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關聖帝君:「尚不知湘子底細來歷?

  第115章 關聖帝君:「尚不知湘子底細來歷?」;城隍之考

  此秀才,名為宋黎。

  他考取秀才功名,可有些年歲了。

  但這些年,一直未能參加鄉試。

  其一是家中貧苦,拿不出來錢財,讓他參加鄉試。

  其二是他老母染了重疾,需要人照顧。

  平日裡大多給富貴人家寫字為生,有時也上街賣畫。

  但由於他老母得常年抓藥,即便宋秀才努力賺錢,也只能勉強混個溫飽。

  鮮少時候,更會出現入不敷出的窘境。

  如今,這宋秀才家中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只因他也病倒了,臥在床上,難以動彈。

  這些天,全靠一些善信的左鄰右舍在接濟。

  是日。

  宋秀才趟在床上,只覺渾身肌肉酸痛,喉嚨吞咽如刀,大抵是發燒了。

  但他無錢抓藥,只能咬牙裹緊身上破絮強撐。

  到了夜裡,宋秀才整個人人燒得厲害。

  正迷迷糊糊之際,門外卻有人牽了匹白馬,來到柴扉前。

  那人扣響了柴門,對里問道:

  「宋秀才在家嗎?」

  「在…在家。」

  宋秀才虛弱地回了句。

  「我家老爺請你去應試,還望宋秀才快些準備。」那人言道。

  緊接著,便催促起來。

  但如今的宋秀才哪裡起得來,聞說請自己參加考試,他更是一頭霧水。

  不明白要應什麼試?

  正疑惑之際,宋秀才忽覺得頭也不疼了,整個人似乎輕盈了許多。

  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外走出,幾息時間,就坐到了那白馬上。

  隨即,那一身衙差打扮的人,便牽著白馬,向薊州行去。

  ……

  且說。

  這幾日,薊州城隍已出手為余姝塑魂聚魄,並傳了她一些鬼道之法,用以修行。

  余姝先前本就是桃妖,還有修為在身。

  如今轉修鬼道,倒也得心應手,進展頗大。

  按照薊州城隍的估計,怕是不出十年,她便可將其修為提升到道門之中三花一境。

  到時,再進一步,便是鬼仙了。

  鬼仙雖然趕不上人間那赫赫有名的道家仙真,但好歹也與仙在沾邊。

  邁入此境,也就意味著此後不用受六道輪迴之苦。

  ……

  解決了余姝一事後,那薊州城隍便喚來了麾下諸司,告知城隍之試在即,叮囑諸陰吏鬼差要好生準備。

  尤其是恰逢關聖帝君巡牧人間,難保不會來薊州一瞧。

  為此,確保城隍之試順利舉辦乃是薊州城隍廟裡的頭等大事。

  命令吩咐下去之後,這薊州城隍各司倒也效率頗快。

  先是陰律司的人,僅僅花費半日時間,便擬好了名冊。

  請那些人前來參考。

  而那蕭縣宋黎,因有扇枕溫席之孝,加之平日裡常施善舉,雖處境艱難,依舊未曾荒廢學業。

  如此之人,自是有資格來參加城隍之試。

  薊州下轄八縣。

  其中,有五縣缺少城隍。

  共計十九家鄉社,缺少社神。

  故而,此番考試,要選舉縣城隍五位,社神十九位。

  但擬定的名冊,足有半百之多。

  其中,夠資格赴考城隍一試的有二十四人。

  赴考社神一試,共計四十人。

  出題乃是陰陽司。

  此番,所考之題,以策論申辯為主。

  至於引領考生這些麻煩事,就交給了速報司去辦。

  是夜。

  諸如宋黎之情形之人頗多。

  大多半夜睡得恍惚之際,有人牽馬而來,喚其去應考。

  應考之人,不乏像宋黎這般出生貧苦,但依舊奮發向上之輩。

  當然,還有郎中、學究、扈從、鄉紳之流。

  能應考之人,無不品性出眾,陰德盈滿。

  是日。

  既望之夜。

  韓湘子受邀來此,一走進這城隍大殿之中,發現早已來了不少人。

  放眼望去,一個個身著鬼袍陰服,氣質出眾。

  「韓道長,快些過來。」

  「我與你介紹一下。」

  忽得,那喬兆昔看見韓湘子進門,便朝他招了招手。

  隨即上前,拉著他與其介紹身邊這一眾薊州城隍的幹吏來。

  「這位是陰陽司的馬司主。」

  「那位燕頷虎鬚的是速報司的蘇司主……」

  「……」

  今夜城隍大考,來此之人,一應是八品陰神。

  能前來的,大多是城隍麾下各司的正副司主。

  見喬兆昔為自己耐心介紹,韓湘子不得不與在場之人,一一問好。

  對於韓湘子此人,幾位司主早有耳聞。

  得見之後,便紛紛與他行禮。

  畢竟,那喬判官與余姝的事情已經在薊州城隍廟裡傳開了。

  說那日韓道長,拿著斌山公的福德珠,領著一桃妖來此,拜見城隍大人。

  這斌山公的名諱,眾人時常聽薊州城隍提起,哪能不知?

