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觀念形成，與他來說，非好事。但……算好事。
倘若在褚王府那夜，感知到藥箱裡有妖物，沒有出手封印的話，他怕是也不會和魚雙九有關聯吧。
「你的意思是說，比起捉妖，我……更重要？」
魚雙九眨巴著眼睛品著他先前說的那番話，從中摘取了自己聽得最清楚的一句出來。
白修聞言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回道：「不，它於你，沒有可比性。」
「啊……莫非是因為我吸引妖怪的體質？想那一隻飛龍，既然不是你非要捉的妖，與一百隻妖相比，肯定次要了……」
「便算作如此吧。」
「算作是什麼意思？」
「重要指的是你，非妖。」
「嗯……？」
「沒什麼。」
白修暗暗嘆了口氣，不再作解釋，只是垂手牽過她的手，在她詫異的目光中皮色不變道：「你受傷，我若不牽著你，會耽誤行程。」
「哦……」
可是，所謂的這一次的「行程」，貌似是因為她受傷，才會有的吧？
魚雙九咬了咬偷偷翹起的唇瓣，低頭害羞臉紅的跟著他走了幾步，腳踩在焦實的地面上發出的「咯吱」聲，讓她募然回神。
她記得來的時候還帶著什麼東西來著，回去的時候……怎麼感覺手中空落落的呢？
魚雙九眨眨眼睛，腦海中一金黃色的蛋一瞬閃現，腳下一個機靈，伸手拉住了白修的胳膊。
被她一拉的白修停住身子，扭頭看她問：「怎麼了。」
「我忘了一個東西……」
「一個東西？」
「額，準確的說，是一隻妖……剛出生的，小妖……」
她抿了抿唇，空出兩隻手來在他面前比劃橢圓的形狀，抬眸盯著他形容道：「你可記得在皇宮外街道遇見的時候，我手中有一個金色的蛋？」
「……」
「就是那個蛋啊，它孵出來了……一隻長的怪怪的小飛龍，我和九皇子在一起的時候它一直在我身邊，可掉入清虛幻境後，它便不見了。」
「我不是說過，清虛幻境它進不去的嗎？」
「你什麼時候說過，這話分明是九皇子告訴我的啊……」
魚雙九狐疑的眯了眯眸子，沉默片刻擺了擺手，揚眉道：「不管你們誰說的，小飛龍失蹤了是個事實，我要把它找到啊。」
「其實，你不找也可以的。留在這裡，對它來說興許更好。跟在成年飛龍身邊，總比在人類身邊好。」
「你是說，小飛龍是飛龍的親戚，或者說爹娘也不一定？」
「嗯……」
魚雙九砸吧砸吧嘴，攤手道：「既然你這麼說了，小飛龍可以不找，但九皇子……還是得找一下的吧？」
「你找他做什麼。」
「有事想麻煩他啊……還有，幾日沒見，我想確認一下他的安危。」
「……確認之後，你要如何？若是無法確認，你便要在這裡待到找出他為止嗎？」
「你……」
魚雙九頓了片刻，下意識咽咽口水，壓低聲音小聲問：「是生氣了？」
「沒有。你尋九皇子，我有何好生氣之處。」
是啊，身為九皇子的他，應該高興才對。
嗯。
高興到心中窩火。
「……」他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確定白修和九皇子是同一個人，可他如今的反應，又讓她開始摸不著頭腦，有些動搖了。
他的反應，無論誰看，都是生氣……好吧，興許還有些嫉妒。可，若九皇子就是他，他既是九皇子，那她說的這番話，他應該很欣慰不是嗎，為什麼現實卻是這種心情？
不懂，不明白……糊塗，實在糊塗。
「你和九皇子……」魚雙九擰了擰眉，猶豫間抬眸看他，想要直接問他與他是不是一人，又怕自己過於直白，也許他是有死了理由才會瞞著自己是九皇子的事，她若是此刻說出，是不是不好？
她摒了摒氣，念及此鬆開眉頭，換種說法問道：「或許，你除了終塵道長的身份外，還有別的身份嗎？」
「比如？」
「像……」她倒吸了一口氣，斂眉小心試探道：「鄰國太子，或者王爺皇子……之類的。」
「魚雙九，你還可以問的再直白一些。」
白修抿唇淡淡一笑，眸間無奈一閃而過。
以前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後來想讓她知道時，一方面沒有適宜的機會，一方面，他又希望她可以自己認出他，她如今親口問出了這句話，他卻並不覺滿足，反倒是惡趣味上頭，還想再逗她一逗。
白修心領神會的低首沉笑，眸光微閃反問道：「你覺得，我和九皇子，會是同一個人嗎？」
「……」不願意說就算了，幹嘛還逗彎子。
啊……真後悔，和九皇子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有很多次機會揭下他面具的，偏偏每次都能被他一兩句話一個威脅，瑟瑟發抖的慫掉收了手。
「看了我的臉，要承受什麼，你可知曉。」
「本皇子的名字？你真想知道？」
「十八，有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即便知道了，要付出的，可遠超過你的想像，我怕你會後悔。」
「十八，你還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想啊。」
想知道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是不是她口中念著的那兩個字的主人。
往日場景歷歷在目，魚雙九鼓腮嘆了口氣，垂頭思忖著，在白修思考著要不要告訴她真相時，後者忽然抬起頭來看他，神經兮兮的瞅了眼四周，湊近他道：「這裡沒人，你若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偷偷告訴我你是不是就可以了，我絕對保密，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
「魚雙九……」白修咧了咧嘴角，不知是該苦笑，還是苦笑，還是該……苦笑。
他動動唇瓣吐出一口濁氣，垂眸盯著她認真的眸子看了甚久，半闔著眼帘道：「你認為我是誰，我便是誰。」
「那……」
魚雙九閃了閃眸光，口唇乾澀道：「九皇子，我……還有必要去找嗎？」
「不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