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放眼望去，關外北蟒大營綿延，一望無際，其中有戰馬騎兵巡邏，營寨扎得極為合理。
拒馬陷坑一應俱全。
「這是準備和咱們打一場硬仗啊。」
「從紮營的手法上來看，這次的領兵之人，非比尋常。」
武烈得臉色凝重。
「將軍，要不要晚上劫營。」
郭淮蠢蠢欲動。
「不妥。」
武烈搖頭：「且不說北蟒大軍的營寨極為嚴密，能不能衝進去，一旦有所防備，幾千騎衝進去了，
連個泡都冒不出來。」
「劫營不行。」
劉燁道：「不過晚上可以騷擾騷擾他們。」
「間隔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派千人隊出去，隔著老遠就放火箭。」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對方摸清楚自己的騷擾規律。
「出去的時候，記得繞開咱們自己挖的陷坑。」
劉燁提醒。
當天晚上，紅河郡鐵騎便頻繁出城，隔著老遠騷擾北蟒大軍，一輪火箭之後，頭也不回的往回跑。
騷擾一直持續到天明才結束，清晨時候，霧氣朦朧，游龍關和北蟒的大營，同時升起炊煙。
中午時候，北蟒大軍開始攻城，沒有任何取巧，面對游龍關這種雄關，只能拿人命來填。
關隘前的空地上，郭淮帶人挖出來的陷坑被北蟒人的屍體填滿，黑壓壓的步卒往前壓，踏著同袍的屍體，將雲梯搭在城牆上。
底下的北蟒士卒一手刀，一手盾，開始順著雲梯往上爬。
滾木擂石，金汁沸水，這都是守城一方最常用的法子，燒得滾開，抬上來，對著城下潑去就行。
然後就是一群士卒拿著丈長的鐵叉，將雲梯推倒，或者拿著長矛見一個，捅一個，就像打地鼠。
攻城之前，北蟒人的箭雨很有壓制力，逼得城頭上的士卒不敢冒頭。
而等北蟒人靠近城牆之後，他們便不敢射箭，輪到紅河郡弓弩兵招呼這些蠻子。
幾輪箭雨下來，那些北蟒的士卒成片成片的倒下好似割草土般。
「轟……」
巨大得投石車而來。
「轟……」
火油罈子襲來。
「轟……」
臨車滾滾而來。
與此同時。
上百個士卒在盾陣的掩護下，推著一輛巨形的破城錘來到城門下，開始撞擊游龍關的城門。
然而城門僅僅只是晃了晃。
劉燁準備得很充分，城門口除了後面的門閂之外，整個城門都被大軍用沙袋堵住，基本上燒掉城門。
耶於事無補。
短時間之內，紅河郡騎兵不會出城和北蟒人廝殺，所以早上劉燁乾脆讓人把城門給堵了。
任由破城錘撞擊，城門也沒有些許打開的趨勢。
反而城牆上拋下來的亂石和金汁，將舉盾的士卒燙的慘叫連連。
砸得哭爹喊娘。
傍晚時分，嘹亮的號角響起，北莽大軍如潮水般後退，撤回大營內。
留下滿地的屍體無人問津，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血腥味，頭頂上空，禿鷲盤旋。
「痛快。」
劉燁走進城樓大殿，將手裡還在滴血的斬馬刀放下，甲冑也全是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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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他最起碼殺了數百北蟒士卒，連斬馬刀都砍的卷刃。
自打葫蘆口一戰後，快有兩年沒有親自上陣殺敵，哪怕擊潰令狐三部的時候，他也是在帥帳內坐鎮指揮。
朗雲，荊軻，南宮仆耶的身上都沾染了許多血跡，其中以破軍為最。
死在他刀下的人恐怕不比劉燁殺的少。
倒是南宮仆耶，俏臉有些泛白。
「不習慣嗎？」
他笑道：「等你多打幾仗之後，便習慣了。」
江湖廝殺，在這種千軍萬馬的大戰面前，根本就是小孩玩的過家家。
金剛，指玄武者，可稱百人敵，千人斬，但遭遇萬人鐵騎，也要飲恨而去。
天象境大宗師號稱萬軍之中，來去自如，然而此時北蟒足足十萬大軍。
天象境來了，亦要畏懼三分。
哪怕強如劉燁，也不敢冒然帶兵沖陣，眼下游龍關中，只有五千精騎，剩下的五千都是步卒。
五千沖十萬，須知道，北蟒人的十萬大軍不是烏合之眾，乃是百戰之軍。
常年在邊界上和西域部落及北涼鐵騎廝殺，再加上隨軍之中不知數的北蟒武林高手。
冒然沖陣，死路一條。
和南宮仆耶相比，朗雲渾身上下殺氣騰騰，根本看不到有絲毫的不適。
「殺的舒服。」
渾身是血的武烈和郭淮前後腳跟著踏入大殿。
「換下一批士卒上城。」
劉燁道：「今晚武烈守上半夜，郭淮守下半夜。」
「是」
兩人領命。
白日裡的攻城，雖然北蟒人死傷慘重，但是守衛游龍關得士卒死傷也不再少數。
清點下來，戰死三百多人，重傷一百餘人，輕傷不計其數。
午夜時分，月明星稀，伴隨著嘹亮的號角聲響起，北蟒大軍又開始攻城。
幾乎和昨日劉燁用的疲軍戰術一般，北蟒大軍每隔一段時間，便發起衝鋒。
直到凌晨時分，人困馬乏，北蟒人才退回大營。
等游龍關內，升起炊煙之時，北蟒大軍又沖了上來，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管白天黑夜，整個游龍關前的廝殺就沒有停下來過。
「瘋了，簡直是瘋了。」
數天後。
內城中。
渾身是血的郭淮來到大堂，罵道：「五天時間，北蟒人攻城七十二次，瘋了，這群北蟒蠻子真的瘋了。」
「大將軍，城內現今只剩下六千人不到，且人困馬乏，必須要增兵了。」
武烈臉色凝重：「這次北蟒的主將究竟是誰？」
疲戰之策，雖然有些笨拙，但卻是最有用的辦法，憑藉人多將廣，拿人命來堆。
北蟒有十萬大軍，完全可以輪換攻城和休息，打的時間越久，對於北蟒來說，就越發的有利。
「這是要逼我將紅河郡的兵力抽調到游龍關來。」
劉燁從北蟒人連續的攻勢之中嗅到些許的不尋常。
此時，紅河郡內還有一萬人的狼騎軍，一萬五千人的飛甲軍以及八千人的無當飛軍沒有動。
如果這三支鐵騎不動，北蟒人就算能拿下大散關，攻入紅河郡，也只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