  一定程度上而言,那斌山公就是薊州城隍的伯樂!

  加之薊州城隍如此禮遇韓湘子,這些人又豈敢怠慢?

  眾人一陣寒暄過後。

  韓湘子就來到薊州城隍身邊,與他打起招呼。

  看他正襟危坐的神色,韓湘子不由得問道:

  「城隍大人,今夜那關聖帝君真的要來嗎?」

  另一邊。

  韓湘子言罷。

  殿內眾人悉數看向了薊州城隍。

  說實在話,關聖帝君乃是堂堂天庭上神?

  東嶽大帝座下護法,神威赫赫。

  以他的身份地位,似乎不太可能降貴紆尊來此薊州?

  「這個本城隍也說不準,似關聖帝君那等天庭上神,修為高深已到了不可捉摸的地步,即便來此,也不會顯露真身,多半是一縷分身前來。」

  迎著眾人目光,薊州城隍只得攤手說道。

  話音落下,眾人一臉悻悻之色。

  薊州城隍見眾人興致不高,便沒在此事多提,只是過問了那速報司的蘇司主迎接考生一事辦得如何了?

  聞言,那蘇司主急忙道:

  「城隍大人放心便是,小神已派人去接了。」

  「想來用不了多久,便可悉數趕來。」

  「那就好。」

  薊州城隍微微頷首。

  就在這時。

  忽得,這薊州城隍大殿之中,不知何時,飛來了幾道仙光。

  待那仙光退去,幾道人影,卻現身殿內。

  為首一人,身披青章天衣,面如重棗,丹鳳眼,臥蠶眉。

  他一現身,場上瞬間氣息凝固下來。

  這偌大的城隍廟也在他呼吸之間,地動山搖,好在倏爾之際,便沒了這股動靜。

  見到這一幕。

  在場薊州城隍一應陰神鬼差,無不心神一凜,壓力大增,不敢再看。

  哪怕是薊州城隍此刻也雙股微顫。

  來人有此等威壓,加之神容不凡,定是關聖帝君無疑!

  一念及此,這薊州城隍一應陰神鬼差哪還坐得住,紛紛忐忑不安起來。

  即便是薊州城隍也難以保持泰然之態,有些戰戰兢兢。

  場上,唯有韓湘子可以淡然處之。

  「某乃東嶽大帝坐下關聖帝君,你這小道是何人?」

  那關聖帝君先是環顧了整個大殿一應,隨後頗有些詫異看向韓湘子,饒有興趣問道。

  「小道韓湘子,拜見關聖帝君!」

  聞言,韓湘子急忙恭敬一拜。

  說來也怪,他見著了這關聖帝君內心之中卻沒有感到絲毫緊張。

  反倒是平靜極了。

  恐怕是受了神魂之中九色寶蓮的影響。

  「韓湘子?」

  關聖帝君低念了聲這個名字,同一時間他早已動用法力暗中推演韓湘子的跟腳來歷。

  此子,能不懼帝威,從容不迫與自己交談,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關聖帝君看得出來,這韓湘子怕是連真人一境也未到。

  只不過,讓關聖帝君難以置信的是,這韓湘子的跟腳來歷,他雖可算出一二,但始終難得明透。

  有時還有霧裡看花之感。

  但即便如此,關聖帝君也猜到了他與那天庭上神正陽開悟傳道真君有些干係。

  「有趣,人世間竟還有本君也看不透的道人,看來只有天齊仁聖大帝來了才行……」

  關聖帝君一時半會兒弄不清那韓湘子的底細,不由得暗忖道。

  但片刻之後,關聖帝君便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不多時,那關聖帝君近前一金袍神將對薊州城隍沉聲道:

  「我家帝君奉了大帝法旨,巡視人間,得知伱薊州有城隍之試在即,特來一觀。」

  「有勞帝君親來一趟了。」

  「還請帝君入上座,應考之人,須臾便到。」

  薊州城隍頂住壓力,小心翼翼道。

  這邊,薊州城隍也暗中與韓湘子對視了一眼。

  適才那韓湘子鎮定自若之貌,薊州城隍看在心裡,也終於明白了為何那斌山公會把自己的福德珠贈予他了?

