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是當天晚上回去的,秦海瑤親自見的他。
剛子的臉已經清理過,他自己有偽裝了些許,基本上看不出異常,「大小姐,裡面並沒有埋東西,我找老鄉一起挖了一下午。「秦海瑤蹙了盛眉,不應該,她記得上一世,段子的確將所有暗中的鏈條都搜集在一起放在了那下面
奏海瑤轉過身,看著站在她身後的鷹迪:「你之前自己去挖過麼?」
鷹迪搖了搖頭。
這就奇怪了。
秦海瑤再次看向剛子:「有沒有走漏風聲?」
剛子搖頭,很堅決:「我一直自己一個人從頭到尾盯的,不可能有別人知道。」
這話說的堅決,讓秦海瑤心裡有點異樣,她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剛子:「你受傷了?」她發現剛子總是會下意識的去摸鼻子。
剛子一聽尷尬的笑了笑,「嗨,這是挖土的時候,不小心增了一下。」秦海瑤點了點頭,不再多糾結,「你辛苦了,早點回去,不要讓人起疑。」剛子點頭:「那大小姐,秦總那邊———」
秦海瑤淡淡的:「再緩一些。」
剛子領了命令走了,出去前,他把門輕輕的關上。
鷹迪百思不得其解,以他之前跟段哥的關係,他不該騙自己的,難道是從最開始他就起了疑心?奏海瑤背著手,盯著窗外看了一會,淡淡的:「我出去一趟。」
鷹迪順勢問:「需要準備車麼?」
秦海瑤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夜幕剛剛拉開序幕,天邊挑染了一絲黑色。
奏海瑤到阮家的時候,阮奶奶已經休息了,阮漪涵正在打電話,看見她來的時候頓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現在客廳坐一下。「等等,月月。」
阮漪涵的聲音很輕,她看了秦海瑤一眼,拿著手機進了書房。
奏海瑤知道她這是有意避著自己,還是不完全信任,雖然心裡有些疙瘩,但她也能理解,畢竟兩世的欺騙,她也不能要求阮漪涵立即信任她。關上書房的門。
阮漪涵這才繼續跟姜漆月的電話。
姜溱月正在憶揚的監控室里,她一邊跟著監控員說著調取大門口的錄像,一邊跟阮漪涵說:「我之前就感覺阿離有點不對勁兒,她打電話就打電話吧,看見我來一下子掛斷了。」
阮漪涵聽了盛了蹙眉,「阿離?是不是偷偷交了女朋友?」
她記得上一世,阮氏倒了之後,身邊除了奶奶和阿離,她再沒有其他人。
姜溱月反覆盯著大門口的監控看,她手裡的筆快速的甩著,「我只是統計了她這一個星期出去的時間,所有你例會的時間,我剛才又往前調取了一個星期的,也是這個時間,但是不如現在頻繁。阿涵,你不覺得有點問題嗎?難不成你每次都交給她任務了?」
阮漪涵的大腦迅速反應,她回想著最近阿離的種種,她咬了咬唇,「你是認為………」姜漆月放下了手裡的筆:「我有一種直覺,她有問題。」
她跟阮漪涵不一樣,對阿離沒有什麼感情。
感情誤事。
她更容易站出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
因為是阮漪涵的秘書,基本上工作時間都跟她在一起,她一直不是很喜歡阿離這個人。
她發現她似乎「玩心」太重,平日裡除了開車,完成一些阮漪涵交代的既定任務,就是拿著她那個手機,不停的刷這個遊戲,刷那個遊戲。大多數時候,姜溱月路過她的身邊,聽見廝殺的有些聲音,都不會去看。
只是有一次姜裝月路過她想要去財務部處理一些事兒,目光無意間答見阿離以乎正在點擊的是聊天頁面,姜溱月根本沒有想著去看,阿離卻像是受了驚嚇一下,猛地把手機收了起來,因為緊張激動,臉都漲紅一片,
