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清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什麼有的情侶能昨天甜甜蜜蜜如膠似漆,今天就翻臉吵架,速度快得令人驚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祝以臨顯然也沒有讓她明白的打算,不想當著她和司機的面說,只叫陸嘉川先等著,等他忙完,晚一點再單獨談。
陸嘉川目送祝以臨下車。
今天下午祝以臨要出席的是一個化妝品品牌推廣活動,現場來了很多粉絲,品牌方安排了幾個互動環節,獎品相當豐厚,祝以臨營業的狀態和平時沒差多少,只負責面無表情地發獎。
但他雖然冷淡,卻很有耐心,結束後有粉絲圍上來找他簽名,他站在原地簽了四十多分鐘,才被終於擠進人群的譚小清拉走。
他不累,譚小清看著都累。
這期間陸嘉川一直在車上等他,譚小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祝以臨可能是故意的,拖時間不想上車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車門一關,譚小清說:「哥,品牌方要請你吃飯。」
「不吃。」祝以臨說,「開車回家,我想休息。」
司機應聲而動,譚小清坐在前排,為緩解車內令人尷尬的氣氛,放了一首輕快的小情歌。
鴻城太大了,又堵,在市內往返所花的時間有時比坐飛機高鐵去外地更久。
現在他們就被堵在路上了,川流不息的車輛流不動了,喇叭聲此起彼伏,看司機大哥的表情,譚小清簡直懷疑,要不是給祝以臨當司機,他馬上就會搖下車窗加入外面「傻X,你會不會開車」的司機罵街行列。
祝以臨也有些心浮氣躁。
他和陸嘉川並排坐著,後者可能是等不及了,手指慢慢地從座位上爬過來,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祝以臨沒吭聲,轉頭看了陸嘉川一眼。
「哥哥,你還在生氣嗎?」陸嘉川在車載音樂和喇叭聲、罵街聲里低聲說,「我才發現,你是不是看見我手機里的消息了?」
祝以臨沒否認。
陸嘉川道:「那是開玩笑的,我和林曼清沒有任何關係,以前和她一起拍戲的時候,我發現她是江城人,你應該明白,江城對我們有怎樣的意義,我把她當老鄉,和她相處得不錯,甚至把她當做為數不多的朋友,給她講過幾句我們的事……」
陸嘉川聲音輕,語速慢,字字斟酌,好像不這樣謹慎開口,就會一不小心觸怒祝以臨似的,相當委屈。
他說:「後來她出事了,被曝出插足醜聞,她對我說,那些不是真的,有對家在整她,我信了,就為她說話,沒想到後來有那麼多證據,原來是她騙我。」
「……」
「哥哥,你不會覺得我蠢吧?我當時剛出來混,沒想到外面的世界人心險惡,她是江城人沒錯,但她和我交朋友,是為了資源人脈,她對我別有所圖。」
祝以臨依舊沒開口。
如果在幾天之前,他不會懷疑,陸嘉川的確能幹出這種蠢事,但現在他不太敢信陸嘉川竟然會這麼單純了,十九歲的天真男大學生也沒這麼傻吧?
陸嘉川為自己辯解:「不能怪我啊,誰叫她是江城人,我被她的花言巧語矇騙了,她竟然是我們隔壁高中的——二中的哦,哥哥,你還記得嗎?你最喜歡二中門口的小吃街,我們當年每次打工發了工資,都要去那邊逛逛。」
提到當年的事,祝以臨的神色緩和了些。
陸嘉川嘆氣:「所以我對她有種天然的親近感,可能是移情作用吧,發現自己被騙之後,我就和她斷絕聯繫了。後來,她名聲掃地,混不下去,跑去一個直播平台當賣肉女主播,被高管潛規則,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來求我,我做不到見死不救,就幫了她一把,所以一直斷斷續續地保持聯繫,但除非有事,我不太喜歡搭理她。至於那條微信……她說話就是那種調調,對誰都婊里婊氣,喜歡開玩笑,看上去很不正經。」
祝以臨的目光投在陸嘉川臉上,似乎是在觀察他。
陸嘉川拿出手機:「我知道你很介意,我已經把她刪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把手機權限開給你好不好?以後讓你隨便翻。」
他打開指紋錄入界面,握緊祝以臨的手,掰開一根手指,強行按到手機屏幕上,一點點錄好,然後順勢親了親祝以臨的手背:「我是你的,哥哥,每一部分都是。」
祝以臨語塞。
話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
陸嘉川一如既往乖巧聽話,他心中的疑團被解開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他本來也沒證據,是針對陸嘉川毫無根據的主觀揣測,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懷疑?