  不管怎麼說,能在天庭一上神面前,如此臨危不懼,他是自嘆弗如。

  話落,那關聖帝君便龍行虎步,走到那主位之人坐下。

  其身旁幾位金袍神將,也跟了上去,分立兩旁。

  「韓湘子,你且過來。」

  不多時,關聖帝君坐定之後,便與韓湘子開口道。

  此話一出,倒讓韓湘子臉色微變。

  不止是他,場上眾人也露出了艷羨的神情。

  如此情形,看上去那關聖帝君對韓湘子頗為青睞。

  「是,帝君。」

  韓湘子急忙答道,便亦步亦趨來到了關聖帝君身邊。

  ……

  說那宋黎坐在馬上,一路走來,他所見之景頗為生疏。

  尤其是進城的路,晦暗幽深,不由得讓他心生恐懼,十分不安。

  期間,與那衙差問話,後者也是不答。

  只是專注帶路。

  也不知行了多長時間,宋黎猛地發現自己到了一座宮殿前。

  這宮殿富麗堂皇,華麗莊嚴。

  「到了,宋秀才請下馬,一直往裡走便是。」

  行到此處,那衙役便停了下來,抬頭對宋黎說道。

  聞言,宋黎有些將信將疑下了馬。

  隨後,緩緩朝那宮殿深處走去。

  同一時間。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宮殿門前,下馬之後,在那些衙差的領路之下,紛紛走向了大殿之中。

  「咦,這不是劉郎中嗎?」

  「還有姚先生、鄒先生。」

  「怎麼金員外也來了?」

  「今夜,到底要考什麼試,是何人把我們領到此處?」

  「……」

  待這所有考生趕到之後,大家走在一起,未幾便有熟識的,互相認了出來,隨即七嘴八舌議論道。

  而當這些考生,走到大殿之後,忽得殿內白晝之光乍起,一道道儀容法正,氣息威嚴之人,或坐在殿中,或站在殿前。

  看上去倒像主考官。

  其中,為首一人,與民間關帝廟裡的關二爺長的十分相似。

  眾人心中納悶,但此刻誰也不敢開口。

  場上氣氛,也很是沉凝肅穆,容不得大家無禮放肆。

  「殿中有桌椅,已寫了各位名諱,請依次尋到位置坐下,以備考試。」

  另一邊。

  速報司的蘇司主見人來齊了,先是清點了一番。

  見都來全了,便與薊州城隍稟道。

  聽到此話,薊州城隍心這才安定了些。

  隨後,請示了一眼關聖帝君,便望向殿內一應考生,高聲道。

  話落。

  宋黎等人反應過來之後,便在大殿這幾十張桌椅之中尋找自己的位置。

  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那試題便發了下來。

  應試城隍的考試,那試題之上,只有八個大字:「一人二人,有心無心。」

  而應試社神的考試,那試題之上,也有八個大字:「一對二錯,熟正熟邪。」

  試題發下,不少人已經懵了,不知道這該如何答題?

  這邊,那陰律司的司長早已取來一根長香,放在場上,開口道:

  「答題時間以此香為準,香燃滅時,無論答完與否,皆要收卷。」

  話落。

  那長香頂端便冒起火星來,未幾縷縷白煙,便在殿中氤氳而起。

  望到這一幕,眾考生不敢怠慢,急忙搜腸刮肚,苦思該如何答題。

  這邊,宋黎在思慮了一盞茶的功夫後,便提筆作答了。

  他選擇「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來破題。

  幸虧這些年,他未曾荒廢學業,破題之後,他文思泉湧,書寫的愈加快了。

  此時,場上已有十之二三的人在答題了。

  其餘人,依舊一臉難色,不知如何破題?

  眨眼間,半柱香的時間已經過。

  此刻,仍然有人還沒有動筆?

  在那裡抓耳撓腮!

  顯然是對此試題,感到無從下手。

  一應考官見此情形,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這些人,能被選取參加考試,肯定頗受幾位司長的看重。

  結果,有的人來了之後,表現卻差強人意。

  當然,也有人讓人眼前一亮。

  「香燃盡了,諸位放下筆來。」

  眨眼間,小半時辰過去。

  那薊州城隍見長香已滅,便站起身來,與眾人說道。

  話音落下。

  他手掌一抬,那桌上一份份答卷,如同雪花般飛落到了關聖帝君所在的主案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