「先不說她了,你那其他的怎麼樣了?」姜溱月壓低聲音,阮漪涵的聲音有些輕:「嗯,我安排的人特意去了緬甸一趟,費了一些周折,拿了一些證據回來,秦沁很謹慎,暗中做的東西不僅不直接牽扯,連段子都給甩出去了,連她身邊的人也很少勾芡,帳戶都匯入了國外一個叫426的公司。」
「426?」
姜溱月疑惑:「這個數字有什麼意思麼?」
阮漪涵沉默了一會兒,「我跟秦海瑤聊天的過程中知道,這是秦沁告訴秦海坤她懷孕的日子。」那是第二世的時候,秦海瑤心如死灰,去找慧果師父之後,秦沁曾經去探望過她一次,將一切都告訴她時,提過的日子。
姜溱月聽了略有些驚訝:「是秦總主動告訴你的,還是你套出來的?」
「這有區別麼?」阮漪涵的語氣有些轉變,姜漆月頓了頓:「你們之間不是已經坦然了麼?難不成你還在懷疑她?」
一句話,戳出了阮漪涵心底埋得最深的刺,她怎麼能不去懷疑,她曾今也是這樣完全的相信,最後面對的卻是淋漓的現實啊,那時侯的奶奶也像是現在這樣喜歡小海,只多不少……
「你跟奶奶說了麼?」姜溱月問,阮漪涵握了握手機:「還沒有。」
奶奶現在和她的秦二叔一個心思,她們還想著給秦沁幾個月的時間,等著她幡然醒悟呢。
秦沁可以心狠手辣,喪失人性,但是奶奶不同,她從小到大看著秦沁長大,這麼多年養在身邊跟自己的孩子沒兩樣。她沒有像是際漪涵親身經歷,所有的一切都是聽孫女說,並沒有那樣的直觀衝擊與震搏阮漪涵知道,她的手裡已經拿了一些證據,她都鎖在了保險柜里,前幾天,還拿著她那個手機給奏沁打了電話,阮漪涵聽了一句什麼「一個月」。
她大概猜到了一些,沒說什麼,只是夜裡偷偷潛入書房,把奶奶從海關那邊搜集的東西全都拷貝了一份,又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
「你什麼打算?」姜溱月以前感覺她很了解阮漪涵的,可現在,她卻突然感覺她變化真的太大了,她根本就摸不透了。
阮漪涵點腦了一顆煙,她抽了一口,身子別在窗戶前看著月色:「這事兒涉及的太多太廣了,秦沁雖然卸任了,但她的手上還有南陽的股份,她是有錯,但是二叔沒有錯,更問況,南陽和憶湯有太多牽絆。「這裡面的關係太複雜,阮漪涵沒有把握弄好,她已經想好了,將一切整理好後,會先告訴奶奶,然後再考慮是否跟二叔說。
奶奶是完全信任二叔的。
但是她經歷了上次的一遭,心裡缺失了那份信任感,她變得患得患失,誰都懷疑
姜溱月知道這是事兒一時半會解釋不清,她不多說:「行,那我這邊再去盯著阿離看一看。」「不行。」阮漪涵很果斷,「月月,要是真的如你所說,阿離有什麼問題,你如果太明顯會被發現的。」
姜溱月一聽就笑了,「你是在擔心我?從小到大,我還沒怕過什麼。」「我不是擔心你,是我自己害怕。」
最近,阮漪涵跟秦海瑤聊得多了,她最常想到的就是「代價」兩個字。對於秦海瑤來說,每一次都付出了血的代價。
對於她又何嘗不是?
上一次,她失去了奶奶。
這一次……她害怕會失去另一個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她不希望是月月。
姜溱月那邊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閃爍的監控屏幕,她輕輕的問:「你和秦海瑤………」現在的阮漪涵對於秦海瑤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欺騙。
阮漪涵捻滅煙,「她不是之前的她,我也不是之前的我,月月,我承認我還愛著她,但是比不上我對奏沁的恨。」是恨意拽著她回來的。
如果真的想要有以後,那也要讓她手刃了秦沁。
只是秦海瑤雖然已經跟奏沁反目,她們畢竟是血脈相融的母女,如果有一天,她將秦沁置於死地,她們還回得去麼?這就像是一個死結,也許,從第一次的時候,秦海瑤就不該重新回來,不該再來這一次。
誰又能怪得了誰?
