴著的好,你站起來,就又要挨打了。」趙鞏一句話說出,趙道生立刻頓住了,動也不敢動。

  趙鞏走到他的身邊蹲下,慢慢的說道:「你今天本來有機會主動聯繫其他人,但你卻什麼都沒有做,你的心已經叛了。」

  趙道生趴在地上,雙手慢慢的無力,最終甚至直接貼在了地面。

  心裡一片冰冷。

  「或許你沒有告訴太子你和密衛的關係,但太子肯定已經看出了你是密衛,所以所有接近你的人才會被全部驅離,而你默許了這一點,你和太子之間……」趙鞏輕輕冷笑,心中感到一片荒謬,一顆棋子竟然有感情了。

  趙道生趴在地上,抬起頭,瞪著趙鞏咬牙說道:「我和太子之間沒有什麼,我幫太子,就是因為看不慣你們這些人,構陷一個為人仁厚,體恤愛民的好太子,你們想要構陷他,想都別想。」

  趙鞏臉上的輕蔑瞬間消失,轉頭看向仇宦,皺眉問道:「他是哪裡人?」

  「豫州,汝南縣,家中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甚至因何進入掖廷也不可考。」仇宦微微搖頭。

  「家中沒有父母兄弟,但未必就沒有族人,起碼消息應該是能夠通進來的。」趙鞏輕笑一聲,說道:「豫州正好河南道所屬,怪不得會心思轉變,原來如此。」

  「那是因為太子做的都是對的。」趙道生咬著牙看著趙鞏,隨後,他突然冷笑道:「以前的我,和你們一樣,愚昧無知,以為誰對我好,我就該對誰好,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這世界除了我,還有天下,太子才是最適合這個天下的人,你們想構陷他,休想……砰!」

  趙道生狠狠的一下,頭直接砸在了地上,血直接流了出來,人也已經一動不動。

  趙鞏下意識的要摸趙道生的脈搏,一旁的仇宦突然開口說道:「人還沒死,不過是個好奴才,起碼對主人忠心。」

  趙鞏沒有理會仇宦,他直接翻過來趙道生,仔細的看著他的傷口,片刻之後,他終於笑了。

  「奴才是好奴才,人也夠果決,但可惜,太怕疼了,捨不得用力。」趙鞏嘴角終於笑了。

  仇宦沉默了下來。

  死亡,不是那麼容易的,自殺也是一樣。

  或許在動手的瞬間,可以一瞬間的狠辣決絕,但在動手之後,死亡的瞬間,生存的本能會使勁的拉你。

  趙道生就是這樣。

  不怕死,但怕疼。

  如果讓他去跳崖自殺,跳崖的瞬間沒有問題,但跳下去之後,生命的本能會讓他後悔,但那種情況,後悔也晚了。

  但現在,想要頭槌地而死,哪那麼容易。

  「來人,把人送進秘獄,好好的收拾收拾,撐不住了,就用藥,好吃好喝弄好,然後再收拾。」趙鞏抬起頭,看向仇宦。

  仇宦笑了,點頭說道:「便如此吧!」

  ……

  乾陽殿,趙鞏和仇宦恭敬的站在一側。

  武后穿一身黑底金絲風紋襦裙,戴著黑色璞帽,看著手裡的奏章,仔細來回的看了兩遍,這才說道:「這些東西,都是已經掌握了的東西。」

  「是的,天后。」趙鞏拱手,說道:「但密衛的東西沒法拿出來,可他的說法,卻可以用來指證。」

  「屈打成招的說法嗎?」武后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趙道生幾乎快被趙鞏給打死了,但偏偏總吊著一口氣,翻來覆去的,總也死不了。

