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可怕。
並非尋常意義上的安靜。
冰冷的殺機驟然瀰漫,連時空都為之凍結。
浩瀚的星空不再流轉,奔騰的光流寸步難行,一切歸零,萬物暫停。
「果然是這樣……」
魔女的聲音平緩而淡然。
她承受的殺機頗多。
卻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影響。
綺麗的眼眸在昏暗的夜晚,泛著薄薄一層水光,先是望向酣然入睡的許系,再望向神色冷漠的女劍仙。
源自對方身上的強烈殺意,讓克里莎進一步肯定心中的猜測。
「你所等待的人,與我是相同的。」
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基本確定是事實。
源自永恆淚滴和糖罐的氣息,使得魔女早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導師似乎與「好心人」,有著什麼難以言說的關係。
爭搶?獨占?宣誓主權?
魔女並未想得如此之深。
她之所以會守在許系房間,更多的是出於,想要保護許系的想法。
畢竟對於女劍仙的身份,克里莎一無所知,她無法判斷對方是否帶著惡意,故而蹲守在這。
除此之外。
克里莎也想要知道,女劍仙和許系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稍微——
有那麼點在意。
「可以聊聊嗎?」,寂靜的臥室,克里莎緩緩從木椅站起,長發飄舞,向立於窗口處的許莫漓發出邀請。
咔嚓!咔嚓!
回應魔女的,是刺耳尖銳的空間破碎聲。
殺意已然化作實質,無時不刻壓迫著魔女周遭的時空,以致於寸寸崩裂。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許莫漓的神色更冷了。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都看到了些什麼。
自己好心幫助的「可憐人」,居然和兄長同處一室。
她在的時候,都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那她不在的時候,簡直想都不敢想!
「唳!!!」
劍嘯長鳴,避開許系的床榻,精準的斬向魔女所在。
「麻煩……」
魔女將攻擊擋下,小小的臉上,充滿大大的困惑,不理解對方為什麼不能心平氣和的聊一聊。
明明先前幫助她的時候,是那麼的熱心腸。
現如今的暴戾。
甚至勝過高傲的龍族。
苦惱間,源自許系的曾經教誨,浮現於魔女腦海。
「克里莎,記住了,倘若無法用言語溝通,武力也是個好選擇。」
《許系馴龍法》。
一直以來,克里莎都將其銘記在心。
她覺得,眼下的情形,正適合使用這種辦法。
於是。
克里莎手持魔杖,歪了下頭,向女劍仙發出這樣的邀請:「打一架?」
許莫漓笑了起來。
她是被氣笑的。
她決定晚會再質問魔女,為什麼會認識自己的兄長,此時此刻,她只想打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至高神。
「來戰!」
秀髮垂肩,青絲如瀑,如玉的掌指提著染血木劍。
撕拉一聲裂響。
房間內的時空被強勢斬斷。
女仙和魔女,兩位永恆至高的一縷意識,先後衝進時空斷層,瞬移到無限遙遠的星空中大戰。
「轟隆隆!轟隆隆!」
星海顛覆,規則崩壞。
有驚世而璀璨的劍光,於無垠的黑暗宇宙中短暫閃逝。
萬萬星辰一分為二。
奔騰的銀河因此斷流。
「這就是導師說的,所謂的仙道嗎?」,克里莎立足於黑暗群星的環繞,手握魔杖,頓擊腳底宇宙真空。
萬物生,萬象誕。
時間的權能加速一切,以不可思議的無限,消磨掉那驚世的劍光。
再接著,克里莎踏步而出,扭轉萬象而寂滅。
「破壞。」
沒有花里胡哨的名字。
沒有繁雜古怪的儀式。
魔女言出法隨,群星崩滅而絢爛,一股湮滅之力直指許莫漓的存在概念,欲從根本上擊墜。
「斡旋造化,移星換斗。」
許莫漓的眸光愈發冷冽。
她平舉食指,自左向右橫劃,周身一圈圈時空光影破碎,物理法則的本質因此顛倒錯亂,星象換位更替。
此乃,生殺大術。
頃刻之間,億萬萬星辰受此波及崩毀。
但下個瞬間。
崩壞的星海又會被許莫漓和克里莎共同修復。
這裡雖不是地球,卻和地球在同個宇宙,若是打得太兇,或許會波及出什麼變故。
事實上,女仙和魔女已經很克制了。
無垠混沌中,祂們的本體平靜對視,只是以一縷意識爭勝負,不然的話,遭殃的就不是億萬萬星辰,而是億萬萬位面時空了。
「砰!」
「砰!砰!」
冰冷而枯寂的黑暗宇宙。
今日格外絢爛,到處都是星辰爆炸的火花。
爆炸,還原,又再次爆炸。
如此奇特的景觀循環往復,形成究極的宇宙奇觀,深深震撼著一些,僥倖目睹此種偉力的觀測種族。
不知打了多久。
許莫漓和克里莎雙雙意識到,她們奈何不了彼此。
在最後一次修復星辰後。
她們默契的同時停下手。
「你,究竟是誰?」,許莫漓皺著眉頭,再次問出初次見面時的那句話。
在混沌中相遇時,她單純的覺得,對方是與自己同病相憐,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我是克里莎·克里斯汀娜。」
「導師唯一的弟子。」
魔女的身後是絢爛群星,以平靜的語氣回答著。
這個回答顯然驚到了許莫漓。
往日冰冷的雙眸,閃過十分明顯的錯愕,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來自異時空的至高神,會是兄長的弟子。
不是。
這合理嗎?
修仙者教出魔法之神,這真的合理嗎?
沒等許莫漓想出所以然,對面的克里莎同樣提問:「你呢,和導師是什麼關係?」
魔女默默凝視。
女仙給出的回答,同樣讓她驚訝。
「我是許莫漓,兄長的……妹妹。」
啊?
堪稱神明之下第一人,擁有聖域巔峰實力的導師,居然有個仙道至高的妹妹?
這種事情真的假的?
兩位永恆至高立足於寂靜的宇宙中。
眼睛微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是看出對方眼裡的難以置信。
不由得冒出相似的想法。
「兄長真的只有一個弟子嗎?」
「導師真的只有一個妹妹嗎?」
莫名的,兩位至高之間的火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的沉思。