掛了電話。
阮漪涵一個人站了很久,她盯著窗外的明月幽幽的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心有些涼。如果真的是阿離……
她是奶奶親自挑選的,從小到大跟自己一起長大的人啊。
可是月月不會騙她,再聯想之前秦海瑤的話:「阿涵,如果上一次,不是阿離打草驚蛇,你們離開了,結局會如何?」會是她麼?
人一旦心裡有了懷疑,就會像是撕開了一個口子,曾經的許許多多細節與片段會像是水滴一樣沁進來,越來越多。也許,真的沒有什麼不可能。
既然曾經最愛放在心尖上的人能傷她至深,阿離又如何不能背叛?這世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
心裡煩躁不安的,阮漪涵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秦海瑤還坐在客廳里等著她,眼神看著前方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見阮漪涵出來,她站了起來,輕聲說:「阿涵,你查到了什麼嗎?」
她查到了什麼嗎?
阮漪涵喝了一口水,不動聲色的看著秦海瑤,如果聊公司經營,聊日常,倆人似乎還可以更加的平等肆無忌憚一些,但如果涉及這些敏感話題,那她就顯得謹慎了很多。秦沁一直是倆人之間無論如何也跨頁不過去的坎兒,永遠橫在那不曾消逝。
秦沁一直是倆人之間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的坎兒,永遠橫在那不曾消逝。
那懷疑的表情刺了秦海瑤的心一下,她垂下了頭,默默的「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感覺……今天下午剛子回來,他有些不對勁兒,臉也有受傷的痕跡,我怕是我媽那邊和道了什麼。我是了解地的,她不會善罷甘休的,那阿涵你覺得她會選擇在什麼時候——」
聽了這話,阮漪涵坐在了沙發上,打斷她的話:「秦海瑤。」
這樣突如其來的稱呼讓小海微微一征,她看著玩漪涵,阮資涵對上她的混清:「我有奏沁在海外的走私鏈條,還有她涉毒的證據,雖然還不夠完備,但這些一一」她額了頓:「足夠讓她在牢獄裡待一輩子。「
因為金額巨大,涉及的面比較多,阮漪涵之前派人查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頭緒,知道後來秦海瑤像她坦白了一切。
倆人聊天過程中,自然而然會談到秦沁,秦海瑤對阮漪涵並沒有什麼隱瞞的心,她想知道什麼,話題一引,阮漪涵自然會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她把那一切都記住了。
跟她回來之後差不多,大致的走向沒有變,變的是具體的細節,那也是因為某個環節的缺失連帶的改變。她雖然知道奏沁從很早之前就從事了違法的行業,但是畢竟不是她身邊人,很多環節上的事兒她並不知道。
不是她有意去騙秦海瑤,只是她實在不放心,秦沁她手腕太過狠辣,上一世,她尚且能夠對已經什麼都沒有的她和奶奶下狠手,更不要提現在窮途末路的她了她不是要秦沁退位就行,阮漪涵的終極目的一直沒有改變,她要秦沁死。
她從秦海瑤聊得到了很多有效信息,例如沒有鄭家在後面當傀儡,秦沁在緬甸那達的聲音範圍遠不如上一世那樣強大,她打通的期些部門,用的是什麼手段,背後保護她的人是誰,這些都是鷹迪告訴給奏海強的。
秦海瑤去查過,並沒有查到什麼,可是阮漪涵有奶奶那邊海關的關係,通過相關部門,查起來就要順手的多,更何況奶奶之前已經安排人去查了,網絡已經形成,在經她之口將奏海謠告訴她的重要信息提點出來,矛頭集中,進展非常快。
秦沁是縝密,是厲害,但是再全能的人,也抵不過兩個重新回來曾經將生命走過一次的人聯手。
她這裡面,除了準備給公幹部門的材料,還有一部分材料是給紀委機關的。
她做了雙重的準備。
本來現在就足夠了,可是她想要的是秦沁的命,不是她一輩子待在牢獄之中。也許是心魔作祟。
阮漪涵總感覺,只要秦沁存在一天,她都不會安穩度過。只有永遠絕了她,她才會安心。
窗外的夜色藤蔓一樣撲了進來。
聽了阮漪涵的話,秦海瑤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她……她知道阮漪涵不死心,可一直以為她聽從了奶奶和二叔的話,將秦沁趕下台之後,就一直專心在事業上,沒有想到,她暗中做了這麼多。