  「細皮嫩肉的,可惜了。」武后轉眼就翻篇,然後神色肅穆的說道:「證據倒也有用,但還不夠,如東宮馬廄里只埋藏了不到一百副盔甲,不過是太子胡鬧罷了。」

  武后抬頭,幽深的目光落在趙鞏身上,輕聲說道:「孩子們瞎胡鬧,不用太管的。」

  「是!」趙鞏沉沉的躬身,武后的話很清楚,再等等,現在不過是胡鬧,但以後就說不定了。

  「去吧,去吧,東宮上下都盯到緊一些,別出什麼意外。」武后再度抬頭,看向趙鞏,笑著說道:「這次做的不錯,表兄!」

  趙鞏再度躬身,然後緩緩的退了出去,殿內只剩下仇宦和武后。

  武后有些輕鬆的看向仇宦,問道:「這次是怎麼回事,孤的這位向來守規矩的表兄怎麼願意逾矩了?」

  「回天后。」仇宦拱手,然後說道:「據說是趙統領在和廣平郡公監視東宮兵甲入宮時,廣平郡公提了一句,說是太子如今在河南道清理隱田的手段,都是南昌王教授太子的。」

  「有人找上程家了?」武后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程家出身濟州,如今依舊是濟州大族,濟州正在河南道之下,此次清查有些牽扯到了。」仇宦沒有隱瞞的說出了其中事情。

  「告訴程處弼,不該插手的事情,他不要插手,太子清理完河南道的隱田之前,誰都不許動手。」武后的神色凌厲起來。

  「喏!」仇宦認真躬身。

  「還有,這件事情的首尾,全部都處理好。」

  「喏!」

  ……

  趙鞏神色平靜的走在掖廷之中,眼神冷峻。

  他何嘗不知道,天后用太子,就是要用他清理完河南道的隱田,但其實只要太子聰明一些,在清查河南道隱田的同時,牽扯到山南道,淮南道,甚至是河北道,這些即便是天后都沒法輕易去動他,但可惜,太子不敢。

  他更怕那些世家大族連起來,鼓動早就想廢掉他的武后,直接出手。

  沒有魄力。

  這裡面其他的任何事情,趙鞏都可以不管,但是牽扯到李絢,他就必須要做些什麼。

  回過頭,趙鞏看向乾陽殿,他知道,自己今日的這番作為讓天后很滿意,不然他這個和武后只是帶著邊緣血緣關係的人,也不會被武后稱一聲表兄。

  深吸一口氣,趙鞏看向前方,心中輕嘆一聲,說道:「太子啊,現在這路還沒有走死,看你如何處置了。」

  回到掖廷黑獄,趙鞏再度在牢房當中,看到了被打的血淋淋的趙道生。

  他擺擺手,趙道生立刻被放了下來,很快就有人上前幫他清理傷口,上藥。

  「趙郎,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處置?」徐管事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今日帶他來這裡,做的安全嗎?」趙鞏轉頭看向徐管家。

  徐管事輕輕一笑,然後說道:「趙郎放心,用的都是老奴在東宮的親信,一句話也不會說出去,其他人,根本沒有看見……不過太子問起來,總是要有幾句交待的。」

  趙鞏平靜的點頭,說道:「如此,密衛在東宮的人就撤出幾個來吧。」

  「撤?」徐管事不由得一愣,他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候撤人,他更加不知道,武后才命令了趙鞏要盯緊東宮上下。

  「現在撤人,不過是為了讓太子殿下感到更安全一些。」趙鞏輕輕笑笑,然後說道:「這個,不正是我等臣子該為之事嗎?」

  徐管事頓時就明白了過去,趙鞏這是表面上退了一步,但實際對東宮的監視依舊很緊。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徐管事滿意的笑笑,然後躬身退出了黑獄。

  趙鞏的神色再度幽暗起來。

  ……

  承天門上,趙鞏依舊站立。

  承天門下,李賢騎馬當先而入,然後朝東宮的方向而去。

  李賢身後,一輛又一輛裝滿了檔案的馬車被金吾衛檢查過後,被送入了東宮。

  看著那些掩人耳目的馬車,趙鞏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太子啊,總是眼高手低,那麼多的盔甲,拆散了,裝進馬車當中,還真的以為別人不知道,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全在別人的監視之中。

  當然,趙鞏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太子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難道真的要等到八月下旬,皇帝和天后返回長安,再施以雷霆一擊嗎?

  如果不是,會在什麼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