況且他的目的不是吵架、鬧分手,他想解決問題。
祝以臨茫茫然地想著「解決」,卻突然找不到問題在哪裡了。
這一切起源似乎是一個簡單的誤會,他因為微信里的一句玩笑話,把陸嘉川列為「犯罪嫌疑人」,開始了越來越深的懷疑。
現在微信的誤會解除了,陸嘉川的解釋站得住腳,很符合他一貫犯蠢的作風。
他們可以拋開誤會,繼續好好談戀愛了。
但他的心仍然高高懸著,落不下來。
祝以臨反思了一下,是他自己的問題嗎?
他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否定了陸嘉川,親手給這段單純的感情製造危機,本來什麼事都沒有的——
陸嘉川看出他臉色不對,突然說:「哥哥,你不會也懷疑我吧?」
「什麼?」祝以臨看他一眼。
陸嘉川道:「林曼清知道我在陸家沒分到錢,現在日子不好過,她以己度人,認為我和她是一路貨色,主動接近你是為了你的名氣和地位,我想從你這裡得到好處,所以她才會說,我把你騙到手了——你也這樣看我嗎,哥哥?」
祝以臨怔了怔:「我沒有。」
陸嘉川低下頭,放開他的手,聲音輕得讓人有點聽不清:「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以前是,現在也是,我很努力了,想一直往上爬,站到你身邊,可你走的太快太遠了,我跟不上……我這幾年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每次看見你和別人有緋聞,都心慌得睡不著覺,到處找人打聽:祝以臨真的談戀愛了嗎?我怕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似乎哭了,嗓音微微哽咽:「我不止一次想過來找你,但我什麼都沒有,有什麼資格站到你面前?我甚至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如果我說,『哥哥,這些年我很想你』,你會不會回我一句,『你是哪位?哦,老同學啊,不好意思,我很忙記性不好』?」
「……」
「我越想越害怕,我也想過在陸家爭取點什麼,但集團事務太複雜了,我花了幾年,依然是邊緣人,我爸不想給我放權,我姐是個戀愛腦又霸道的女人,她看中的東西,從來不許我碰,她從我進門那天開始欺壓我,這麼多年,她的『皇位』當然和我無關,我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當一個紈絝子弟,在娛樂圈裡鬧,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像一個跳樑小丑?仗著家裡有錢胡作非為。」
「現在錢都沒有了。」陸嘉川說,「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顆真心和滿身的麻煩,別人都叫我災星,你不想要我能理解,誰會喜歡我這種人?可我真的很喜歡你,祝以臨,我不要你的錢,也不想靠你成名,你什麼都不用給我,如果你介意,我等下就給程導打電話,電影我不去拍了,我不想靠你的關係獲得好處,只要你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的。」
「你在說什麼屁話?」祝以臨一把鉗住陸嘉川的後頸,把人抬起來。
陸嘉川果然哭了,兩眼通紅,視線模糊地望著他,賭氣似的道:「難道不是實話嗎?否則你懷疑我什麼?我什麼事都沒做,你突然對我這麼冷淡,不是怕我騙你的錢嗎?我馬上就從你家搬出去,一塊錢水電費都不花你的!」
「……」
聽他滿嘴放屁,祝以臨氣急攻心:「我差你那一塊錢水電費!」
陸嘉川不說話了,眼淚也憋住了。
祝以臨被他弄得心裡難受,好半天才說:「想哭就哭吧。」
陸嘉川不聽,轉臉望著車窗外。
華燈初上,馬路上依舊在堵。
這座城市開闊而繁華,承載了無數年輕人的夢想,也埋葬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眼淚。
江城不是這樣的。
祝以臨記得,那是一座至今也沒發展起來的小城市,生活節奏慢吞吞的,有茂盛的梧桐樹,耀眼的陽光,和仿佛永遠也過不完的熾熱夏天。
還有一個天天對他撒嬌傻笑的男孩。
「陸嘉川。」祝以臨伸出手,把人拽到自己懷裡,「別哭了,我不懷疑你,好了。」
「……」陸嘉川較勁兒似的瞪著他。
祝以臨皺眉:「算我的錯行了吧,對不起。」
「……你的語氣還可以更直男一點。」
祝以臨「嗤」地一笑:「我故意逗你的,好了好了,不生氣了,哥哥給你買跑車,喜歡什麼就買什麼,隨便吃軟飯。」
「不需要,我不餓。」陸嘉川靠過來使勁親了祝以臨一口,「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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