許多次聊天,阮漪涵追問秦海瑤有關於奏沁的事兒,她都從未往這個層面想過。
那一刻。
隔著月色,看著阮漪涵,秦海瑤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她從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涼氣。
阮漪涵看著她的眼睛:「你畢竟是秦沁的親生女兒,你的身上流著她的血,到了最後,你一定會下不去手的。」
秦海瑤看著她,眼裡浮起了一層淚光。
原來,這段時間的美好,都不過是幻影。
阮漪涵再也不會將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告訴她了。
是的。
是她親口告訴阮漪涵的。
她是靠著愛的執念回來的,而阮漪涵是靠著恨的執念回來的。
怪不得……
小海曾經在很多個夜晚輕輕的摩娑那枚粉色的千紙鶴,總看著它外圍那一圈雖然變得暗淡了一些,但從未褪去的黑色發呆。
她不明白。
她們已經如此坦誠了,那圈黑為什麼不散去,是她做的還不夠好麼?
原來啊……原來……
她跟她聊天,其實最終也就是為了引著她說那些曾經的一切吧?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曾經,她對阮漪涵用過的一切,不管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最終都報復回到她的身上了。
阮漪涵有些麻木:「你不要這樣看我,是她逼我的。「愛人之間是會互相了解。
可這個世上,終究是沒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阮漪涵雖然從來不提,但是自從她知道第一世的自己在秦海瑤的記憶最後與秦沁對峙著互相對彼此開槍後,她就一直在問自己。到底是什麼原因能通的她去動槍?那一世的秦沁真的會像是小海說的那樣良心未泯放了她,或許,這只是她的緩兵之計,一邊院著奏海瑤放鬆警惕,另一方面她又知道阮漪涵一定會找她,不管怎麼樣,終究會得到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秦海瑤為她擋了那槍,記憶就此結束。
可阮漪涵會忍不住想,她殺了人,又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一定是入獄了。看著心愛的從小到大就善良的孫女銀鐺入獄,奶奶該是一種什麼樣崩潰的心裡?
而第一世的她自己呢?親手殺了人,又看著心愛的人為她擋槍而死,她又該是如何的痛不欲生?這兩種加在一起,不正是秦沁一直想要讓她們一家品嘗的生不如死麼?
身體突然發涼,秦海瑤看著阮漪涵,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阿涵,你若是直接問我這些,我也會告訴你的。」阮漪涵點了點頭:「我知道。」停頓了片刻,她看著秦海瑤的眼睛:「可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不同。」
奏海瑤淚光閃閃的盯著她,阮漪涵偏開頭,沒有看她的眼睛:「你想要的是束縛住她的手腳,讓她再沒有辦法去做什麼,可是我想要的,自始至終都是她的命.
風吹過,秦海喱的身子微覺的晃了晃,際滑掐出絲的看若她的眼睛:「小海,無論我們怎麼努力,結局都是如此的。要麼我殺了你唯一的親,要麼她殺了我或者奶奶,誰都跳不出去這個圈的,我們你永遠都回不去了。這是這麼久了,她第一次這樣稱呼她。
秦海瑤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還是沒用的是麼?她做了那麼多,去再也換不回她的信任了。阮漪涵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在心裡想過無數次,她能要秦沁的命麼?
大概是做不到的。
她能做的就是讓她一輩子在做不出傷害阮漪涵和奶奶的事兒,最後的打算也是讓她入獄服刑。
她們真的永遠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